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是这位姑娘识相,那就赶快叫你们老爷子出来吧!可不好让我们里正大人久等!”那位小厮见咏灵服软了,而慕秋狄又是一脸的凶相,便也不乐意给他们好脸色看了,因此交叉着双臂斜睨着双目态度恶劣地道。
慕秋狄听罢正想再度发飙,却被咏灵给拦下了,而此刻司徒咏灵也自强忍下心间不悦,对那小厮轻轻勾唇道:
“家师的确已经安歇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自是不好再被叫起来奔波。”咏灵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却是事实。这般时候还惊动他老人家,他们这两位徒儿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所以即便对方是皇子王孙,他们也不会允许这样劳烦师父的。而那小厮听她如此说,正待发飙,却听她继续道:
“不过我乃家师亲传的徒弟,承其衣钵,虽技艺不精,但倘若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应该也不在话下的。我倒是愿意跟你走一趟。”咏灵想这毕竟是当地里正大人亲自来请,虽然小小村官不足为惧,但他们作为外乡人,目的只在寻人找药,因此在当地与人为善不惹是非才是首要的。所以他们若想要在这东芭镇继续平静的待下去,便不得不卖里正大人的面子,而自己前去走一趟,倒也算解决问题了。
“师妹,这可不行!”结果还不等那小厮接话,慕秋狄就第一个出言反对。尽管他不认为这个村子里有人能伤得了现在的咏灵,但让她屈尊深夜去为人诊病,他如何忍心?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嘿!你这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你这摆明了是不把里正大人放在眼里,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是吧!”那小厮本就不爽慕秋狄的态度,这下更是愤恨的撸撸袖子想要上前威胁与他。
而慕秋狄更是早已看他不惯,正待出拳揍人,司徒咏灵连忙制止住他的手道:
“阿狄,别闹了,你弄这么大动静是想把师尊给吵醒吗?”他每回这么冲动的时候,咏灵就不想再叫他师兄了。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嘛!一点儿激将都受不得,弄得她也觉得气恼心累。
慕秋狄察觉到咏灵握住他手的热度,同时接收到了她不悦的眼神,再意识到她喊出了他的名字,便再一次闭上了嘴,强忍下心底的愤怒勉力安静了下来。
咏灵转过了头,眨眨眼睫对着那名小厮又道:
“不知那位伤者可严重吗?倘若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去也是一样的。”这话却也不是吹嘘之词,她毕竟跟在白隐身边约大半年了,不止耳濡目染,师尊更是对她手把手的言传身教倾囊相授,因此她当下里在医药一道上可算是师尊的得意门生,甚至连慕秋狄都自愧不如了。
而那小厮见她态度和气,且说的诚恳,又想到她的确是那老神医的徒弟,肯定也不会只有三两下的粗浅功夫,总归是有些可信的。再者说,自己出门已久,眼下也不能再耽搁太多时间了,否则里正大人定然会骂的。更何况,他看那位贵人也当真是没受什么重伤,也自然明白这只是里正大人想要在他的面前献媚卖好才非得要请什么神医,恐怕一般的医术也是没问题吧!而自己当下又已经同这几人闹了不快,倘若非要坚持定要吵醒那老神医,他看得明白,恐怕这位和颜悦色的姑娘也不会同意的。因此只得默认了。
“如此,倒也罢了,你且跟我去吧!赶快收拾收拾,立刻就走!”他刚刚吃了暗亏,自然态度不悦。
而咏灵也不跟他计较,淡然一笑道:
“我这就去拿上药箱,便可以走了,还请稍等片刻。”说罢,便扭头向房间走去,打算拿上药箱。
“唉,师妹,你真的要去啊?那我陪你一起!”慕秋狄连忙跟上去了,他此刻可顾不得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厮了,今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哼哼!而咏灵既然决定好了,他便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对他此说咏灵自然没有推脱,即便她眼下的功夫已足以防身,可毕竟身为女子,为防万一,有他在身边照应着自然更好。
“娘,我也要去!”这时候身后的月牙儿也喊了出来。小孩子总有一股凑热闹的性子,如今眼看着慕秋狄和司徒咏灵都要去到里正的家里,她也坐不住了。
“你去做什么?胡闹!”海大娘出声训斥她,同时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狄哥哥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月牙儿不甘心的反驳道。她正是想要追随慕秋狄而去。
“人家慕少侠是去保护师妹的,你去能做什么?净给添乱,赶快回去睡觉了!”海大娘毕竟是活了这些年纪,经历过风雨的人,也自是通情知礼,便制止住了女儿的胡闹。而月牙儿毕竟算是个乖巧的姑娘,眼下听母亲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且又极力反对,便也不高兴的被拉着回房了。
等司徒咏灵拿上了药箱,便同慕秋狄两人跟着那名小厮往里正的家里去了。而这一路上虽然慕秋狄同那小厮看不对眼,但苦于咏灵在中间劝慰,便也暂时消停了下来。
这个镇子并不大,来人又派了马车,所以三人很快就到了。
尽管范大人为着没有请来老神医而颇为恼火,但眼下却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训斥他们了,只得带着两人连忙来到了房内。
西林铭綦正在里间的床榻上养伤,司徒咏灵略带疑惑的走了过去,但越是走近,她的心里越是惊慌,眼睛也越睁越大——
天哪!竟然是西林铭綦!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尽管之前已经在心里祈祷过无数次不要遇上,千万不要遇上!可命运却依然喜欢跟你开玩笑,甚至还乐此不疲。司徒咏灵此刻心内翻江倒海,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索性她当前戴着面纱,而如今又退无可退,就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向前——罢了罢了,姑且就碰一碰运气吧!
司徒咏灵不紧不慢的来到他的身前,而西林铭綦同时也在盯着她看。那范承不是说是位老神医吗?怎么来了个女子?但见她身姿婀娜,步履生香,却也不觉得厌恶。尤其是那衣袂翩翩,轻纱遮面的样子,看起来倒是也颇为赏心悦目。尽管房内光线暗淡,但他依旧看得清晰,那面纱之上露出来的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流光闪闪;两道长眉亦是生的娇俏妩媚;额头上皮肤光洁,白玉无瑕;简直丽色无边,让他忍不住的就想要掀开她的面纱看看底下究竟是何等的姿容?然而,他西林铭綦毕竟还是有理智存在的,又不是野蛮之人,自然不会行这无礼之事。
这短短的几步路却显得极为漫长,可是终于到了。咏灵略微垂首对他行了一礼,并未开口,却直接坐了下来示意他出示伤口给她查看。也是因为害怕露馅儿,所以她但凡能省的话也不愿多说了。
西林铭綦虽然疑惑她的少言,却也愿意配合,只是拧眉将那受伤的手臂伸给了她。
咏灵缓缓抓起他的手腕,细细查看了起来。好在问题不大,一点儿轻伤而已,但显然是被刀剑所致。联想到自己最初遇见他的那一幕,再联想到他的身份,司徒咏灵的心内便瞬间有了答案。定然又是被人行刺的吧!而他的敌人她也是隐隐清楚的,心间便不觉染上了一丝疼惜,因此投向他的视线,也自然多了些温暖。但是还不待西林铭綦捕捉到这些温暖,她却已经移开了视线,开始打开药箱仔细的给他涂擦上药包扎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显然已经熟练了,这让西林铭綦感到很舒服,便不忍打扰她。但同时也在静静的观察着她的手,只见那十指纤纤,虽然肤色细白,恍若春葱,可却似乎做过粗累的活计,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还有被刀剑磨出的硬茧痕迹。不知怎地,他的心内竟然莫名的泛出了一抹心疼,可是随后便暗骂自己的愚蠢,怎么现在还能心疼呢?当下里应该怀疑她才对啊!这双手,虽然美丽无比,可却是长期拿刀剑的手。行医之人还要经常习练剑术吗?哼,果然是十分可疑!想到此,西林铭綦便又向她投去打量的目光了。
这时候司徒咏灵已经将他的伤口处理完毕,便站起身来,终于开口简单的交代了一声道:
“已经无大碍了,明日记得换药,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再将养上几日,便会好了。”而她这几句话,可是利用了些许内功改变了自己的声音才敢出口的。这也多亏了跟随着师尊和师兄习练,她才有了这项技能,虽然运用的不甚纯熟,但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呵呵,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西林铭綦听了这不甚好听的声音后却陡然笑了,想她之前一个字也不吐,若说沉得住气也不为过。莫名的,他觉得这女子挺好玩儿的,也就忍不住出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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