师恩情(1 / 1)

()茫茫雪雾之中,禁卫军分立左右,手中高举火把,几乎照亮了夜色,竹韵轩外面仍可听到禁卫军往别的院落搜查的急促脚步声。【高品质更新】

负责瑜景宫安全的禁卫首领张仪行至院落,看到之前开门的青铜少女默默伫立在白雪之中,她只在白绫单衣外面披了一件外袍,看来是听到敲门声,匆忙起床而致。

因为同在瑜景宫当差,再加上她常以青铜覆面,所以张仪对她印象很深。

张仪目光抛向茫茫夜色,冷声道:“今夜有刺客入宫,幸得王爷及时发现,适才见刺客逃往东南方向,不知阿呆姑娘可曾见到可疑之人。”

“不曾见到,将军说宫中闯进了刺客,不知可惊扰了圣驾?”朱雀的双眸染上了泼墨似的暗色,被火把辉映下的白雪冲淡了神秘阄。

“只是虚惊一场,摄政王在瑜景宫伴驾,自是无恙。”

“那就好。”

朱雀说着,注意到张仪的视线凝结在雪地上的暗色血迹,他眼中陡然一眯,宛如尖锐的针尖,赫然绽出寒芒,忽然直视朱雀,声音透寒:“你真的没有见到刺客吗?哦”

朱雀好似没有察觉到张仪的异常,兀自笑着,眉眼晶亮:“张将军该不会以为奴婢是在撒谎吧?”

张仪仰首凑近,细细看她的眼睛,“既然你没有见到刺客的身影,那地上的鲜血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恍若大悟,垂下眼睫,笑意如晨曦露珠转瞬即逝,“我还道将军为何会有此一问,原来是如此。我夜半被外面的嘈杂之音惊醒,顿觉口渴,倒茶时不小心打破了水壶,收拾碎片的时候,适逢将军派人叩门入内,奴婢心下一紧,不小心划破了手,来不及包扎就出来了,地上的鲜血是奴婢适才流下的,将军若不相信,一看便知。”朱雀说着手心摊开,上面果真有一道兀自涌出鲜血的伤口,看情形朱雀并未说谎。

他长眉微皱,看了一眼朱雀,大步走到门口,由外向里望去,果真见地上有碎片和血迹。

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床,一个原木箱子,简朴的梳妆台,用来盥洗摆放银盆的架子,一张圆桌还有几把椅子,仅此而已。

张仪的目光落向原木箱子,抬步正欲走上前去查看一番,身后却传来朱雀戏谑的声音:“将军难不成以为刺客在奴婢房中吧?”

张仪听闻她的笑声,皱了眉:“我这也是为了阿呆姑娘的安危着想,还望见谅。【高品质更新】”

朱雀扬起笑,弯弯的唇角在火光下轮廓清晰美好,“将军职责所在,搜查住所本无可厚非,但是我毕竟是皇上的贴身侍婢,将军搜查我的房间,不就间接在怀疑皇上吗?奴婢身贱,被将军怀疑不算什么,但是将军连皇上的颜面也不顾全了吗?”

张仪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不悦道:“你在威胁我?”他在瑜景宫见过她数次,只知道就连郭安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奈何皇上却好像不待见她,一直都没有让她入内殿伺候。此女底细还真是难以揣测。

朱雀眼中冷光一闪,如流星没入云雾,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转瞬不见。

她道:“奴婢不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奴婢房中的物什,将军也看到了,一目了然,唯一可藏身的便是这原木箱子,您若想看,奴婢这就掀开,也好让将军还奴婢一个清白。”

朱雀神色如常,说着还当真走到原木箱子前,弯腰动手的时候,手指呈现扭曲的弧度,透着紧绷和森白。

张仪在朱雀的身后,眉头紧皱,终是缓缓松开,啐骂道:“你这丫头,我又没说你房间内窝藏刺客,你如今是跟谁置气呢?罢了,你包扎好伤口,早些安睡吧!我到别处看看去。”

刚才她说的话虽然言辞犀利,但是却并非没有道理,万一今天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只怕他难辞其咎。更何况眼前少女虽然口齿伶俐,但只是一介宫婢,想必也没有那个胆量敢窝藏刺客。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自是不会揽祸上身。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卖眼前少女一个人情,在这深宫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

朱雀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转身时看到张仪大步离去,不由讶声道:“将军还没搜查呢?这就要走了吗?”

张仪边挥退手下离开,边暗自咬牙,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虚伪,明显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待人潮散去,朱雀关紧了院门,看着皑皑白雪,定了定心神,连忙向房间快步走去。

幸亏她有所准备,在开门前夕,打破水壶,划破了手,如果她事先毁灭院中血迹的话,势必会在雪地上留下痕迹,索性她受伤也好混淆视听,掩人耳目,只是很险,如果张仪执意开箱的话,一定会发现月锦的下落,届时就糟了。

她打开箱子,扶月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脸色苍白,胸前已经被血迹浸染,看来伤得颇重。

“人都走了吗?”月锦坐在床榻之上,语声淡而轻,苍白的神色不掩虚弱,话语意味重如千钧。

“嗯。”朱雀取出箱子里的素色长袍,用剪刀剪成长条,折身坐在了月锦的身旁。

月锦道:“他们会不会去而复返?”

朱雀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你放心,我以前和张仪见过几次,那时候他还只是禁卫军守门小将,短短三年就能爬上禁军首领之职,想必此人定有其过人之处,他以前就处事圆滑,除非必要情况,要不然绝对不会轻易得罪人,况且我在云焕身边伺候,他摸不清楚我的底细,不敢擅自开罪于我。”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会故意激怒张仪。

“你的手……受伤了。”月锦的注意力在她受伤的右手手心上,她下手很狠,好像不知道痛一样,手心的肌肉自然是朝外狰狞的翻飞着。

月锦心一紧,抓住了她的手,她却淡淡的抽回,笑吟吟看着他,但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朱雀轻轻道:“只是小伤,不碍事。”

月锦察觉到她的疏离,身微僵,眼神幽邃,凝望眼前少女,忽道:“你被人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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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挟持她的时候,听到她沙哑干涩的声音这才没有马上认出她来,刚才握着她手腕,方觉她的武功尽失,难怪她被他挟持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嗯。”月锦是神医,有些事情自然瞒不过去。

“是玄洛做的?”月锦语气铿锵,双眉冷锐如霜。

“嗯。”她无意说太多,已经自发动手脱掉了他的长袍,看到白绫单衣上的血红,眉头微皱,“你怎么受的伤?”

“一言难尽。”他似是在笑,但是朱雀已经动手撕开了他胸前的衣服,扯动皮肉一阵撕心的疼。

朱雀清澈的眼神随意一转,流水般从月锦身上拂过,“那就长话短说。”

“我上了玄洛的当。”月锦话语平静,说出此话倒不像在说仇人,反倒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朱雀怔了怔,随即冷声一笑,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想起张仪不久前说的话,云玄洛在瑜景宫护驾,现在实值深夜,这个时候还进宫不是太诡异了吗?

月锦绽着寒光的晶瞳,在漆黑夜色下,闪着凛冽的光,“我三天前来到了云国都城,一直在暗中关注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我听说摄政王大概半月前带回来一位少女,一直在府中安置,我以为那人是你,就夜闯王府想要一探虚实,我在王府西厢房见到了一位戴着青铜面具的少女,身材气质和你很相似,我原本想要带你离开,但是西厢房守卫众多,还需从长计议,我只得离开了王府,我原待翌日深夜再行潜进去,但是却听闻摄政王黄昏的时候,带着一位少女入了皇宫,我担心之下这才寻来,却没有想到正中玄洛的算计,我还没到瑜景宫,就中了埋伏。”

想来从他出现在云国都城,就早已被云玄洛给盯上了,朱雀在云国皇宫,那他之前看到的那个青铜女怕是云玄洛特意为他设置的陷阱,也怪他忧心如焚,这才会上了云玄洛的当。

朱雀下意识问道:“那名少女是谁?”

“不知。”他也很好奇,云玄洛深夜带女子入宫究竟想要做什么?

朱雀手里没药,好在月锦已经点了止血的穴位,伤口虽然深,但是并不见血迹渗出,她将布条缠绕在他胸前,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师父,我知道你的武功深浅,那些人纵使武功高强,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你今日受的伤可谓是很蹊跷。”

赫然一笑,月锦道:“你师父又不是神人,自然不可能永世天下第一。”

朱雀微不可闻的笑了:“你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看情形有好一阵子了。”

被她说中,他也不见异色,只是看了她一眼,叹道:“死不了,过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朱雀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裂天崖的时候,你为了救我和沈琉璃,好像被玄洛打了一掌,这伤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吧?”

两人双目相对的那一瞬,隐约风起云涌,刹那寒冰。

月锦默然,半响,看着朱雀的动作,涩涩道:“阿呆,你怪为师吗?”

她心中发苦,好半天扯出一抹笑,若无其事道:“你不该来皇宫的。”怪吗?她有什么理由去斥责他人,他本已受了内伤,却仍是前来寻她,可见她在他心里也并非毫无地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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