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提出要见汉昌侯,尉大管家却突然陷入沉默,这让她心中起疑。
刚刚她问过小曲了,从昨日到今日,来传她的只有老夫人的人,并没有汉昌侯的人。
汉昌侯半路折返,如今连见都不愿一见,这是压根不想认她这个女儿了?
既是不想认,那就把大宝还给她呀,正好一拍两散,彼此也省了麻烦。
“怎么?难不成你们侯爷事务繁忙,见他还要递拜帖、排日子不成?”
“小姐想见侯爷,随时都可以见,无论前面有多少人排日子,都得给小姐让道。只是……”
真实原因若是跟季妧说了,怕她不愿意等,直接就管自己要大宝,那自己去哪里找?
但依她的性子,不说其实也瞒不了多久。
尉大管家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照实说。毕竟侯爷也是为了季妧,季妧一感动,说不定……
“是这样的,侯爷病好之后,虽然自行离开了随州,但是并未回京。”
季妧皱眉“你骗鬼呢?若不是确定他已然回京,你会不分白天黑夜的朝京城赶?”
尉大管家微露愧色“也怪老奴没有调查清楚,侯爷让其他人先行回了侯府,他自己则只带了瑞阳和端砚两个随侍,轻车简从去了邺阳……大抵是是想给小姐你一个惊喜。”
季妧“……”
“侯爷是上月中旬离的随州,咱们抵达随州之日,应是侯爷到达邺阳之时,他得知咱们已经出发,必不会过多耽搁,定然快马加鞭赶回……小姐不必太过感动,也不必过于着急,老奴已经派人去迎了,最迟月底,小姐定能见到侯爷。”
季妧既不感动也不惊喜,淡淡道了句“你家侯爷可真客气。”
也真多余。
“这哪里是客气,分明是侯爷思女心切。”
“别跟我扯什么思女心切,我就问你一句,你家侯爷临时更改行程,都不知道提前沟通协商一下的?至不济也要通知一下吧,八百里加急,再或者飞鸽传说,什么不行?一声不吭,鬼鬼祟祟去送惊喜?给鬼送惊喜!”
季妧此刻十分烦躁。
以为到了京城,快刀斩完乱麻,就能赶紧带大宝回家,谁料这个汉昌侯半路抽风,竟然自己跑邺阳去了。
这下还快个什么?直接成了钝刀子割肉!
尉大管家自然知道自家侯爷这么做的原因。
在侯爷看来,他不亲自去接季妧,总显得诚意不够,半路病倒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他又不是轻易放弃之人……至于为何事先没有传信,还兵分两路打掩护,十有是为了避开一些眼线。
自己不也被这障眼法给骗住了?还是昨日进京前被人递了几句话,才知先行回来的那些人一直都在京郊的庄子上待着,老夫人与夫人全不知晓。
“侯爷他是、他也是……”
季妧不想听他再辩解下去“我要见大宝。”
尉大管家就知道会这样。
“小姐,任何要求老奴都能答应,唯独这个不行。”
“见见而已,我势单力孤,又是个弱女子,你们还怕我把他抢走不成?”
“小姐非比常人,老奴自然要谨慎些。待侯爷返京、父女相见之时,老奴自会把大宝的下落告知小姐。”
尉大管家虽然赔着笑脸,但态度坚决。
“既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等你们侯爷什么时候到了再来通知我吧,其余时候、其余人,不要烦我。”
季妧沉脸甩下这句话就进了屋。
守门将军小丁站了起来,一脸不高兴的盯着尉大管家。
尉大管家叹了口气,背着手踱出院子,对候着的一众人等摆了摆手“回吧,小姐不用人伺候。”
顿了顿,又道
“小姐不用人伺候是一回事,你们伺候不好又是另一回事。都醒着点神,今后清晖园的事就是头等要紧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及时补上,小姐若有什么吩咐,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下人们应了“是”,便散开了。
雅正跟着尉大管家去了前院书房。
“关北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留下的人遍寻不到,只查到一点线索,似乎是来了京城,但并不确定一定是小姐弟弟。”
“来了京城……”
尉大管家皱眉沉思,该不会真是侯府中人下的手?
“咱们离开这段时间,府里可有什么异动。”
雅正知道他问的是谁。
“夫人去相国寺上过一次香,那次回来便染了恙,之后再未出府,也未在府中见客。长虹院里的下人也未见异动。”
尉大管家眯了眯眼“派人去查黔西那边。另外,关北那边继续找着,京城这边也多撒些人手出去,务必在侯爷回京前把人找到。”
奇哉怪也,到底是什么人要掳走那个小孩,还能做到如此隐秘?
季妧这边刚吩咐小曲一些事,那边福熙堂的人又来了。
小曲正想带着小丁去赶人,季妧眼珠转动了一下,将人拦了下来。
“我跟她们去。”
“儿子见不着,见娘老子有什么用?”小曲问。
季妧笑道“趁汉昌侯不在,我得把基础打牢才是。”
福熙堂的人也没想到,这次竟然成功了。
她们想着赶紧把人带到老夫人面前交差,无奈季妧悠悠闲闲跟逛园子似的。
偏她们还不敢催,因为那只像狼一样的大狗就跟随在季妧左右。
季妧昨日一心只想着找张床睡觉,确实没有好好打量,今天再看,不由啧叹连连。
偌大的侯府,穿山游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轩峻壮丽,大气之余又不乏精致,媲美她前世见过的一些大型私家园林,跟逛园子确实没有区别。
季妧就这样边走边逛,用了比平日近三倍的时间才到达福熙堂。
小曲在门口停了下来。
“小姐,我先去前院看看小舟他们,等会儿再来接你。”
季妧嗯了一声,迈步进了院子。
早在季妧出清晖园的时候,就有人事先跑来通报,老夫人怕昨日之事重演,这次没敢再晾人,一早就等着了,只是没想到这次被晾的成了她。
等季妧进屋,就见上首处坐着个极富态的老太太,本就不甚慈祥的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丫鬟们回了话就退下了。
老夫人的目光在季妧那张嫩如初蕊艳赛芙蓉的脸上停顿了许久,神情稍稍缓了一些。
语气却是算不上好的。
“可算把你请来了。”
季妧负手站着,东看看西看看,也不接话。
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
大丫鬟绿葵冲季妧使眼色,提醒她还没给老夫人行礼。
不料季妧打量完四周,径直选了张椅子坐下,一副无聊又不耐的神情。
姚嬷嬷见状,眼皮一跳,心道不好。
果然,季妧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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