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人的白甲形成了强悍的突击力量,他们越过余丁和普通的披甲,往着川军的正面赶过去。
所有的白甲都穿着银色的铁鳞甲,他们的甲叶更厚实,作工更精良,质量远在明军的铁甲之上,一领白甲,往往要费极大的人工,历经多日才能打造而成。
他们的甲衣都磨的雪亮,闪烁银光,每人都戴着饰着红缨的铁盔,他们有不少人还戴着面甲,面甲下是小铁环保护的脖颈,肩膀和手臂上都有铁甲防护,膝盖上有护胫,每个人都如似一个铁人,每人手中都拿着精锐的精铁镰刀,长柄挑刀,虎枪,狼牙棒,白甲们的平均年纪在三十左右,都有十年以上的战场经验,几乎每人都能左右驰射,箭法绝,他们的马匹也多半披着棉甲,少数的战马还披着铁甲防护,在前几次的战场上,冲破杜松所部阵列的就是这些白甲们,他们策马前冲,如暴风,山洪,闪电的冲下来,一直到把明军的阵列冲破,然而今日遇到这样大量的持着长枪的明军,号称铁头子的八旗重骑兵失去了用武之地,他们只能下马步阵了。
好在步阵更是这些白甲的强项,他们大步向前,所有的普通甲兵和余丁们让开了道路,因为披着厚实的战甲,白甲们多半没有拿盾牌,多半是两手持着长兵,走在最前头的才左手拿着精铁镰刀,右手持盾牌,他们身体灵巧,到阵前灵巧的闪躲着川军的戳刺。右手盾牌荡开又迅收回。身披重甲而身体十分灵活。脚步步伐多变,在找到空隙后,他们迅使用手中的武器攻击,狠狠的劈砍过去,他们的武艺娴熟,对位置和距离的判断十分精准,每一次的攻击,几乎都能获得战果。
虽然白甲们也有不少人被刺中。被重伤或是丧命,但在他们的打击之下,一直占据上风的川军阵列,终于出现了不稳和松动的迹象。
不远处观战的皇太极也是松了口气,战事打到这般地步,八旗上下也是为之夺气,如果不是对明军屡战屡胜,全军上下有一股昂扬之气和自信,今日这般损失惨重的战事还真的是坚持不到如此地步。
眼前这一支明军,不论是战意。战术水平,将领的指挥。士兵的勇敢和坚韧,都是远在皇太极的认知之上。
和辽东明军打了多场,皇太极心中一直奇怪,凭着那般无能的将领,混乱的阵列,乞丐一般的营兵,明军是如何压着蒙古人打了二百来年,那些动辄出动几十万人的蒙古人,为什么屡次碰的灰头土脸?
皇太极的两眼紧紧注视着这一股白甲,明军的阵列之坚,斗志之高昂,已经远出他的预料之外,广阔的战场上,八旗都没有占到便宜,没能打破明军的坚阵,这样再耗下去,就算吃掉眼前这一股明军,损失之大也是八旗承受不起的。
左右翼各四旗,每旗牛录数不同,披甲不过两万来人,今日到目前为止,战死的甲兵已经过千,再打下去,可能还要死上一两千披甲,最终若还是不能破阵,八旗死掉两三成的披甲,再伤上很多,一半的战力在这几千明军面前就耗光了。
“破阵,破阵,赶紧破阵。”皇太极的心思,从未有过这般急迫。
周敦吉带着几十个亲兵,在阵中到处游走,他仍然是一身重甲,砍杀多时也并不觉得疲惫,战场上几万人规模的厮杀并没有叫他觉得畏惧和害怕,反而是叫他格外兴奋,杀的时间久了,他的肚中开始觉得饥饿,开始只是一点感觉,到半个时辰左右,他的腹中饿的开始绞痛起来。
他找了一个小坡站着,这里刚刚有过激烈的厮杀和战斗,地上满是血水和人的残肢,战死者和伤者要么被拖走,要么被拉走救治,只剩下一些惊心动魄的残迹,地上的青草被人们踩踏的彻底看不到了,只有呛人的灰尘不停的被踢腾起来,使人的脸上和鼻腔中布满灰尘,肮脏不堪,难以呼吸。
周敦吉柱着自己的长斧休息,嘴唇干裂,腹中饥饿,等了片刻后,几个亲兵从后阵赶回,提着两个水桶,还带着几十个干裂了的馒头。
周敦吉不满的道:“就这些?”
“只有这些。水很难提,我们仓促出兵,并没有准备多少行粮,肉食吃完了,只剩下这些干蒸饼,这还是特别拨给我们的,别处,连蒸饼也是没有的。水,也很难补上。”
“唉。”
周敦吉叹息一声,四周战场上有的地方打的很激烈,有的地方很平缓,双方只是在消耗体力,攻守两边都没有迫切打破平衡和僵局的信念,在一些地方,川军压力很小,有不少军士调整到后方,解开重甲,坐在地上休息,只是没有饮水,他们只能强忍着干渴。
周敦吉大口的喝着水,清水顺着他的胡须滴落在铁甲前襟,他的脸上也有一些焦灼,恨恨的骂道:“入他娘,北军还不来!”
浙兵在后阵结车阵,等待傍晚接应川军后撤,这是川军保阵大部份主力能撤出战场的倚靠,哪怕是现在打的这般紧张,浙兵也是不会也不可能动的,唯一的救兵当然是辽阳方向过来的北军,就是李秉诚朱万良姜弼三人率领的五万北军。
现在的局面,沈阳城中还有一些微弱的抵抗,八旗兵在城中屠杀,最少有一旗以上的主力留在了沈阳城中,另外就是往辽阳方向,老奴带着两个旗多些的兵马在守备,左翼两蓝旗都是小牛录,最多三四千的披甲和一万多人的余丁,北军如果上下一心想决战的话,凭五万北军,当破老奴那一点守军,要知道,自熊廷弼后,辽镇补足了甲胄和战马,李秉诚三总兵十几个参将数十个游击,光是精锐家丁加在一起便过了老奴手中的披甲,北军全力一击,八旗左翼绝挡不住!
“将军,这个肘子是我收起来的,你吃吧。”
一个亲兵猴儿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肥大的猪肘子,虽是冷透了,还沾了一些泥灰,但在这时真是无上美味,四周的亲兵都是披重甲,个个肚里空空,他们起劲的啃着干蒸饼,两眼故意不看这个肘子。
“他娘的,吃,吃罢了去杀虏。”周敦吉心中也是酸楚,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肘子,大口大口的嘶咬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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