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干什么去。”中年男人面色微沉,正是航舟市委副书记牛建明。
牛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事实上他的老爸已经严令禁止牛冲和柯渔有过多的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说这一类话的时候,语调相当严肃,大致便可以推测出来其程度的严重性,兴许是那个叫做柯雄的柯渔的老爸,和自己老爸不和,或者说是死对头,所以自己的老爸才会有这样的表现……牛冲想着,便有些沉默。
牛建明面色沉了下来,转过了头,低声问道:“他去干什么?”
这句话是对着车里说的,那么自然是对着车里的光叔说的,光叔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有些愧疚地看向牛冲,回答道:“去柯家。”简单的三个字,在车里的小小空间里散发,最终传到了牛建明的耳朵中,牛建明便沉了脸,转过头来对着牛冲说道:“我不是已经让你不要再和柯渔接触了吗,你哪怕一个字都不肯听?”
牛冲沉默,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些情绪来。
“回家。”牛建明跟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让光叔带你回家,如果我知道你回去以后再出去找柯渔,那你以后也别再想出去了。”说完便转过了身子,准备走向自己的那辆车,司机在那边等着。
刚迈了两步,牛建明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压抑了一些情绪的声音,相当响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牛建明停了下来,转过身,相当严肃地问道,牛冲便干脆了当地回答:“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我和柯渔过多接触,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你就算想拦也拦不住我。”
牛建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便更加沉肃了一点,压了脸,说道:“这种事情你小孩子不懂,更深一层的东西你都看不到,你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你做的很多事情都代表了我的脸面,谨言慎行这种道理我从你小时候就开始教你了,这件事情我不能和你明说,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牛冲闻言,便又是一阵沉默,因为牛建明说的所谓“代表了脸面”,“听我的就行”,他都已经相当厌烦,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将他的行为举止都规范在一个让他舒适的度上面,而只要是叛逆,都是他所不允许的,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牛冲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拼命惹事,然后又等着他来擦屁股。
所以此刻牛冲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转过了身子,向回走去,没有坐上车,牛建明便深深皱了眉头,看着牛冲的背影,沉默了下来。
车里的光叔也下了车,看向牛冲的背影,其间好像隐藏了相当程度的暴戾,现在恐怕让他坐上车去柯渔家,他也说不定会因为内心憋闷的烦躁而拒绝……牛冲此刻给他的感觉便是这样。
刚想上前,牛建明便开口道:“让他走,如果他哪怕可以身无分文不认路找到柯家,我也不拦着。”说罢,便舒展了眉头,面无表情,转过了身,对着光叔说道,“下午三点有个会议,两点半来茶楼接我,晚上再带他回来。”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那辆车便边,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子便缓缓发动,渐渐远去。
光叔转头看了看牛冲执拗的背影,以及渐渐离开的前方车辆的尾气,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便坐进了车里,也发动起来,背离了牛冲,向着相反的方向开了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牛冲走在了路上的时候,脚都有些酸麻,神色终于开始渐渐平静下来,将那种暴戾和桀骜都藏进了心中,开始变得面无表情起来,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等电话接通,便开口道:“下个星期找沈未麻烦,让柯渔也在场。”顿了顿,补上了后面半句,“场面搞大点。”
挂了电话,将手机揣进了兜里,手却迟迟没有拿出来,紧紧地攥了,似乎在抓着某些东西,尽量让心中的暴戾不蔓延出来,天边的阳光,不知道何时,变得相当刺眼起来,过了好半天,牛冲才重新开始迈步,同时口中低低地吐出了一个字,“草。”
……
航舟三中很大,却又很小。
很大的缘故是它的占地面积近几年因为兴建高楼的缘故,凭空比其他的学校都要大上了一些,很小的缘故是几乎什么消息,只要是关于一些热度人物,都会变得相当有话题性而被广泛传播。
程淮算一个,而且历来已久,沈未算一个,因为从高一开始就事情不断,牛冲也算一个,且在高一年段,被传做了是下一个程淮,因为惹事能力和处理后事的能力相当强悍的缘故,往往被人敬而远之,连高二高三的都不例外。
因此在下课的时候,关于程淮,牛冲,还有一个在这两者的陪衬下变得有些黯淡无光的沈未,这三者的事情,被传播了开来,根据好事者的叙述,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地将整件事情的原貌描述了出来,甚至关于牛冲暂时性的退避,也被描述地相当真实,甚至都没有多少失真。
这让听到的沈未都有些发愣,他们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而其中,因为还有一个主角,沈未的存在,所以相当一部分听到消息的人,都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牛冲和程淮都是不好接近的人物,沈未并不像他们,反而很容易搭话,因此沈未变成了他们确认消息真实性的重点对象。
“你真的参与牛冲和程淮的冲突了?”吴梦晓上课的时候突然转过了头,这么问道,台上还是写着化学公式的化学老师,沈未便愣了一下,脑子暂时还没有转过弯来。
吴梦晓见状,还以为他本人没有听到传闻,便说道:“原来那天下午你跟我说有事,就是这件事,不是我看到的,是班里的华清看到的,那天下午他借了体育馆的球,本来想还回去的,却看到了你们的对峙——这是他本人的说法,我不知道真假。”
沈未轻轻地皱了眉头,那个时候居然还有外人在,而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吴梦晓顿了顿,接着说道:“然后他就看见你在了。”说着,话语之间变得有些严肃,脸色也认真了起来,说道,“不过我想说的是,下次有这种事情,你叫上我也没有关系的,哪怕被打一顿,也好过被你用借口支开。”
沈未摸了摸鼻子,也不说什么,随后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了。”
吴梦晓的脸色稍缓,接着便压低了声音,头也稍稍凑近了沈未,轻声开口:“不过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消息?”
“我听说牛冲他们还要来找你的麻烦,这是一个高三学长的消息,也是和牛冲有些关系,好像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听到的,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的。”吴梦晓略有些神秘,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传闻这么多,兴许他也是听了别人的传闻,或者是牛冲放狠话而已。”
沈未稍稍皱了皱眉,面色有些认真起来,说道:“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就很大程度是真的,哪怕是狠话,我也不认为牛冲会随意对待。”
吴梦晓闻言,便有些不安,看了看台上的老师,他没有注意到这里,于是咬了咬牙,话语从齿缝间轻声冒了出来,“那怎么办,要叫来程淮,还是怎么?”
“不用了。”沈未的眼睛稍稍眯了起来,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但手却不自觉地摆到了自己的桌边,那里是一叠书,五六本的样子,手指稍稍用力,便将书本稍稍移位,露出了一张纸张,吴梦晓没有注意到,但沈未却认真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张纸上上面记载的信息,是有多少的重量。
重到哪怕是牛冲来了,他也有自信他会因为看了这张纸而随后退走。
稍稍整理书本,将那张纸抽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化学书下,露出了几个字,笔力刚劲,弯折干脆,可见下笔的时候,沈未是如何地坚定不移,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这张纸最上端的这个名字:牛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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