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也毫不示弱:“看样子相国和我目的一样。和亲不是我所愿,您若真能助我脱困,静安心中自然会感激的。”
“不知相国和静安公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看你们熟络得很。”
纪泓烨缓缓从人群中走出,他的护卫都跟在身后,并没人给他开路。只是周围的人,似乎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竟是自觉的给他让开了条路。
纳兰锦绣不语,从前他就吃过宗玄奕的醋,不知如今还介不介意。若是介意了,因此要远离她那更好,还省去了她许多麻烦。
纪泓烨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打算让她如意。不过不得不说她胆子挺大的,敢用这种方法来挑衅他。面上神色未动,心中却真是想狠狠教训她一通。
如果说纳兰锦绣以前做事情,总是要考虑纪泓烨的看法,那她现在就是完全脱离了。她如今做事只看自己想要什么,至于别人怎么想,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喜服刚送来,我来接你去试,走吧。”纪泓烨选择把宗玄奕无视。
纳兰锦绣知道他这是在找借口,喜服明明早就送来了。之前如意还让她试,她特意拒绝了,不过这时候也不能说出来,她还得帮他把戏演完。
看见两人就离开,宗玄奕真是恨得牙痒痒。他见纪泓烨就不爽,两人针锋相对那么久,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让这个人从世上消失。他是一个从来不回头看的人,但因为纪泓烨他后悔过几次,当初在纪泓烨羽翼未丰的时候,他真该提前解决了他。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就是他再是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两国联姻,即便是没行大婚之礼,也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夫妻了。
他就是想阻止也没有权利,未来还要谋划,还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纳兰锦绣。这条路很长,需要他做的事情有很多,他要有足够的耐心才是。
到了驿馆之后,纪泓烨依然没放开纳兰锦绣的手。纳兰锦绣用力往外抽了抽,自然是没能如愿。
她知道纪泓烨这样,就是有话要同她讲。他想说什么她自然也清楚,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依然会不欢而散。她脸上的神色颇为冷漠。
纪泓烨其实不太喜欢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冷冰冰的。他尽量忽略她的神情,低声说:“我要带既明去拜会先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好,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
纳兰锦绣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对付那些文人墨客,他不应该是最有经验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反过来要问她?
“这次的是位女先生,专门教他医术的,我自然不知道买什么合适。”
他这句话倒是让纳兰锦绣大吃一惊,一则是女先生,二则是学医。这两种在大户人家,都是不可能让男孩接触的。
大宁民风保守古板,人们普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那些抛头露面的女子,在背后总要说些难听话。医术这个东西,虽然很实用,但勋贵人家是不可能看上的。
“他于医术上有天分,我便没有限制他。”纪泓烨解释。
纳兰锦绣简单问了一下女先生的情况,医术很高,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依然是未嫁之身。平时没什么爱好,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针灸。
“既然如此你就随便买两样东西带上。”
纪泓烨挑眉看她。
她笑了笑,说道:“她既然是喜欢针灸术,那我指点一二,一定能让她受益匪浅。说起来这是份大礼了,她肯定会感激你的。”
她平时都是一副谦虚的态度,即便是知道她聪慧,她也总是装傻藏锋,从不肯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本事。现在肯这么做,应该是为了纪博衍。
孩子果然是她的弱点。她能对别人冷淡,对孩子却是想要仔细呵护的。这是个突破口,纪泓烨不打算放过。
纳兰锦绣最终还是跟着纪泓烨去买礼物,也没买什么特别的,就是文人喜欢的笔墨纸砚。纪博衍的老师,不仅医术高绝,在文学上也颇有造诣。
去纪府接纪博衍的时候,纳兰锦绣明显感觉自己紧张了,那种紧张与平时的紧张不同,让她有一丝慌乱。
她眼巴巴的看着生的白净斯文的小男孩,有一瞬间特别想哭。好在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整个人较之前沉稳了许多,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
纪博衍本来是很开心的,因为父亲终于有空带他一起去探望老师。但没想到还跟着旁人,他对眼前这个女子,不是讨厌的,但也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他母亲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了,他在府里连张画像都没找到。他也曾问过很多人,母亲是怎样的,可大家似乎很忌讳提这个话题,每次总是用这样或那样的借口避开。
唯一愿意同他说母亲的人,就是如意。她曾经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她说母亲容貌生得极好,人也很善良。最重要的是她精通医术,替很多人治愈过顽疾,也救过很多人的性命。
他非常想从父亲的口中听到母亲,想知道父亲是怎么看她的,想让父亲给他一张画像。但父亲每次都拒绝他,在他的心里,父亲是不喜欢母亲的。
府里早就传开了,说是父亲要娶一位外邦公主回来。他因此还难受了很久,祖母告诉他,两国联姻不得拒绝,再是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他跟着师傅曾经走过很多地方,对于外邦人并不好奇。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很和善,但她终究不是他母亲,所以他喜欢不起来。
纳兰锦绣没想到纪博衍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温润如玉的小公子模样了。他生得很俊俏,总体来看还是像他父亲。
虽然已经几年没见过,但她总是会在无意间想起这个孩子,如今见了,自然是感觉十分亲密。可这孩子似乎不喜欢她,那副疏离模样,跟她初见他父亲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既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读什么书?”纳兰锦绣主动套近乎。
“在读资治通鉴。”纪博衍很有礼貌的回复。
资治通鉴?纳兰锦绣感到一阵惊奇,这么小的孩子就读这样的书了?像他们这种人家出生的孩子,启蒙都是用四书。
四书本来就深奥,能读透之后,基本上都要十来岁了,然后先生才会安排其他的。他还这么小,我就已经读到资治通鉴了。
纳兰锦绣又想到如意的话,这小家伙这几年过得应该是不好。她感到有些心疼,虽说孩子的教养从小时候就要开始了,但对他来说其实是勉强的吧!
“你除了读书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爱好?”
“写字,下棋。”
纳兰锦绣无语:“除去琴棋书画之外的呢。”
“医术。”
“还有么?”
纪博衍小心的看了一眼纪泓烨,见他没表态,才又说:“喜欢打马球,蹴鞠,还有斗蛐蛐。”
这三种都是大宁贵族追捧的游戏,前两种每年都会有比赛。因大宁的祖先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所以一直很注重骑术和运动的发展。
至于最后一种,则就有些玩物丧志了,喜欢的人也是一些纨绔子弟。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斗蛐蛐,而是借此来赌博。
“斗蛐蛐和前两种差别很大,你为什么会喜欢?”
纪博衍神态变得很谨慎。明知道不回话失礼,但似乎很畏惧他父亲,小心翼翼的看了两眼之后,再也不肯回话。
纳兰锦绣想要迫切的了解有关他的一切,见他不肯回答了,就对纪泓烨说:“你要不要换辆马车?”
纪泓烨知道她这是想把自己支走,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纳兰锦绣见他不动,只能在纪博衍看不到的角度,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纪泓烨本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他轻挑了一下眉毛,淡声道:“既明,尽管回答就是了。”
纪博衍犹犹豫豫的:“那父亲不怪我吗?”
“不怪。”
纪博衍长出一口气,缓声说:“读书读的累了,就把它们放到窗边上,看它们谁更厉害一些。”
纳兰锦绣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斗蛐蛐了,那大概是他读书之余,唯一可以由他自己决定的活动了。其实看两只蛐蛐打架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种放松手段罢了。
“你读书累了,为什么不出去玩儿?”
“玩儿什么?”纪博衍好像很不解。
“你没有朋友吗?”
纪博衍摇头,他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要在院子里由武师盯着打拳,然后都是沐浴用早膳。饭后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便要开始温书至中午。
为了保证下午精神状态好,午膳后还要睡一会。起来后便要写字或是下棋弹琴,这几项完成后已经到了晚上。
晚间会到外面透透气,时间不会太久。回去后还是要读书,父亲会布置任务,让他在睡前完成。偶尔还要在睡前抽查,若是完成的不尽人意,父亲是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