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觉得,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徐逸寒是在意徐恋歌的,并且是很在意。徐恋歌也正是因为仗着他在意,所以才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她已经仔细的观察过了。徐恋歌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她虽然有时候表现得比较硬气,别人如果拒绝她的话,她会想方设法的让那人去屈服。
但他对徐逸寒不是的,她似乎很享受被他管制的这个过程。每一次并不会表现出委屈,而是被训了也欢欢乐乐的。
感情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自成方圆,他们虽然不过才十来岁,按理说还不太能看出什么。但是如果细想起来的话,再过个三四年,他们也是要成家的人了。
像他们这种贵族出生的女子,因为身份高贵,总是享有一些特权,加之北疆民风开放,所以晚一两年成婚还是正常的。
一些民间穷人家的孩子,为了节约开销,有十二三岁就被嫁出去的。这种情况非常常见,在民间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这么一想的话,纳兰锦绣便觉得,自己当时想的其实也没错。这两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若真是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年长后会互生情愫也是必然。
盲婚哑嫁确实不如这样来的稳妥,起码彼此都是了解的,而且也是心意相通的。徐恋歌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份姻缘,那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们表面上的身份是叔侄关系,只怕不那么容易被外界接受。兄长是个男人,在情感方面总是做不到那么细腻,只怕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纳兰锦绣胡思乱想了许久,自己就笑了。她如今还真的是年纪大了,考虑的这些事情,竟然这么长远了。
两个孩子不过才十岁和十一岁,再快也要过上两三年,她又不是他们的父母,反倒是先给人家操心了。
徐逸寒对纳兰锦绣也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会对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人,莫名感到熟悉。
这种熟悉感是很多人身上都发生过的,有些人会因为这种感觉而排斥,有些人会因此无端生出亲近之感。
徐逸寒对纳兰锦绣就有一种亲近。他虽然年纪小了些,但因为自小长在王府之中,上有长兄做榜样,下有恋歌要管束,他比寻常人成熟的早。
别人会跟他说,他的兄长是个英雄。他不止一次的站在门口,目送兄长出征。
在他的记忆中,兄长总是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浩浩荡荡的玄甲军。
兄长生得不是逼人俊美的模样,而是有一种很淡定沉稳的感觉,里面又夹杂着不可违逆的坚韧。这种气质融合在一个人身上,会让他显得非常迷人。
徐逸寒很小的时候,就暗暗告诫自己,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做兄长那样的人。
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长大了。也明白了一些,自己曾经想不通的事。兄长其实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只不过是挂着,镇北王府血脉的名头罢了。
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他母亲知道。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的父亲是谁如,今又身在何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找过他?
他每次问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母亲的眼神都会变得特别忧伤。母亲告诉他,他父亲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他父亲不止一次想要她的命。
他从母亲透露的只言片语中明白,母亲当年所做的事,一定是十分血腥,见不到光的。而让母亲去做这些事的人就是父亲。
当母亲不再想要继续下去,父亲便想让她死。只有死人才是绝对的安全,也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他们这种关系不难推断,无非就是暗卫和主人,或者是杀手和主人一类的。他细心观察过母亲的手,绝对不是一双大家闺秀该有的手。
她的手掌十分修长,骨节看起来很有力,首先还有薄薄的茧。在他记事之后,母亲一直都是镇北王府的王妃。即便是父亲过世后,兄长也认了她是太妃。
她素来是养尊处优的,基本的生活都由下人打理。可就是这样,她手上的茧依然没消下去,可见这个茧是经年累月积下来的。
他刻意看过握剑人的手,发现形状和厚度,同母亲的茧是一样的。所以他已经十分确定,母亲本来的身份肯定是一名杀手。
这件事,在他心里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么多年来,母亲躲过的刺杀不下上百次,只是最近这两年淡了。
母亲似乎也看开了很多事。她把自己关进寺庙中,每日吃斋念佛,说是为自己手下的亡灵超渡,也是为自己赎罪。
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出来,母亲其实是寂寞。她的心似乎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对任何人都是心房紧闭,情绪波动也只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徐逸寒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走神。徐恋歌轻手轻脚的出现在他身后,猛的喊了一声,恶作剧的想要吓唬他。
徐逸寒耳力好得很,早就知道她来了,也能够猜到,她千篇一律的吓人办法。他沉默着不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怎么又是这个样子,你就不能哄哄我么?”徐恋歌嘴巴撅的老高,挨着徐逸寒站着,因为身高差距,她必须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
徐逸寒本来是不打算理她的,但她的目光就这么直白。被个小丫头这么盯着,他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就低下头,问道:“你要我怎么哄你,顾做害怕?”
徐恋歌点头。
徐逸寒做了个惊恐的表情,但其实一点都看不出那是恐惧。只不过是眉毛挑了挑,眼睛瞪得大一些,瞳孔再收缩两下。
徐恋歌却很买账,点了点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个时候任任何人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个甜甜的小姑娘,就是王府里的小魔王徐恋歌。
“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温书吗?”徐逸寒低声问她。
徐恋歌笑了笑:“阿爹还是老样子,让我看的书都是那些古板的,实在是无趣极了。我只看了一遍就看不下去,就出来找你玩了。”
“我还要温书。”徐逸寒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能整日里陪着她胡闹。
徐恋歌却没表现出失望,她凑过去拉住徐逸寒的衣袖,很是乖巧的说:“小叔叔,你温书我就在一旁看,保证不会打扰你。”
徐逸寒无奈:“你每次都是这么保证的。”
徐恋歌做了一个启誓的模样,非常虔诚的说:“我保证这次不会打扰到你。”
徐逸寒不为所动。
“你再给我这一次机会,如果我真的打扰到你了,那你明天就赶我走行不行?”
每次都是明天,每次也都是这样说,结果每次都照犯不误。徐逸寒也是拿她没有法子,即便是让她走,她也不会乖乖听话。
徐恋歌觉得自己一个人看书无聊,但若是跟着小叔叔看书,那可能就有趣多了。她见徐逸寒在看兵书,也来了兴趣,凑过去说:“你这书是哪来的?”
“兄长给的。”
“阿爹?”徐恋歌一把把书夺了过来,前前后后的翻了一遍,发现确实没见过这本书,“阿爹书房的书就没有我没看过的,这一本是哪里来的?”
徐逸寒当然不会告诉她,兄长被她烦得紧了,很多东西都是背着不让她知道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徐锦策没有耐心,而是徐恋歌实在是太好学了,但凡有她搞不明白的东西,她势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觉得这个书挺有意思的,你什么时候能看完,看完了给我。”徐恋歌的语气也毫不客气,仿佛是在拿自己的东西那般理直气壮。
“看兵书就要细细的研究,不能走马观花。这书我才看了几页,要看完还要许久,你还是自己先去找别的书看吧。”
徐恋歌听着他明显拒绝的话,顿时感觉不乐意了。她十分不情愿的把书放在桌案上,还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的说:“先给你,反正你看完的时候还是得归我。”
徐逸寒拿过书来看,不想再搭理她,不然这丫头肯定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的。徐恋歌似乎习惯了他的冷落,自己去屋里找玩儿的,玩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徐逸寒听不到她闹腾的声音,就知道她应该是睡着了。她从小就精力旺盛,觉少不说,好像怎么都玩不够似的。
把手中的书卷放在桌案上,走到另一间屋子,果然看见徐恋歌已经睡着了。她手里还拿着一节木笛子,那是她前两天心血来潮,非要给他做的不可。
徐逸寒很喜欢笛子,如今用的是兄长花重金给他买来的。他每次吹笛子的时候,徐恋歌总会依偎在他身旁,看起来十分享受。
徐逸寒把徐恋歌捏在手里的笛子拿了过来,仔细观摩了一下,发现她做的还不错。这丫头从小就聪慧,但凡是她见过的东西,总能依葫芦画瓢做出差不多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