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爱有千瓣莲(1 / 1)

<>感知着小清穿已经带着常安消失在一片暗影中,无论是祭台上的黑袍人还是祭阵周围吟唱的黑衣人看上去都并无所觉,容遂心下稍定。

像狂风暴浪一样的能量不断冲击着容遂和与她同在阵中的人,她能感觉到人们受到那不断冲击而来的能量,又一股诱导性的意识波动产生了。

那是一种对生的厌倦,生既如此辛苦,死又何妨?与痛苦煎熬的挣扎求生相对,死亡是多么平静甘美啊!

这是一种带着迷幻的绝望。有生必有死,何况生多艰!

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活着,大多数时间还是在为了不知是谁的人奔忙?死即是了结,再不用为人辛苦为人忙,痛苦和风雨也都要自己承受了,这有什么不好呢?

容遂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对自己一生短暂一生的回顾。

从小很少在外吃饭,每回收到婚庆请柬的那一刻,父亲和母亲都免不了相顾叹息,这意味着这一个月家里只能多吃咸菜了。

每月双亲微薄的工资都是一部分寄回老家奉养老人,另有一部分则用来支付他读各种课外辅导班的费用,最大一部分则存起了来,是为他日后的学费和家庭急用。

他并不笨,但也并非聪明绝顶,他用心努力了,也曾奢想放肆不顾一切,享受下纵情虚度时光的畅意,可是他不敢,因为不敢辜负,他从小到大所有的时间都是按社会机器规定的方式在努力!

即使如此,他也不过是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平庸的专业。一次次辛苦求职,面对得还是企业的再教育:企业要的不是只想自己利益的人。

想要不仅仅是仅足以活下去,还能带来一点快慰的薪水就是只想自己利益么?他确实不是最杰出的人才,但像他一样的人千千万万,不如他的人更有万万千千,便只配生存而没有生活么?

这个世界要怎样呢?他现在能拿出的自己,已经是他和他和家庭倾尽一切努力的结果,但是这样的他,这个世界竟然只肯给他微薄的薪水,还教育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他其实只是想要一种公平的认可罢了,他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卑微,金光灿灿的企业、老板或者别的什么高大上,也没有那么高大上!

可是他的一切努力,他的一切认知,在现实面前不过是脆弱的纸船,稍有波澜就可以将他们的生活倾覆!谁还有时间理他怎么想?

父亲重病,因为知道家里一定拿不出走够的钱,便想了无数个理由同他讲现在的医疗条件,治也是白治,坚持不肯治,只在家里熬着。

然而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一切理由的背后不过是没有钱,什么也不用想了......像狗和骡马一样的工作,却也更加不能停下......

这只是容遂看到的一个记忆,有千百种记忆带着各自的绝望和辛酸纷至沓来。看上去真是非常平常,何至于就要放弃生命呢?可是陷于其中的人,却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而这种绝望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更为强劲的力量,要与黑袍人导引而来的洪流一起,摧垮容遂本就艰难的坚持。

容遂无法对抗。她也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对抗,这种来自每个人心底的力量,和远处未知的群体意念,只能用人们心底的力量和更为强大的群本力量来化解或者消弥。

迷乱中的人们,既然已经伏倒在超越性的力量面前,甚至愿意抛弃自己放弃生命,那也只有让看似超越性的力量来将人们希望与热情重新激发。

而倘若有机会认识到所谓超越性的力量,只是一种寄托,人们以后便不会再轻易怀疑和放弃自己了吧。

容遂想起了上帝之矛。那传说中的命运之矛,能够给予持有者胜利。

十字军东征时,被波斯大军以数倍军力围困城中,东征军人心涣散,士兵斗志全无,情愿躺着被火烧死,也不肯上阵杀敌。

一位久历世事的牧师,识破人心的迷局,他编织了一个故事,自称得到神示,被授予了命运之矛!只是命运之矛又被神的使者埋葬。

牧师又和十字军的统帅共谋,安排十二个虔诚的人去挖长矛,从清晨徒然挖到日落。

在人们的心神动摇之际,牧师跳入一个坑中祈祷,祈求上帝将长矛展示给大家,给士兵们力量,让他们获胜。

传说中能让持有者主宰世界命运的上帝之矛便在此时出现在人们眼前,长矛被当做圣物,十字军士兵如受神恩,个个焕发斗志,勇猛不可抵挡,竟因此而大败围城的波斯军队。

当人们的意志迷乱动摇,甚至放弃意志自我沉沦时,是很难用理性去唤醒的,可是如今的社会,信仰不一,哪一个才是众人能接受的上帝之矛呢?

容遂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她只能一试,据说,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被广为接受的宗教,是否如此呢?

一朵洁白的莲花凌空升起,初为菡萏,接着便绽开洁白的一瓣,这朵花同时开在空中,也开在不愿睁开双目的人们识海之中。

这是容遂能尽的最大努力了。第一枚初绽的花绽,放映一段少女心事。

不愿意跟随父亲母亲一起招呼宴会宾客的她,悄悄来到一个院落,却见到一个彷徨无依的男孩,脸上全是泪水,衣服湿了一半。连他站的位置也不免留下水渍。

她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她赶时间。只是为他找到一个房间,一套更换的衣服,便留下那男孩一人。

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只想到约好的地方去等她的心上人。可是心上人没有来,以后的日子,她的心上人也从未将她的约请放在心上。

她经历了父母的婚变,未婚夫的解约,甚至是家族将她当做布景一样的搁置,只有那个曾经彷徨的男孩从那一天起,一直站在她的身旁。

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也都当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可是他却因她举手之劳永远地将她捧在心上,让她在遇到他之后再没有孤身一人,就连现在,他们的手也越过血槽交握在一处。

又一枚花瓣绽放,那是一个孤傲的年轻人,在房间中摸着宠物哈士奇的毛,一脸无聊的叹息。

突然从阳台上出现一只吊着绳索的小篮子,篮子中只有两只红苹果和一支白玫瑰。

还有一只折成帆船的信笺,打开只有一行:送你。你楼上的篮子精灵。

年轻人不想理,那篮子就一直顽固地吊着,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取下了苹果,小篮子带着没有被理睬的玫瑰轻飘飘地收了回去。

一个又一个夜晚,篮子执著地吊下来,一枚小蛋糕,一串葡萄,一只石榴,一盅汤,甚至还有次是一块很好看的石头。

不变的是那支白玫瑰还有帆船信笺,永远是简单直白地写着送你,只是有时会画上一个或是微笑,或是伤心,或是无奈,各种不同表情的小人。

年轻人因此便有了牵挂,终于有一天他没有等到小篮子,焦急的他竟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踩着外置的空调机爬到了楼上。

正当他惊异于房中无人时,他楼上的篮子小精灵突然从身后跳了出来,抱住了他的腰,一边欢喜地蹭着他说,“你把自己送给我了,不许反悔。”

他怎么会反悔!他早已悄悄地将她放在了心上啊!而现在,她还在家中等着他呢,除了她,谁也不能带走他!

一枚又一枚花瓣相竟绽放,每一枚都播映着人们心中的爱恋,小男孩赌气扔掉妈妈送给他的小熊,因为他只想要变形金刚。

母亲略一犹豫,还是给孩子买了,只是从此之后,家中的牛肉就只有小男孩一个人的份额了。

终于有一天晚上临睡前,小男孩搂住母亲的脖子,轻轻抽泣道,“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要什么变形金刚了。”

而母亲只是含笑吻去小男孩的泪水,轻轻地道,“妈妈也有错,不该让你的梦想打折,你想要的妈妈总是愿意去满足你的,宝宝懂得爱惜妈妈的心意了,妈妈很幸福。”

小男孩泪水模糊的脸,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泪水模糊的脸,还有他一浪一浪拍打在心上的声音,“我的梦想还没有真的实现,之前的不过是打了折的梦想,我还没有让母亲幸福地安度晚年,我的生命谁也不能带走!”

一瓣瓣的莲花,一重重地旋转开放,年轻的,年老的,稚嫩的,青涩的,成熟的,不同的面孔,不同的心事,却都有深深地眷恋与珍爱。

高台上的黑袍人本着看个新鲜的态度,并没有太多干预,然而花突然开至千瓣,有如汪洋大海的意识洪流突然澎湃而至,黑袍人一个没防备被浪潮一冲击,突然消失了身影。

原来那黑袍人,并非本人亲临,祭台之上不过是他的一个投影罢了。而这股让众人都很惊愕的狂潮,容遂隐有所感,那是共融意识空间的能量被触发了。

原来留在共融意识空间里的有如许多爱的意念啊,只是需要用人们的爱去唤醒。

而那些吟唱的黑衣人也同时倒下,容遂用意念一探,才知道,这些黑衣人全是合成人,控制他们的意识一经离去,便倒下如同木偶。

机不可失,容遂为祭阵中众人脱去束缚,却对这些大多都没有力气坐起的人感到无奈。被黑袍人已摄取的生机,要如何才能恢复呢?

然而,不及容遂想清楚这些,她已经被赶到的叶倾和步青骊围住。小翅膀更是走上前,比划着要掐她的脖子,“要死,不如死在我手上!”

扔下恶狠狠的一句话,又恶狠狠地盯着容遂道,“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猪队友,为了算出你们在什么地方,死了哥多少脑细胞!”

竟是小翅膀收到呵呵的消息后,根据容遂那不靠谱的方位觉知信息,比对着玉都各处的信息,计算出来的么?没有收到常安和小清穿的传讯么?那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地下大厅就只有一个大厅而已,其余在阴暗处,尚有三个小门,各有一条通道,指向一个出口。而地下大厅就设在玉都中心的中心,据说风水最好,最藏风聚气的地方。

小翅膀按路痴和方位白痴的容遂的描述,诸如走了多少时间,左转多久,右转多久这种脑残参数算出地点找了过来之后,已经是黑袍人从高台上消失之时了,并没有遇到常安和小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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