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老宅其实并不在杭城城区内事实上宋家朝着祖上数几辈不过是杭城乡下最穷乡僻壤的地方出身的货郎所谓的货郎无非就是在清末民初时期挑着担子在大街巷叫卖玩意儿或者日用百货的行脚商人而已绝对谈不上什么社会地位但在那个年代能糊口就已经是很艰难的事情。
后来宋家从货郎逐渐发家几代人传承下来的不仅仅是一本生意经还有一套迎合逢源的本事因而不管朝代怎么变迁宋家虽然没有风云汇聚可也算是颠簸不破了。
宋家人并没有忘本在自己发达之后也没有忘记老家的乡亲们如今那个改名叫做宋家村的村子俨然是杭城方圆之内最富庶的村子了而这样的大家族对风水总有一些讲究宋家人固执地认为是老祖宗的陵寝选的好这是家族之本轻易不能改变所以老宅一直都是那一处传承了数百年的老屋子虽然经过扩建可也还是那土木结构的古老院子和周围村民们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建立起来的别墅相比多少有些寒酸可村民却丝毫不敢对这处老宅有任何不敬大家都知道大家的钱是靠着谁赚来的也都知道这老宅里的人那是在省城里都能得上话的大户人家这些尝到了一夜暴富滋味的村民们谁敢开罪?
这天夜里两道汽车大灯从笔直宽阔的大道远处照来然后低调而奢华的奔驰缓缓地停在这院子门口宋成林从车上下来抬起头来看门栏两侧高高挂着写着黑色宋字的灯笼在灯笼中央是一块门匾门匾上写着宋府两个大字据这字是民国年间自己的曾太祖父去求高人写的如今挂了将近一百年虽然褪色但是经过装裱也还算是气派。
这里宋成林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每次来他都有一种无比庄严的神圣感他庆幸自己出生在宋家这么一个大家族中更是庆幸自己作为接班人未来将作为这个家族的族长控制着家族前进的方向他喜欢这种掌控权势的感觉所以他必须尽一切努力去保护它保护它不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作为宋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宋成林回家来自然是有人全程安排的高大的古铜大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饕餮老者这老者见到宋成林便笑了起来:“是少爷回来了。”
宋成林客气道:“二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亲自起来了这么晚自己休息就好要不然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我爷爷还不骂我这个做辈的不懂事?”tqr1
这被宋成林称呼为二爷的老人是宋家的老管家从宋成林的爷爷还没有接班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从就被卖进宋家的他算是宋成林爷爷的伴读书童两人感情极好当时宋成林的爷爷仅仅是偏房的子嗣没有人觉得他有可能接班宋家因此在宋家也是受尽冷眼唯独是这从一起长大的伙伴对他不离不弃在争夺继承人最为惨烈的时候宋成林的爷爷被人陷害关在家中的地牢里吃的是搜饭喝的是刷锅水是他把自己的吃的省下来冒着被毒打的风险送到宋成林的爷爷嘴里也正是因此宋成林的爷爷好歹算是捡回一条命。
后来峰回路转宋成林的爷爷成功夺取了家族的权力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炸毁地牢第二件事情就是让自己的书童做了管家这一做就是几十年两人感情好得比亲兄弟还亲一直到十多年前年纪实在大了才退下来在宋家颐养天年。也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这份感情和他对宋家的贡献如今宋成林这一辈则称呼他为二爷宋成林父亲那一辈叫的可是二叔这份殊荣由此可见一般。
这老者看着宋成林一张老迈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来:“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人老了干不动其他的活了但是来迎接少爷回家是规矩我还是要来的少爷回来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吩咐一下。”
着老者就要转身去吩咐人但却被宋成林快步走过来拉住了宋成林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夜宵他强笑道:“二爷真不用了我不饿今晚回来是有急事找爷爷和爸爸话的我现在要过去。”
老者恍然点点头:“好好好有事的话就先去办事家主现在就在书房老家主也在那边应该是等你来着的你去吧。”
宋成林告别老者之后就步履匆匆地朝着书房走去而老者目送宋成林离开这才颤颤巍巍地走到自己屋子他屋子门口摆着一张凳子那凳子上摆着一把老旧的二胡他拿起了二胡翘着二郎腿坐下将二胡放在腿上闭上眼睛一脸陶醉头一摇一摆就拉开了一首曲子。
悲凉的二胡声弥漫着整个老宅步履匆匆满腹心事的宋成林脚步忽然一顿他错愕地看着旁边的院子那被洒满了一地银白的月光耳边的二胡声古老又熟悉悲怆得仿佛跨过几十数百年的岁月而来宋成林记得二爷可是很少亲自拉二胡的他过不到大事不拉胡但是今晚又是怎么回事?
怀揣着越发沉重的心思宋成林敲开了书房的门
凄风山火葬场。
这里是杭城几处为数不多的办理殡葬事宜**服务的场所之一凄风山一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凄凉而此时在这火葬场的灵堂大厅点上了白色拉住挂上了白色的幡布中间放着三口棺材而三口棺材前面各自放着三张代表了赫连一家人的遗像。
整个灵堂只有沈重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隔壁不远处还有一家人在办理丧事和这边的冷清比起来那边热闹了许多很多亲属朋友都过来就在隔着老远沈重山都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沈重山这里却是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沈重山也不知道赫连一家人祖籍在哪里还有什么亲戚朋友现在他们一家人全部去世了沈重山连个通知的人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人来吊唁就算是那遗像都是沈重山去赫连家里临时找来的周围的几个花圈也是沈重山让这里的工作人员临时摆起来的。
虽然不能很多人来送行但至少沈重山不能让赫连理一家人走的太寒酸因而无论是棺椁还是其他的仪式沈重山走的都是最昂贵的一套。
沈重山轻轻地抚摸过赫连秀秀的遗像然后后退两步对着赫连一家人的棺椁和遗照轻声:“我刚送了刘能一家人下去陪你们但愿你们不会太寂寞放心宋连城很快就会下来的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
完之后沈重山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这一家人的遗像面对着这个凄凄凉凉的灵堂一言不发事实上也没有人和他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灵堂门口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身材极其曼妙棕色的长发和棕色的眸子证明她并不是华夏人而一张完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站在哪儿就好像和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缓缓地走进灵堂女人站在沈重山身后不远处没有动。
沈重山也没有回头他轻声:“你走错了你要去的应该是隔壁的灵堂这里不会有人来吊唁的。”
女人平静地:“我没有走错。”
着她走到灵堂遗像之前轻轻放下了自己带来的一束花然后后退站到沈重山的身边看着那三个人的遗像不再话。
沈重山侧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在之前陆清影的别墅外他见过她一次当时的她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但是现在看来沈重山知道她认识的是失忆之前的自己。
“如果你要找我可能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我现在不知道你是谁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沈重山回答。
冥刀摇摇头缓声:“这不重要你还是你就行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改变你记忆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画面。”
沈重山咧嘴笑道:“这好像是很有意思的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这个法。”
冥刀没有侧头看沈重山而是用一种很飘忽的语气:“以前的你跟我过这个世界上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就是不习惯我们不习惯生离死别所以会那么痛苦不习惯心爱的人离自己而去所以会那么痛苦不习惯悲伤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所以会那么痛苦但是面对命运很多时候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法只是一种幼稚的自欺欺人我们只能学会顺应学会把不习惯变得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