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娶的不过是个族长女儿的身份,而她必须要嫁的,只能是下一任盟主。
这身不由己的滋味,痛苦又可笑。
“嫣然,瘟疫一事给盟主挑选带来很大影响,也闹的满城风雨,这时候你与慕容阁主成亲也可以为千水镇冲冲晦气,利大民众。”族长说的话在情在理,若是顾嫣然拒绝到显得她不识仁义天下了,但是为什么偏偏要牺牲她的幸福去成全。
“父亲,若是……”顾嫣然顿了一下,感受到对面慕容天投来炽热的目光,她抬眸望去,只见他虽然笑着,眼神却幽深锐利,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顾嫣然很清楚,若是她此刻说了拒绝,驳了慕容天的面子,他必定会牵连到柳映江。
“父亲,瘟疫之事还未解决,此时提起婚事会不会让武林各派……”顾嫣然临到嘴边的话换了,眼中带着几分忧虑。
“嫣然小姐不用如此担心,这一切事情我都会安排好。”慕容天笑着说,又对族长道:“族长,嫣然小姐才回山庄不足一月,原本这婚事应当再晚些的,但是……”慕容天沉思了下,顾嫣然的心微微提起来,垂下的眼神里有着几分紧张。
“但是在下想着再过一月便是嫣然小姐十八岁生辰,这日子好的很。”慕容天笑着说,族长赞同着说:“慕容阁主有心了,嫣然你觉得呢?”
“一月之后?”顾嫣然神情怔了怔,道:“是不是……有些仓促……”
“在下说过,嫣然小姐何事都不必担忧,我都会一一安排好,如今只要嫣然小姐允诺便好了。”慕容天的话看起来很是诚恳,却逼的顾嫣然无路可退。
“嫣然……”顾嫣然心中升起一种惶恐,那种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感觉,只要现在她一点头,她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
“父亲,能否……能否以后再议此事?嫣然还没有想好……”顾嫣然努力抑制话语中的颤抖,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族长脸色有些沉,他道:“嫣然,终身大事怎么能想不清楚呢?这天下再没有比慕容阁主待你真心的人,只有他,能给你幸福。”
顾嫣然手紧紧握着茶杯,手指关节泛着白色,目光里有着几分无奈与嘲讽。
“父亲,嫣然……还需要时间。”顾嫣然低声道,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嫣然,这件事情容不得你做主,稍后消息便会公布于世,一月之后,你与慕容阁主完婚,今日我唤你来,并不是与你商议此事,而是告知你。”族长磨没了耐性,沉着脸色道。
顾嫣然脸色一白,端着茶杯的手不稳,险些洒出些茶水来。
“父亲。”她提高声音道,脸色有着几分激动。
“你先下去吧!”族长朝她摆摆手,打断她还未说得出口的话道:“我还有些事情与慕容阁主商议。”
顾嫣然苍白着脸色,看着族长沉着的脸色,一颗心也缓缓沉下去。
“小姐,巧云真的知道错了,巧云不该将小姐那些画卷交给慕容阁主,但是巧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啊。”巧云的话成功惹怒了顾嫣然,她将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鲜少有这般生气模样:“为了我?巧云,你就如此盼着我嫁给慕容天是吗?”
“我……”巧云微微颤抖了一下,又想到什么她抬眸看着顾嫣然,道:“小姐,巧云知晓你一直思慕毒医公子,但是族长早就有意将你嫁与那慕容阁主……巧云不过是……不过是不想看小姐越错越深。”
“越错越深?”顾嫣然神情有着几分惊讶,她轻笑一声满是嘲讽道:“我错在哪?你们所有人都说我错了,我到底错在哪里?难道我顾嫣然连喜欢一个人的自由也要被剥夺么?”
她的眼泪落下,情绪有些激动。
“我……”巧云见她如此伤神模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听的顾嫣然道:“巧云,你走吧,自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我顾嫣然的婢女。”
“小姐,你不要赶奴婢走,求求你不要赶奴婢走。”巧云一听心中大惊,连忙扯住顾嫣然的衣裙下摆道:“小姐,巧云再也不会了……”
“走吧。”顾嫣然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带着失望与叹息。
巧云见她如此决绝模样,心已然沉下去,喃喃了一句:“小姐。”但是顾嫣然却没有再理会她,巧云知晓顾嫣然的脾性,她从来都是温婉大方,无论对谁都是宽容几分,但是若是真有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也不会容忍。
她缓缓松开扯着她衣裙的手,缓缓起身离开。
顾嫣然坐在凉亭内,眼泪不停落下来,巧云跟在她身边整整八年,无论她去哪里都让她跟着,宛如姐妹,可是到最后她还是背叛了她。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受伤医治时,高洺湖告诉自己的话,她的婢女刺杀了皇上却毫不犹豫的将凶手指向她,那种被人背叛辜负的感觉,大概就是此刻这种吧。
一个月后的婚事……又该如何呢?
顾嫣然眼中一片灰色,无波无澜,她现在只要想起慕容天便觉得憎恨,可是她更憎恨的,是族长女儿的身份。
“小姐,毒医身边的姑娘送了方锦盒。”一个丫鬟捧着一方长长的锦盒走进凉亭恭敬道,顾嫣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连忙接过拿锦盒看着那丫鬟道:“她可说了是毒医身边的姑娘?”
“是,蒙着方面纱。”那丫鬟道,顾嫣然有些疑惑的想着高洺湖怎么不进来呢,她摆了摆手让那丫鬟下去,打开那锦盒来看。
里面果然放着一副画卷,她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却发现锦盒内还有一封信,她打开来看,信上只有寥寥数言。
“今日戌时山庄平崖见,无他们,只你我,我有话同你讲。”
柳映江写的信!
轰然有烟花般绚烂在脑中炸开,顾嫣然屏住呼吸将那信反复读了几遍,眼中的欣喜压制不住,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无他们,只你我……
她将那画卷缓缓展开来看,赫然是一副牡丹初放图,画卷上大片的牡丹花盛开着,有一位白衣女子正趴在窗前看着,笑意璀然,苑中还有一方石桌,旁有一白衣男子坐着,两人看起来满是脉脉温情,画卷上的题字是:把酒祝东风,共且从容。
顾嫣然将那画卷看了又看,激动的眼眶都泛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柳映江能为自己作画,而且画卷上风景,别有深意。
她将那画卷仔细收好,看了看才之晌午的天色,心中忍不住期待起来,那满池莲花之景也格外好看。
“武青风醒了吗?”高洺湖站在门外,轻声问乐瑶,她缓缓摇头与高洺湖一同朝苑中走去,“柳大哥说如今他的身体越发虚弱,恐怕没有这么快醒来。”
察觉到乐瑶语气中的愧疚,高洺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有柳映江在武青风必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乐瑶垂下眼眸,叹息道:“我只是有些内疚,若是他不醒来,我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我就是欠他的。”
伸手轻轻点点头她的额头,高洺湖道:“你这个傻姑娘,好了凡事都想开一些,会没事的。”
乐瑶靠在高洺湖肩膀上,看着她白色飘逸的纱群,唇边轻轻扯出一个得意笑容,她道:“高洺湖姐,这些日子我都没有睡好,今晚你陪我睡吗?我一个人……挺害怕的。”
“好。”高洺湖很爽快的答应了,伸手揽着乐瑶,“我看你这些日子着实清瘦了不少,跟着我才这般受苦了。”
乐瑶摇摇头,目光看着高洺湖道:“高洺湖姐,那顾小姐……当真药与那慕容阁主成婚么?”
待到入夜时分,顾嫣然的心越发紧张起来,脑中只要想到柳映江便觉得满是欢喜。
“小姐,天色已经晚了,外面风大的很,还是披上个披风吧。”一个丫鬟捧着一件月白色披风走到顾嫣然面前,她笑着接过来,又对那丫鬟道:“晚些时辰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我的去处,说我出去散步便好。”
那丫鬟记下,又退出了凉亭。
顾嫣然轻轻抚了抚手上的信件,心中思虑着柳映江找自己到底为何事呢?
“慕容阁主。”突然苑门口有声音传来,顾嫣然连忙将那信放在袖中,敛去脸上的笑意。
“嫣然。”慕容天走进凉亭内,目光打量了下四周道:“怎么一个贴身伺候的人也没有呢?巧云呢?”
“走了。”顾嫣然淡淡道,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目光里有着疏离,也未曾看向慕容天一眼。
他在顾嫣然的对面坐下,见她如此冷漠神情,心中也大抵猜到了几分,只说道:“走了便走了罢,这山庄中机灵的丫鬟多的是。”
顾嫣然唇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慕容阁主,这是又想在我身边安排几个眼线呢?”
慕容天被她的话噎住,顿了顿才问道:“嫣然,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怎么是安排眼线在你身边呢,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婚事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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