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深处,残阳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后,夜色逐渐浓重,月亮被云雾遮掩,仅有一丝淡黄的暗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阴冷的夜风愈强烈,将海边石滩刮的轱辘辘乱响,月光也渐渐地暗淡,光带变成了丝,丝又时而恍惚。
这一晚,罗德岛的夜景清幽的可怕。
生活在此处的居民习惯了温暖湿润的气候,十分厌恶严寒,加上这种鬼天气百年难得一见,他们大多正舒服的窝在家中,对着壁炉烤火取暖。
游客们内心深处是崩溃的,除了少部分有钱又有闲的富豪,他们的时间有限,花销也有限,再这样下冷下去,他们岂不是要白来一趟?
不少人好不容易存够钱,开开心心来游玩,结果先是撞上中庭之蛇出征,然后帝国普征调令,好不容登岛了又遇上百年难见的冷暴。
又是打仗,又是天灾,普通人哪里还有心情玩乐呢。
不过,也有例外……
“来的真不是时候。”夏琳迎着疾风漫步在海边,仔细避开满地乱窜的石块,对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嘟囔了一句。
亚雷出征之后,绿少女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又不想立刻回家,便独自一人踏上了罗德岛,结果当然非常失望。
须臾之间,天又黑上了一层。
“一个人真无聊,回去吧。”
她瞄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感觉天空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油布,严严实实地罩着大地,压抑得让自己呼吸不畅。
就在夏琳转身回头,打算踏上归途的时候,三名身穿草皮大衣,每人拎着一只油灯的青年游客,嘻嘻哈哈的从远处缓缓走来。
这几人也明显现了对面似乎有人在,只是看不真切,于是兴奋的冲她招了招手。嘴里出表示友好与兴奋的吆喝声。
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好奇心强烈,加之闲的蛋疼,不愿意浪费珍贵的休假时光,于是加入作死行列的冒险(**)青年。
看来这个国家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安全过了头啊……
夏琳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出于骑士本身的责任感,在与对面几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强忍住对男性的恐惧,好心提醒道:
“这样的天气晚上太危险。回到室内吧。”
说完,绿少女慌忙不迭的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
三名手持油灯的青年满脸恍惚,僵硬的立在原地,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透着手中灯光的惊鸿一瞥,对方那优美如花瓣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皮肤,风中飘零的翠绿色秀,如同火红的烙印般烫进了他们的内心。
等他们回过神来,夏琳已经走出去了几十米远。三人连忙转身望去,女骑士离去的背影已经成了一丝晃动的白线,顿时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埃迪,你看到了没,那小子真漂亮,不枉我们来这破岛一趟。”
“是啊是啊,额,这么可爱不会是女孩子吧?”
“蠢货!平平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女孩子!”
“你才是蠢货。有些女孩子的胸部就是永远也长不大!”
“就是,你见过穿白衬衫、直筒裤的女孩子吗!”
……
作为都铎家系的次女,夏琳有着不属于兄长的美貌,只不过这份美丽。总会因为个人的着装打扮,以及某方面育不良的原因,产生各种各样的误会。
握有亚雷留下来的大量现金,加之自己的存款,绿少女手头非常宽裕,所以住宿的酒店也是最高档的规格——直接坐落在太阳神提翁巨像的后方。
提翁。这个名字来源于是罗德岛原住民崇拜的太阳神,这座巨大遗迹也是居住在美丽的地中海岛屿——罗德岛上原住民团结的象征。
神像的形象为一个手举火炬,脚踩两岸的青铜巨人,它直接面向大海,以手举的火炬则作为灯塔,昼夜不熄,为过往的船只导航。
建成不久后便因大地震倒塌,但仍不失其壮丽雄伟,以太阳神自诩的马克姆克法老曾赠金修复,但罗德岛人因神谕拒绝,随后被阿契美尼帝国的圣教军拆分并抢夺。
罗塞维亚帝**征服马克姆克王国之后,公教与正教的冲突愈激烈,矛盾无法调和,直接导致二次圣战爆。
战争以帝**的胜利落幕,维特里乌斯皇帝彻底巩固了对马克姆克王国领土的统治,获得了这个古老王国的积累下来的所有财富,并逼迫教宗承认罗塞维亚对该地区的法理。
凭借战胜教宗国的空前威望,罗德岛全体归附罗赛维亚,换取一定的自治权,为了赞赏岛内城邦的明智选择,皇帝下令斥资重建提翁巨像。
时隔数百年后,提翁巨像再次屹立于这座美丽的岛屿上,只不过这一次,罗德岛居民将神像火炬的光芒称为——太初之光。
然而就在今夜,永恒之火的光芒也被夜空掩盖,沉入了悠远的黑暗,也许,这正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线,对它所眷顾宠儿的某种暗示。
“笨蛋笨蛋笨蛋!亚雷是个大笨蛋!一个人逛罗德岛有什么意思嘛!”夏琳鼓着腮帮子,趴伏在客房的书桌前,用鹅毛笔蘸上墨水,飞的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当时绿少女是支持恋人出征的没错,那也是罗赛维亚这个战斗民族的传统,没过多久她就抹着眼泪后悔了。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夏琳只能找别的事情做,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很快,伴随着鹅毛笔的轻盈跳跃,墨水在纸面上逐渐勾画一副简明的男性轮廓,明显是亚雷的模样,嗯……威严满满。
“感觉可以辟邪,这黑纹太……”绿少女将画好的头像捧了起来,忍不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黑纹……黑纹……”
突然,夏琳怔怔的望向画卷,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将其撕成碎片,重新伏回书案,手中飞描绘出另一幅图画。
“哇,好帅气!”
绿少女再次将图画铺开,视线瞬间就黏在了纸上,双眸几乎变成了粉红色的心形。这一次,她故意没有画那些黑纹,没想到结果居然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明净的白光下,夏琳凝视着画中的恋人,视线愈柔和温暖,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缓缓的将画像抱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透过夜空望向更为深邃的远方,薄薄的双唇一张一翕,淡淡的呓语道:
“活着回来啊,混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