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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二爷您瞅瞅这货色怎么样?”掌柜的赔笑道。
贾琏随手翻了翻笑道:“玉质虽不是顶好, 但还能用,只是还不够,这样的还有没有了?”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立时多了几分真切, 忙忙的道:“有,只要是琏二爷您要就一定有, 不知您总共要多少?”
完整的麻将牌一副一百四十四张,家里长辈有老太太、贾赦、大夫人、二夫人, 宁国府那边的贾珍再送一套, 总共是五套,五套一百四十四张就是……
贾琏心算了一下就道:“我要七百二十张。”
掌柜的也算了算自己库房里的存货急忙道:“不知琏二爷是即刻就要还是等一等?实不瞒您, 库里没有那么多,要从下面的分店里调取,最快也得三天。”
“不急。”
掌柜的忙笑道:“那您是先付定银还是我给您送到府上去再打总?”
贾琏笑眯眯的道:“我一分不给。”
王熙凤侧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心里却猜测他是手头紧张的缘故。
掌柜的赔笑道:“您说笑了不是,谁不知道您是荣国府的公子, 还缺这点银子使不成?”
“缺不缺的另说。掌柜的打过叶子牌没有?”
掌柜的依旧笑容满面, 没有半分怠慢,“闲暇时常用做消遣, 二爷有何指教?”
“我这里有种新式的叶子牌,我把规矩玩法告诉你, 你看能不能抵偿了去可好?”
掌柜的顿了顿笑道:“二爷不妨说出来, 回头小人再跟我们东家商量, 如何?”
“也好。”贾琏抬起右腿搭在自己的左腿上,从靴掖里抽出厚厚一沓纸来递给掌柜的,“拿给你们东家瞧瞧,我在荣国府等着你们把这五套麻将牌送去。”
掌柜的恭敬接了后退一步,然后赔笑,让跑堂的伙计续茶上点心。
王熙凤歪头凑近贾琏偷偷往他袖子里塞银票,低声道:“你弄什么鬼?你若没银子我这里有,拿去,别给我丢人现眼的。”
贾琏得了银票也不还,只笑道:“你等着看,这些玉牌我一分不花也是我的。”
此时那掌柜的已拿着图纸去了楼上,又过了两刻钟从楼上下来一位头簪羊脂玉龙头簪,身穿一袭朱红色宝相花纹长衫的男子,只见他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鼻梁挺直,唇若涂丹,肤白貌美,体格风骚,若非他腰上缠着黄带子,真个比南风馆头牌还有风情,却又天然拥有傲于众人的贵气。
王熙凤登时就站了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拿眼睛直瞪贾琏。
贾琏也急忙站起抱拳拱手道:“荣国府贾琏不知这珍宝阁是您开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水澜晃晃手里的麻将图纸,笑道:“这麻将牌是你想出来的?”
贾琏笑道:“在下读书不行,于俗务玩乐上倒有几分天赋,因此从叶子牌上改进出了这麻将牌,若您看得上就拿去用,只当是琏二孝敬您的。”
水澜打量着贾琏“嗯”了一声,坦然拿了递给站在后面的掌柜。
“我观你相貌体格也是个不俗的人物,闲了不妨到我府上玩玩。我是个没有上进心的,也只在玩乐上下功夫。”
“是。”贾琏笑应。
水澜见贾琏不卑不亢的倒是笑了,“你去吧。”
贾琏再度拱手,拉着王熙凤就走出了珍宝阁。
王熙凤此时已吓出了满身冷汗,低声问道:“他、他腰上缠的明黄宫绦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
“是哪位王爷你可认出来了?”
“总之是位王爷,回头问问父亲吧。”
王熙凤又是欢喜又是惴惴,忙道:“咱们没有得罪他吧,我瞧着这位爷倒是看得上你似的。”
贾琏把王熙凤扶上马车,随后他也跳了上去,便对驾车的男仆道:“回清虚观。”
“我和你说话呢!”
贾琏笑道:“你急什么,是我的缘法怎么都跑不掉,不是我的缘法上赶着巴结也无用。”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倒不咸不淡的。”王熙凤薄嗔浅怒,因激动而显得两颊驼红。
“知道你一心一意替我打算,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走一步看一步吧。”贾琏握了王熙凤的手轻捏,转而笑道:“打从你嫁进我们家也没见你出过门,你在家时可有哪些闺中手帕交,又去过哪些地方游玩?”
王熙凤叹息一般的“嗨!”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手帕交,我最是不耐烦应付那些连说话都扭扭捏捏蚊子哼哼似的小姐们了,可别说出去玩了,不过是从我家到你家罢了。但凡我是个男的,我也天天出门逛去,今儿逛青楼明儿游胜景,我也开阔开阔眼界。可偏生我是个女的,这辈子也只能在宅子里打转悠了。”
由王熙凤便可推知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的娱乐生活是匮乏的。
贾琏笑着轻拍王熙凤的手,“往后我常常带你出来可好?”
王熙凤长叹一口气,“我的爷,您说的轻巧,我若天天跟你出来逛我在老太太太太们那里成什么人了,你心里想着我我承你的情也就罢了。”
贾琏细细打量王熙凤,笑道:“我看你嘴皮子有些干,平素都用什么胭脂膏子?”
王熙凤颇觉好笑,“怎么,你也想学宝兄弟吃别人嘴上的胭脂不成?”
贾琏笑道:“宝兄弟那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我怎比得了。不过,我倒想到一门赚钱的生意,你那三间铺子现如今都在做什么用?”
王熙凤道:“我又不会做生意,又不能似男人一般出门应酬,三间铺子都租给人收租子呢,一个月也有一千多两的进账。”
“你若信我,等铺子到期就别租给人了,咱们自己做生意。”
王熙凤笑道:“你先说说你打算做哪一行生意,要是没赚头的我可不依。”
贾琏笑道:“这些日子我琢磨了许多东西,开铺子是第一件要做的事儿,连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玉容阁,专门给女人开的铺子。”
王熙凤撇嘴斜眼,“我当你脑子里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还是满脑子女人,你色/鬼投胎的不成?”
“二奶奶误会我了,铺子就算开起来也不是我管而是你管,你且听我细说。”
随后贾琏便把自己开美容院的初步设想细细告诉了王熙凤。
他在现代时有一任女朋友就是美容师,他帮她开了个美容院,当时还特地托他那些权贵客户弄了个历朝历代美容古方集,不巧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翻过一遍都记在了脑子里。
“凭二奶奶你长袖善舞的本事,咱们的玉容阁定然会红红火火的开起来。”
王熙凤本就是脂粉堆里的英雄,让她掌管玉容阁那就是老鼠钻进了米缸里,直把她欢喜的两手紧握,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想着自己即将和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王熙凤便笑道:“你这主意果然不错。这一呢咱们玉容阁可以是一个消遣散心的好去处;这二呢,哪个女子不想自己漂漂亮亮的惹人爱。只是这银子花费不小,我这里只有压箱底的三万两银子不知够不够?”
“先用着,不够再想办法。”
贾琏却想着,做美容院怎能少得了面膜,而面膜里最关键的东西是无纺布,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定然是弄不出无纺布的,在他的计划里打算用蚕丝布代替。
在现代社会是有蚕丝面膜的,但却是徒有其名,因为那些所谓的蚕丝面膜不过是较为轻薄的无纺布罢了。
到了古代,养蚕的多了,他要弄出真正的蚕丝面膜来。
“先扩建店面。你的铺子带不带后院?”
王熙凤忙道:“有的,我那三间铺子是连在一起的,每个都有后院,就在鼓楼大街上。”
“如若能建成一个园林就更好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我记得二叔身边有个叫山子野的清客,他就极擅长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回头我就去把他找来。”
王熙凤连连点头,“回去后你先把美容方子抄给我,我让人去香料铺子置办材料。”
顿了一下王熙凤又道:“不行不行,我识不得几个字,到时还得让人念给我听,那不就泄露了吗,还是你去督办此事。”
贾琏笑道:“不急,咱们慢慢来。你现在知道自己不读书的坏处了吧,回去后就学起来吧。”
王熙凤笑道:“可不是。早知我要做大掌柜,早年在闺中时就该苦读了。”
贾琏大笑道:“现在读书也不晚,正好和咱们芃姐儿做同窗。”
却说夫妻二人回到清虚观张道长已等候多时,不为别的,只为传老太太的话让回家去。
既是老太太都开口了,张道长也不得不从命赶客了。
贾琏欣然拜别,一家三口乘车回转。
黄昏雨后,廊檐下依旧有水滴落在芭蕉上。
鸟雀停在枝头梳毛,微风后飘来几缕合欢花丝。
走在夹道上的贾琏展开竹骨扇接了一朵把玩,笑念道:“吐尖绒缕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画出春风,人面小桃枝。”
跟在后面的兴儿忙赔笑道:“二爷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见了这合欢花就想起了古人诗。”
究竟他不是惜花人,做不得葬花事。遂,扇飞了花任其飘落在地合上了扇子。
“听你二奶奶言语你妈能做好茶点?”
兴儿忙笑道:“哪儿呢,在大厨房不过是二等的厨娘,老太太不爱吃我妈做的糕,都是做给姑娘们吃的。”
“回去问你妈愿不愿意跟了我,我打算在玉容阁旁边开个四季斋专卖甜品。”
喜色登时上脸,兴儿忙不迭的打千作揖,“我的爷,这等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我现在就能替我妈答应,愿意,狠愿意,二爷千万把这个好差事留给我妈。”
贾琏摇着扇子笑道:“你能做屁的主。前儿你还跟我保证能把你弟弟弄来,结果呢?别当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这样的好事轮不到你妈。”
兴儿猴上来亲昵的挨着贾琏急忙忙的表忠心,“二爷,我的好二爷,从今往后我兴儿就是您的马前卒,您让兴儿干什么兴儿就干什么,兴儿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贾琏拿扇骨敲了兴儿脑袋一下推开他道:“一边去,也不嫌热得慌。”
说着话就进了荣庆堂垂花门,这时有烂漫的笑闹声传了过来。
寻声望去就见合欢树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偎依在一起,男孩扎了一头小辫子汇总在头顶用红绳扎了起来坠着五颗龙眼大的珍珠,穿一身红,上面是百蝶穿花的绣纹,脸蛋圆润玉白,五官精致,顾盼多情……
贾琏倏忽而笑,这不就是《红楼梦》的男主角贾宝玉吗?
果真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然而在他看来这孩子却男生女相,凡是有这种相貌的男子,心性若坚如磐石者将来必然是人中龙凤,若不坚者则会对自己有认真障碍,陷入男女不分的境地,结果便是雌伏于人下或命途多舛沦为玩物,这是生在贫穷人家的结果,若生在富贵人家,有祖宗余荫,不过一立不起来的纨绔高粱罢了。
至于那个女孩,眼媚唇薄心自轻浮,一脸薄命相。好在她此时还小,流年气运正是上升之时,改之不晚。
自来他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既然被他遇到了就是缘分,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把正趴在小女孩身上吃胭脂的贾宝玉吓了一跳,他却并不惊慌只有属于小孩的羞涩。
那女孩更是还不知道羞耻,拉着贾宝玉的手躲在他身后叽叽咕咕的笑,亲昵非常。
“琏二哥这是从哪里来,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吗?”贾宝玉站起来很有礼的和贾琏说话。
贾琏笑道:“宝兄弟在吃人家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