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航正在为自己的仕途伤脑筋。
顾权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德,生了个好儿子,顾引河真的聪明啊,在金龙帝国最顶级的学院里也是那么出类拔萃,居然攀上了三王爷这样的高枝!顾权到了群府里,听说要到帝都去。哎,当初还是狠不下心,送得不够多啊!他奶奶的,都是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说三说四,让我少送点,气死我了。现在好了,连送都送不进去了!说我老了,我他娘的脑子又没有老!
二十年的光阴,白雨航已经从一个一阵大风就能吹得飘起来的“竹竿”,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者,白雨航想着顾权拍着他的肩膀说的一句话:“岁月是把弑猪刀”。回来后还在回味着这句话的内涵,是说自己是头猪?
一大堆的破事,这几年凶案不少,据说出了个什么叫“鬼影”的用刀的独行盗,不仅惊动了群府,还惊动了世家的人,捕快这帮人也不知在搞些什么,这种劫盗怎么就抓不着,是要找时间骂骂这帮货了,还说人少,少个屁!冬天到了,旱的时间有点多,收成很差,他娘的上面让交的税却一毛都没少,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农田水利的破事也得自己主持,哎,身边能用的人怎么会这么少?婆娘又在说儿子去帝都的事,要让儿子象顾引河一样,怎么可能?!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样的本事还不知道!看来自己再往上爬的空间非常小了,需要给自己和婆娘留些养老的银子,从哪里弄?盐税?码头?赌坊?嗯,都有空间。现在要赶紧搞一下了,明天还要升堂,真有点头疼。
丕离神秘失踪的事情白雨航也十分清楚,丕离由黑转白也是白雨航的操作,但白雨航断然没有想到这竟然和二十年前的那位楚丰饶夫妇有关,私下里他和主薄也私聊过,“丕离?那是一个特别的混蛋,但有的时候,这种混蛋也有用,并且还有大用。谁做了他?天知道。他做了太伤天害理的勾当,他的仇家太多,明的暗的多的是,查?怎么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十有**就是一个死案。死案这些年少了吗,你把他婆娘安抚一下,再闹就吓她一吓,懂不?”白雨航很清楚,很多事情,时间可以洗白洗干净。
白雨航一直觉得自己的主簿比起自己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这家伙和世家可以挂得上一点边,自己的两个护卫也是他找过来的,虽然不算太趁手,但有时也用得上。
白雨航正在为自己和家人的后路殚心竭智之时,他不知道,在离他的县衙十条街开外的的地方,他一生中最致命的敌人正在想方设法地准备靠近他,择机而噬!
楚平正在苦练。已经打探到群府的拍卖坊里有“筑基丹”这种东西可以拍卖,但价格极高,据说一颗品级一般的“筑基丹”就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三辈子的收入,自已现在还没有这么多银两的储备,还有就是修真者的交易是一种“灵石”,听说这“灵石”里面储存有精纯的能量,可以为修真者吸取。这都是楚平没有见识过的物事。
楚平两条腿上都绑着沙袋,把捕快的短装外套脱下后,穿了一件单褂,已是初冬天气,风里的寒意已相当浓郁,楚平一趟拳打下来,已额角有汗,院里那棵老槐树上已有不少“双刃刀”的印痕,现在楚平已可以肯定,自己能够用这种奇形暗器准确地击中百步以内的所有物事,哪怕是怀有一定功力的武者。
“雪就要下来了吧。”楚平看着天色,喃喃道。
“香儿,他如果出来,叫什么名字?”楚平把耳朵贴紧梅香鼓胀的腹部,仔细听着,“这小家伙,腿脚这么有劲,都要踢出来了!”
“是挺闹的。”梅香皱皱眉头,眼睛里却全是幸福。“这么有劲,一定是个男孩。平哥,名字你取好了。”
“他爷爷拆字说英雄要有鲲鹏之胆气,就叫楚扬吧。”
“这名字好,平哥。”梅香接着道,“我从前两个月起就开始每天弹点小曲,平哥你猜怎么着,这小家伙在肚子里似乎听得懂,好听的时候他摇头晃脑的,不好听的时候就会踢人,呵呵。”
“香儿,不要累着自己了。”
雪纷纷扬扬下来的时候,这独门独院里终于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
楚平迎向出来的接生婆:“马婶,怎样了?”
“平哥儿放心,母子平安,是个带把儿的!平哥儿,这么冷的天,你也穿得太少了。”
“不碍事,多谢了,马婶。这是一点辛苦费,请收下。”
“呵呵,多了多了,平哥儿赶紧进去吧。”
随着小风扬的出生,楚平和梅香都更忙了,楚平请了一个看护,帮着梅香买菜做饭洗衣,一家人其乐融融,楚平内心里却有着一道阴影。
“明天让小风扬去老房子看看吧,也算是看看他爷爷,认祖归宗。”梅香很清楚知道楚平想什么。
楚平点点头。
早春时节,绿草已成群结队地钻出了地面,树上的青黑的枝头上吐出了嫩绿的叶芽,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个“闹鬼”了院落却仍然一片萧条衰败之色,楚平和梅香抱着小飞扬悄悄地进到院里,楚平抱着小飞扬硬硬地跪在湿润的土地上,叩了三个头,在仍有料峭春寒的风中立了良久。
“平哥,回吧。”梅香看着楚平。
楚平一只手抱着小扬,一只手摸着梅香的头发,“香儿,苦了你了。”
“和你在一起,没有苦过。”梅香的眼睛盯着楚平,似乎春风瞬间温润了许多。
楚平嘴角闪出淡淡的笑纹,把梅香的脸搂过来紧紧挨着自己的脸,低声道,“香儿,谢谢你。”
梅香的眼泪突然之间溢出了眼眶。
楚平感到了滴在他脸上泪水的热度,缓缓道:“有些事我必须得做。”
梅香轻咬着楚平的胡茬,“平哥,没事!男人总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
楚平将梅香和小风扬一起抱住。
白雨航还没有适应眼前的黑暗,头上有宿醉的晕眩感,手脚被绑的疼痛非常强烈,他回想起似乎就发生在刚才的一幕:
白雨航从码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雨了,没想到越下越大,白雨航没有在意,两个轿夫也算是公差,不管怎样天气他们都必须把自己抬回去。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两个轿夫和两个武者的跟随,白雨航压根没想到会有安全的问题,等他听到随从和轿夫的惊呼时,轿子已重重地挫在泥泞的土地上,白雨航刚掀起轿帘,还想喝骂几句,就见阴郁的天色濛濛的雨中伸过来一串绳索,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地方?有滴水的声音。求救?什么人干出这种事?有预谋还是碰巧的?勒索还是抢劫?白雨航的脑子转得飞快。
“醒了?”黑暗中一个粗糙的声音。白雨航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
“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劫持本官,你可知本官是什么人!”
“县长。很大吗?”
白雨航心中一沉,来人显然有备而来!
“你既然知道本官,可知道这是何等之罪!不仅是群府,就是帝都,都会有人查下来!”
“官不大,官腔不小。”黑暗中的人讥诮道,“你的心那么黑,现在在黑暗中,不觉得怕?!”
白雨航大声道:“我身为一县之道,行得端,坐得正,为你所趁,何惧之有?!反而是你这种屑小之辈,才躲在黑暗中,怕得光亮。”
“呵呵,果真如此?”“兹”地一响,一灯笼已亮起,楚平赫然穿着班头的劲装出现在白雨航眼前。
白雨航眼神收缩,他本来虚张声势,但心中最怕的还是这劫匪真的亮出形貌,——这是很难有妥协的选择。“你是?本县捕快?”
“我们见过几次了,白大人,贵人多忘事啊。”楚平冷冷笑道。
“兄弟!不管是哪位请你对本官下的手,本官都绝不会追究!也绝不会对兄弟你不利,这个我可以发个毒誓。如果兄弟劫了本官是受人所托,本官绝对可以付出双倍的价钱!不管你对本官的随从做了什么,只要放本官出去,本官绝对可以奉送一千两银子,你的所有作为本官都绝对为你摆平!希望兄弟你和我就此做个朋友,如何?”
“白大人,说话声音这么大,很费劲是吧,想要有人经过听到,然后给自己一线生机?想得好。这是城西一个废旧的土房,远离官道,周围两里没有人烟,在这雨天也少有人来往。白大人,你算得不准,我不图财。”
“你如果想要高升,本官完全可以办到。”
“呵,白大人想偏了,我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楚平把那张卖身契打开放到白雨航眼前,“这张卖身契看得懂吧。我想知道二十年前你卖了多少人给这个丕离。”
白雨航眼珠一转,“让我想想,噢,二十年前,本县确实出现过小童走失的事件,原来是这个丕离干的!这个人渣,不仅有过倒卖妇女的恶行,还有这等恶事,真是我县不幸,不过此人似乎前些年失踪了,想是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马上报了销啊。”
“好一个恶人有恶报!白大人再看看这个东西。”楚平从怀中将一张供状又放在白雨航面前,这是丕离写下来的供词,内容连具体的细节都进行了描述。
白雨航不自觉地浑身有汗珠涌出。“这是污蔑,这绝对是污蔑!这个疯子,他这是找个垫背的!这个混蛋!你让他出来和我对质!这个混蛋!”
“他已经烂了很久了。”楚平面无表情。“别装了,我不想用强,你老实把二十年前的旧事说出来,你们怎么把楚丰饶和倚荷如何了。”
白雨航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他们,他们的那个孩子?”
楚平把衣服解下来,露出一身的伤疤:“如假包换!”
“这个,这个是二十年前的旧事,”白雨航尽量把语速放缓,脑子电闪字斟句酌,“说来话长。”白雨航咽了一口唾沫,“当时你父母在一夜之间突然失踪,你也成了无人照看的孤儿,由县衙照看,后来,后来不知为何被丕离侦知,……”
楚平阴冷地打断了他。“别放屁了!我让你说我父母的事!”
“失踪!是失踪啊!这是捕房作的结论,可以查的!”
楚平捏住了白雨航的左臂,一用劲,白雨航一声惨呼,他的左臂登时脱了臼!
“真的是失踪!他是我的同僚,我还能骗你不成!”白雨航还想说下去,楚平已将他的右臂也捏脱了臼。
白雨航疼得浑身发抖,“你,你真个无法理喻。恶徒恶徒,弑丕离的恶徒!”
楚平冷笑一下,手掌一翻,一刀柄下去,白雨航的左脚的迎面骨传来一声脆响,显是折了。
白雨航哪受过这种苦,当下疼晕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