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熙跟着延锦一起到了大厅,她恭恭敬敬的鞠躬,上了三柱香。
虽然自己被迫冲喜,有四皇子的手笔在里头,可是这些天里接触之后,发现四皇子是个挺不错的人。
他是一个真心替老百姓着想的好皇子,待人仁厚,对她也从来都挺客气。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人,英年早逝。
茗熙侧眼瞧了一眼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延锦,见他双拳捏紧,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茗熙轻叹一声,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抿了抿唇,柔声劝慰道:“五皇子,你节哀顺变。你在这里悼念四皇子,我先去查一下毒源,只有找到杀害四皇子的真凶,才是对四皇子最好的祭奠。”
“多谢。”
他垂首,沙哑道。
雪舞汗流浃背的跑了过来,急急的道:“五皇子,你没事最好了,担心死奴婢了。”
延锦侧头,瞥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雪舞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立即哭道:“五皇子,奴婢那时候一路舟车劳顿,食欲不佳,因此,那天晚上就吃了一点干米饭,没有吃菜,所以,奴婢没有被迷晕,跑得又快,这才捡了一条命。只是可怜了采歌和小福子……”
延锦眸子一暗,紧张问道:“许嬷嬷呢?”
“许嬷嬷中了迷药,不过那些人也没有时间将所有人砍杀死,只是胡乱砍杀了一阵就急急忙忙的带着银两跑了。所以,许嬷嬷有幸躲过了噩运。”
“那就好。”
他舒了一口气。
茗熙唏嘘了一阵,抬脚往屋外走去。
茗熙直接走到保存所有物资的房间,将那些还剩下一些残羹冷炙的锅碗瓢盆全都给检查了一片,似乎都没有任何问题。
圣手负手走了进来,好像警犬一样各处嗅了嗅,也是连连摇头。
他疑惑道:“怎么会找不到毒呢?他们既然是吃了晚饭之后被迷晕的,毒应该就是下在了饭菜里才对。”
茗熙惑道:“师父,会不会是下的毒太过刁专,就连我们两个都识别不出来?”
圣手点点头,“这世界上的毒万万千,而我们的嗅觉毕竟是有限的,所以,我们闻不出来。”
茗熙哼道:“既然闻不出来,那就找人过来试吃。一人吃一样,看看谁会昏迷,那就是那样食物有问题,总比我们一个一个的查找要快得多。”
圣手眼前一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道:“还是你聪明啊,这个办法最好了。”
片刻后,县令就带了十个衙役过来,那些人一听是要试吃来验毒,脸色顿即不好看。
茗熙冲他们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着宽慰他们道:“那个毒药只是使人昏迷罢了,并不会让你们死亡,你们只管放心吃,就算有什么意外,这不是还有圣手在吗?很快就可以给你们解毒的。”
县令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道:“你们看好了,谁若是吃到了有药的食物,本官就给你五两银子的赏赐。”
那些人一见银子,两眼顿即发光,不过是昏迷一下,就能赚到五两银子,全都高兴的连连点头,甚至开始祈祷自己能吃到有毒的食物。
圣手让他们全都坐好,给每人都盛了一碗不一样的食物,不过片刻,就有一个喝了绿豆粥的衙役晕了过去。
圣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抢先将那碗绿豆粥拿过来仔仔细细的闻了一下。
闻了片刻,疑惑道:“老夫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茗熙摸了摸碗,这个是刚刚直接从锅里盛出来给他们吃的,全都是冷的。
茗熙扬了扬手,道:“来人,拿个小锅盛点绿豆粥,再用锅盖将锅子盖严实了,拿到灶台上烧热,全程不许掀开锅盖。”
圣手道:“你将它煮一下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喝热的?”
茗熙撇撇嘴,她可不想自作自受将自己给弄晕。
“气味在加热之后会挥发出来,又闷在密闭的容器里,气味会更浓一些,到时候我们才能闻得出来。”
圣手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
茗熙翻了一个白眼,郁闷道:“师傅,你别老是说我有道理,我有道理的,你倒是多想点办法呀,别老指着我一个人想办法。”
圣手咧嘴一笑道:“老夫倒是想想办法,但老夫这不是没有你聪明吗?”
“呵呵~”茗熙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过了片刻,衙役过来道:“圣手,吴姑娘,卑职已经把绿豆粥热好了。”
茗熙问道:“你有没有掀过锅盖?”
衙役连连摇头道:“卑职没有动过。”
茗熙点点头,过去将盖子一掀,仔细闻了闻。
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招手道:“师傅,快来,我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之前我闻绿豆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种味道,这种味道里有一种类似于淡淡的薄荷味。”
圣手连忙将他那灵敏的鼻子凑过去闻闻,神色一肃。
“果然是有毒,这个毒是火羽国的幻智。”
“火羽国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们木临国里劫走银两,杀害皇子。”
县令咒骂道,忙不迭的怒气冲冲的跑去给将刚刚查出来的线索给五皇子报信。
似乎说成是邀功更为贴切一些。
因为他很想在五皇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破案的迅速。
延锦捏紧了拳头,怒声道:“果不其然,真的是段瑞搞的鬼。”
他愤然起身,双眸通红,眸内宛若火焰山一般喷射出两道怒火。
高声道:“金九银十,跟本皇子回双塔县去,本皇子要杀了段瑞那个狗贼。”
金九微微皱了皱眉头:“五皇子,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兴师动众的去杀他,他肯定会闻声而逃,我们又如何抓得住他。再者,他们都已经达成了目的,拿了银两后肯定会焦急将银两运回国。咱们还是先把他回国的路线给堵了。这样的话,这些银两还留在我们木临国,我们也可减少一些损失。”
“可是本皇子不杀他不痛快。”
他几乎咬碎了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脸部的肌肉也狰狞了起来。
这些日子,那些躲在黑暗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对木临国出手。
先是杀了冲喜的昭阳公主,再又是各处煽动军营暴乱,紧接着将满载银两的船弄沉,再又是想法让木临国跟他们借钱。
一计不成,再施二计。
现在,竟然敢从暗地里动手,直接转成明面上动手。
劫银杀人,他们真当木临国皇室是可以任意诛杀的吗?
金九见他实难平愤,只得咬了咬唇,道:“行,属下陪你去。”
延锦侧首对县令道:“你快些命人严守各个城门,防止他们带银两出去。”
县令弯腰,脸上摆出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态度。
“五皇子,那日下官一接到银两就立即命人封锁了城门,还联系了周边的州县,已经让他们封锁了城门。”
“嗯,你办得很好。”
延锦微微颔首。
县令终于等来了第一句夸赞,当即高兴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低眉顺眼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圣手和吴姑娘就不必跟着本皇子去了,他们留在县衙,你派人保护好他们,本皇子回来希望见到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他语气顿转极下,散出了几分冷意。
县令刚才扬起的喜悦立即被一盆冷水泼了下去。
他将头垂得更低,道:“五皇子放心,下官一定保护好他们。”
“你派些人士兵给本皇子,本皇子要去双塔县杀了段瑞。”
县令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劝道:“五皇子,你没有武功,还是不要去冒险了,这前去杀狗贼的事情就让金九银十带人去就行了。您不必亲自去。”
“杀兄之仇,本皇子岂能袖手旁观。”
他恨恨道。
县令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阻拦他,只得派人跟着他去。
事情正如金九所言,等他们赶到之前段瑞藏身的小院子时,早已经人去楼空。
延锦不禁恨恨的一拳砸在了木墙上。他的双眸因为愤怒而猩红,额上青筋暴起。
“段瑞,本皇子不杀你实在难平心头之恨。”
闻声逃走的段瑞狠狠的踹了鸣风一脚,竟是将他给踢飞出两丈远。
厉声怒骂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被别人抢先一步抢走了银两,还杀了四皇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我们的头上,现在我们这是百口莫辩了。”
鸣风噗的吐了一口鲜血,连忙爬起来跪地,他自己也是十分郁闷。
“太子,平时属下行动素来十分小心谨慎,从来没有人跟踪属下。即便是五皇子,他们也只是在丁三的事情之后才发现了咱们的一些端倪。可这绝对跟别人抢劫银两杀害四皇子的事情无关。只怕,早就有另一拨人在暗地里盯着咱们了。”
“那另一拨人是谁?”
“这……卑职不知。”
鸣风道,额头滴落下颗颗汗珠。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咱们赶紧撤出木临国,不能在这边呆了,再呆下去肯定会被为围追堵截。”
段瑞愤愤的道。
“是。”
“你且留下一些人在这里查找那些抢走银两的人的线索,只要找出是谁?届时我们就可洗清自己,还能大做文章。”
“属下遵命。”
鸣风虎躯一震,抱拳道。
延锦无功而返,垂头丧气的回到大木县。
刚刚跨入县衙,屁股都还没有坐下。
县令就急急的赶过来道:“五皇子,皇上诏你赶紧带着四皇子的遗体回宫。”
延锦深吸了一口气,愁容不展。
“知道了,本皇子明天就启程。这边的事情还请县令你多派些人手,严查出城的人,以防他们将银两运出去。”
“五皇子放心,下官会亲自督办此事。”
回雁城的一路上,延锦都闷闷不乐。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日里嘻嘻哈哈的笑得没心没肺。
就连以前日常要逗弄茗熙打趣的精神都没有了。
他剑眉紧皱,整个人都围绕着一股浓郁的忧伤。
他似乎在四哥死了之后,他整个人都成长了许多。
入了雁城,全城都已经挂上了白条,百姓也全都素服裹身,整个雁城都被肃穆悲哀的气氛笼罩着。
一路所至,所有见到棺木的百姓全都下跪磕头默哀。
茗熙抿唇道:“五皇子,我就不入宫了,在此与你就此告别。”
延锦抬头,内心有些不舍:“你不跟本皇子入宫吗?你只要跟本皇子入宫,你就是五皇妃。”
茗熙摇摇头,道:“我好不容易才从皇宫出来,我可不想再回皇宫去,再者,现在木临国形势险峻,身为皇亲国戚,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她的眸光扫了一眼身后的棺材,面上露出几分哀愁。
延锦微微皱眉:“可是你在宫外也不安全,如果在宫内,好歹有那么多的侍卫保护你。”
“可是有些人,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
“好吧,你先在外面住着吧,如果外面不安全,你随手都可以来修儒宫。”
“嗯。”
茗熙颔首,目送五皇子和四皇子的棺木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延锦带着棺木刚入宫门,德妃娘娘已经靠在宫门口哭了大半天了,一见他们回来,立即跌跌撞撞的往棺木冲了过去。
“儿啊,我的儿子,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怎么回来却是天人永隔了啊。”
她自从得知四皇子的死讯后,眼泪就没有断过,双眼已经肿得像两个桃子。
一见当日风流倜傥的儿子,竟是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她就更是悲从心中来,当场哭得悲痛欲绝,死去活来。
延锦跳下马来,下跪道:“德妃娘娘,我没能将四哥安全带回来,对不起。”
德妃猛地回头,怒目瞪向他,忽然,她好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冲了过去。
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对不起?若不是你跑回去救那个扫把星,延明会死吗?你这个灾星,当初你克死了你母妃,后来又克死了你妻子昭阳公主。反而去了个扫把星回来。你们两个双煞自从成亲后,木临国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我克死了我母妃?她不是得疟疾死的吗?”
延锦抬头,疑惑道。
德妃冷笑一声:“疟疾?那都是他们骗你的……”
“德妃娘娘,五皇子他不是灾星。”
许嬷嬷焦急的上前辩驳了一句。
“放肆!何时轮到你个奴婢来插嘴。”
德妃将自己一腔的怒火全都撒在了许嬷嬷的身上,直接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扑了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一个娘娘动手打奴婢,那些下人自然不敢吭声,一时之间,竟然没人阻拦。
许嬷嬷年迈,不过片刻就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孔哗啦啦的流着血。
延锦实在有些不忍,只得开口劝阻道:“德妃娘娘,四哥的死,我有一定的责任,可这跟许嬷嬷没有关系,如果您心里有火,您打我都可以,不要打她了,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几下。”
德妃骤然停手,侧眼望向他,狠狠的啐了一口。
愤然骂道:“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你要是真的有悔,你怎么不跟延明把这条命换一下?”
她冲过去,扬手,就欲再度打他。
金九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了德妃的手,冷声道:“五皇子可是皇子,既然过继在皇后娘娘膝下,那就是嫡子,不是任何一个妃嫔想打就能打的。”
延锦厉声呵斥道:“金九,放手。是我对不起四哥,德妃娘娘想打我出气,就让她打吧。”
金九皱了皱眉,轻吸一口气,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德妃的嘴角渐渐的朝两边上扬,撕扯起一道极为嘲讽的讽笑。
“嫡子?呵呵?一只丑小鸭也想变白天鹅?就算挂了个嫡子的名,也就是一只不会飞的丑小鸭罢了。你母妃,就是个只会搔首弄姿撩拨男人的妖艳货,还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来?”
“够了。”
延锦怒哼一声,好似一头红牛一般喷着两股粗气挺直而起,怒目瞪着她。
“你想怎么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骂我母妃就不行。”
德妃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狂妄,她那张之前因为悲痛而十分苍白的脸,在这个时候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呵呵,她若不是因为到处撩男人,她能死吗?”
“德妃娘娘!你慎言。”
金九横身上前,死死的盯着她,浑身散发出十足的寒意。
延锦一把将金九拉开,急急的道:“德妃娘娘,你知道我母妃当年真正的死因?”
德妃猛然收住了狂笑,昂起了头,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两个头的身材颀长的延锦。
她那双红肿的眸子微眯,眉头高挑,狰狞的脸忽而欢笑起来。
“你想知道?本宫偏偏就不告诉你。”
延锦扫了一眼周边的人,目光落在了金九和许嬷嬷的身上,冷声道:“你们两个以前伺候过母妃,你们肯定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不是?”
金九和许嬷嬷连忙跪下,道:“容妃娘娘真的是疟疾不治而亡的。”
他们话音刚落,头上就响起了德妃从鼻孔里哼出的一声冷笑。
延锦冷冷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冷哼一声,大步往朝堂跨去。
金九和许嬷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匆匆忙忙到朝堂外候着。
里面的大殿,已经聚满了朝廷大臣。
他们一见五皇子回来,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路,投向他的目光中,有愤怒,也有鄙视。
延锦低头走到殿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有负使命,没有保住银子,更是害了四哥。”
皇上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瞧了一眼他手臂上缠绕的绷带,怒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路上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延明已经死了,现在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他的生命。如今,也只能赶紧把那批银子找回来,挽回一些损失。”
“是。”
“好在朕从其他地方也多借了一些民间的银两,这些银两完全够还给金禾国的那些借款。暂且不必为银子的事情担忧。”
一个长相俊美、碧蓝眸子、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上来,语气有些怨怼。
“五弟,你当初为了去双塔县救你的皇妃,而忽略了这边的安全,本太子也不好多指责你什么,只能说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既然你已经把五皇妃给带回来了,为何没有将她带回宫中来?倘若,她是五皇妃的身份,你救她也无可厚非。可她若只是一个普通民女,根本就不值得你回去救他,还因此害了四弟的命。那就太不应该了。”
延锦抬头望向他,道:“太子。我以前去救她时也尽量考虑了押运银两的安全了,所以我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离开,我已经把跟随我的其他所有侍卫都留下来押运银两,本想着这一次应该会万无一失的。但是,那些人仍旧动手夺银。我又没有武功,即便我留在那里,只怕死的就不止四哥了,而是我们两个一起死了。”
太子轻笑一声道:“本太子可是知道你的这两个侍卫武功超凡,你们在双塔县遇到了那么多的刺客,你不也仅仅只是受了一些小伤而已吗?本太子相信,有他们两个留在那里押运银两的话,肯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延锦咬了咬唇,道:“可敌人这次是下了迷药了。”
太子眸子一眯,冷哼道:“不管如何,这批银子都是你跟四弟两个人一起押运的,四弟为了保护这批银子,已经牺牲了。而你却活着回来,你也应该为你的失职而做出一些什么表示吧?”
延锦微微敛神,磕头道:“父皇,这次事情,我存在一定的责任,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一切惩罚。”
皇上微微颔首,道:“你在双塔县的时候,也遭到了敌人的暗杀,险些丢了性命。父皇失去一个儿子已经够痛心的了,父皇不愿再失去第二个儿子。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大幸了。不过,你当时为了去救吴茗熙,而忘了顾全大局。如此舍江山为美人,并非木临国之幸。朕决定将你杖责二十棍,囚禁于宗人府半年闭门思过。”
延锦重重地磕了一下头,道:“儿臣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延锦抬头道:“父皇,那些在双塔县刺杀儿臣的人,金九看到给儿臣射箭的蒙面人的背影很像段瑞的贴身护卫鸣风。而且,袭击儿臣的大铁头也说,他是鸣风的手下。另外,我们在大木县发现,那个让大家昏迷的药是来自火羽国的幻智。而且,我们的人说,当天没有外人接触过我们。外人根本没法在绿豆粥里面下药。如果能下进去,那一定是火羽国在我们的人当中安插了奸细。”
“大木县县令已经给给朕上了折子,朕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一些细节。朕已经派人去严查了。朕也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跟火羽国脱不了干系。”
皇上脸色瞬间阴沉,恨恨的咬牙道。
太子微微挑眉,脸上扬起一丝揶揄:“五弟,你还真的是挺有能耐呀,居然能查出幕后之人是火羽国的段瑞?”
延锦抬头望向他,神色冷淡。
“太子,五弟还真的没有什么能耐。发现这些证据的人,一个是金九,另两个是茗熙和圣手。五弟只是将他们发现的线索转告给父皇罢了。五弟可没有什么能耐发现这些线索。五弟一向蠢笨,哪能比得上太子你如此聪慧能干呢?”
太子嘴角一扬,冷声道:“五弟,你的能力本太子也是知道的,大家也没有要求你干多大能带的事情,你只需要像本太子一样把银子安安稳稳地送回皇宫就成了。可是……你看你,银子也没送回来,还白白丢了四弟一条命。你真应该去宗人府好好的反省一下,究竟是兄弟重要,咱们木临国的江山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延锦咽了咽口水,抿唇道:“五弟我素来都没有什么大志向,也就天天只是想着自己后院这点事,所以做事从来都不会思考太过周全。多谢太子殿下教育臣弟,臣弟下次定然会三思而后行。”
“五弟,你不要怪本太子说话难听,本太子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你也该快点成长起来,替父皇分忧才是。”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洵王脸上扯开了一丝谄媚的笑容,弓腰道:“太子殿下说得十分在理,五弟,你真应该好好向太子殿下学习。”
“是。”
延锦垂眸道,面上露出恭敬之意。
转身,在他们二人鄙视的目光中,匆匆离开了大殿。
延锦往外走了几步,迎面撞见了正往大殿而来的何相爷。
何相爷上下瞥了他一眼,瞧见候在他身边的拿着板子的侍卫,顿即明白了些什么。
他那张老脸扯起了几分讽笑,高声道:“呦,姑爷这是要去哪儿呢?”
延锦冷冷的剐了他一眼,生硬道:“姑爷这个称呼,本皇子可担当不起。”
何相爷微微挑眉,笑道:“五皇子,你这话说的可就差了,虽然昭阳公主最终没有跟你拜堂成亲,可到底是你们皇上亲自下了聘书从金禾国抬到你们木临国皇宫的,你可不就是我们昭阳公主的夫君吗?又如何不是我们金禾国的大姑爷?”
他冷哼道:“再者,老夫可是还记得,当初你去祭奠昭阳公主的时候,我们大皇子可是说你是公主的未婚夫,所以,你有资格去祭奠,还将老夫给赶走了呢。”
延锦脸色的神色变得冷冽:“是吗?本皇子怎么不觉得我们两国是有联姻的呢?你们如此对待我们有哪一点是对待联姻之国的仁慈和善意,你们先跟我们索要了一大笔赔偿金,这也就罢了。可你们为何要在我们短缺银两的时候,再度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还来问我们索要以前的欠款?”
何相爷瞪眼道:“你这话说得可就好笑了,借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当初发洪水,我们皇上仁慈,借了钱给你们。你们借了这么多年,也就每年还那么小部分的钱,如今过了几年了,还欠了许多没有还。我们要你们还钱,难道还错了不成?”
“你们明知我们国内正在闹军饷,正是缺钱的时候,你们就不能缓个几个月吗?你们目前也不缺这些个银子救急吧?”
延锦气恼的甩袖道。
“昭阳公主死了,皇上已经很悲痛了,不过短短数日,二皇子又死了,皇上更是悲痛有加,之前给昭阳公主办丧事已经花了许多银子,如今又要给二皇子修建陵墓办丧事,又是需要一大笔银子。我们虽然国大,但我们需要养的人也多,也是很缺银子的,我们当然要跟你们把钱要回来,好给二皇子办丧事了。我们两个皇子公主都被你给克死了,我们皇上对你已经十分痛恨了,为何还要给你们留什么情面,还有考虑你们有没有闹军饷,然后仁慈的不跟你们索要欠款?”
延锦咬咬唇道:“你们二皇子死了,跟我们有何关系?你们为何要将他的死也记在本皇子的头上?”
何相爷冷笑一声,扁嘴道:“老夫说的可没错,确实是你克死了他,你之前克死了昭阳公主。后来克死我们二皇子,老夫开始还有点不大信,如今见你又把你们四皇子给克死了,本相爷可是真的相信了你就是灾星。”
何相爷一双老眼扫了延锦一眼,鄙视道:“再说了,你克死人也不是头一遭了,十几年前,你母妃她……”
何相爷的眸光瞟到延锦身后的金九射过来的狠厉目光,他连忙住了口。
抬手打了个哈哈笑道:“罢了,既然你们皇上已经凑足了钱,打算还给我们金禾国,那老夫也就不好再说你什么了。”
延锦回头冷厉的瞪了延锦一眼,转头道:“何相爷,你既然知道十几年前我母妃的事,还请你告知本皇子一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相爷连连摇手,嬉笑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
他抬脚往朝堂快步走去,慌忙躲开了延锦的追问。
延锦的手隐在袖口里捏成了拳头,他更加笃定,当年,他母妃肯定不是因为疟疾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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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手焦急的跨进了茗熙的房间,急急的将自己刚刚才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茗熙,你知不知道?五皇子他被打了二十棍,给关进了宗人府去了。”
茗熙微微扬眉,一手撑着下巴,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区区二十棍,然后被关宗人府吗?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一点点小惩罚,已经够便宜他的了。”
圣手眨巴了两下眼睛,愤然道:“瞧你这话说得这么冷血,你就一点都没有心疼他吗?”
茗熙扁嘴道:“什么叫我说得冷血?他那天擅自离开了他自己的职守,私自跑到双塔县,导致银两被劫,四皇子被杀,他本身就负有责任,这点惩罚真的很少了。若是普通将军押运,因为擅离职守而闹出这么大的损失,只怕会被砍头吧?”
“就算他擅离职守,可他是为了什么?你心里还不明白吗?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呢?”
圣手愤愤然的用手指狠狠的朝她的太阳穴戳去。
茗熙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将脑袋一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正义凛然道:“我知道他是来救我的,但是,站在公正角度来说,他就是做错了。”
圣手瞪眼训斥道:“现在他受了伤,你怎么也该去给他医治。他受伤,你也有责任。”
茗熙撇嘴道:“你让我怎么去给他医治?他伤的可是臀部。”
圣手昂首:“你可是他的妃子,你给他医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茗熙冷冷地剐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去,你就自己去给他医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若是他伤了上半身,我还会给他医治。可是那儿,我不方便。”
如果是在前世,她给别的男子医治,她不会多想什么。
可是在这个封建社会,她若是给五皇子医治了臀部,自己铁定跑不脱五皇妃的身份了。
“你个铁石心肠的人!”
圣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老夫去给他医治,不过你既然是老夫的徒弟,你可得给老夫背医药箱去。”
茗熙吸一口气,无语道:“好吧,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可跟你说,我只是给你拿医药箱,我是不会去给他医治的。”
圣手咧开了笑容,欢喜不已:“行。”
二人来到了宗人府,守门侍卫将手一拦。
“你们可有皇上的圣谕?”
圣手道:“没有,跟老夫是过来给五皇子治伤的。”
那个侍卫并不认识圣手,听见他们没有圣谕,脸色立即冰冷难看得好像冬天被冰冻住的一坨狗屎。
“五皇子现在正被皇上惩罚,任何人没有圣旨,不得过来探视。”
“连医伤也不行了?”
“不行!”
侍卫昂首倨傲道,一副唯吾独尊的表情,就连他那昂起的鼻孔里都充满了满满的而又浑浊的蔑视。
圣手气得嘴角抽了抽,自己连去皇宫都是来去自如的,偏偏这宗人府的侍卫还敢给他脸色看?
“你若是不开门,当心老夫去皇上那儿告状。”
“请便。”
侍卫冷声道。
反正五皇子现在被皇上处罚,皇上正在气头上呢,如果他们去告状,只怕皇上一怒之下,还会加重对五皇子的处罚吧。
金九走过来,冷厉的瞪了一眼侍卫。
“皇上虽然说让五皇子过来面壁思过,但没有开口说任何人不得过来探视。你竟敢瞎传圣旨?你以为五皇子被关在这里,就从此失了势吗?即便五皇子关在这儿,他也是皇上的儿子,而且,他也只是关半年罢了,一出去,仍旧会住回修儒宫。而且,还有皇后娘娘在宫中掌管凤印呢,你如此怠慢给五皇子医病的圣手,皇后娘娘定然会要了你的狗命。”
那个侍卫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脸上的傲慢瞬间被金九的话给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磕头恭顺道:“小的知错。”
“滚开,你挡着圣手的道了。”
金九厉声一个暴喝,守门侍卫又是一抖,赶紧跪爬着爬到门侧,让开一条道路。
金九侧身,抬手恭敬道:“圣手,吴姑娘,里面请。”
圣手微微瞟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真不赖。”
说罢,负手大步跨了进去。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茗熙微微抖了抖眉梢,背着药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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