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府…
穆霆萧的书房里…
唐景墨额头的青筋突突的冒起,大掌死死的抓住着手里的账本。
这是凌容宁叫清依送来的。
她知道穆霆萧今早之所以没来凌府,是因为唐景墨今天会来王府,而穆霆萧那小气货也不想带着唐景墨来凌府晃。
凌容宁想着刚好,也就把账本送了过去。
凌容宁算是想通了,她终究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唐景宁身边,总得让肃明侯府的人知道一些,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唐景墨会不会失控,那就得看穆霆萧会不会劝人。
凌容宁其实好久见过唐景墨了,上次见是在她去探望唐景宁时,在肃明侯府的门口遇到就随便寒暄了几句。那时候一看觉得,那个懒散随意的少年,似乎越来越远。
如果可以,她是想亲自跟唐景墨说,可现在流言正盛,有太多不方便,只能作罢,就想着穆霆萧能好好安抚,不让唐景墨做傻事!
但事实证明,穆霆萧不会劝人,他悠然坐着,手里捧着本书,无视唐景墨的情绪。
“安国侯府太过分!”,唐景墨一拳击在了书案上,“我家宁儿到底跟他们有何仇怨!”
穆霆萧一脸淡然,说道,“是很过分,本来还以为是冲着阿宁来的,没想倒竟然受了牵连。”
唐景墨一下子被堵得没话说…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凌容宁,他的妹妹现在可能已经命丧黄泉,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做的!
现在证据白条条的摆在面前,唐景墨忍不了。
他蹭的坐起,居高临下的看着穆霆萧,“霆萧…我们进宫,把这个东西拿给皇上!给皇上主持公道!”
“什么公道?”,穆霆萧掀了掀眼皮,“说安国侯府的人滥杀无辜?还是什么?”
“他们要杀宁儿!”
穆霆萧把书一甩,嗤笑到,“她们?谁?这上面写的郭乐心?”
“这是证据,还不够吗?”,唐景墨有些急了!
“证据?够了?这上面只是写着郭乐心,天底下那么多人姓郭名乐心,为什么就能证明这个人是安国侯府的姑娘!”
穆霆萧泼冷水的时候从来没有心软过,他剮了唐景墨一眼,接着说道,“就算是安国侯府的姑娘,可就凭一本来路不明的账本,而且还是个复本,又能说明什么?以安国侯府的势,不反咬一口就算好事儿。可别忘了郭乐心现在在圆通山上念经养性,谁会随随便便相信一个姑娘居然会狠毒至此!”
安国侯府只有这么一个姑娘,不管怎样,都会全力拼护,而且现在赵王世子还在京中,这种无厘头的状,赵王世子代表赵王府也不会坐视不理。肃明侯府现在不比以前,势单力薄,到最后肯定捞不着好。
唐景墨不是不懂,可他咽不下这口气,“霆萧,难道就这么算了?再说,郭乐心有前科,她是因为杀人才被送出城的!”
“景墨…就像你说的,郭乐心是因为杀人,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的手,故意杀人是死罪,可最后只是送到了庵里修身养性!”,穆霆萧又凉凉的补了句。
对啊…唐景墨颓然的落在了椅子上!
杀人都可睁一只闭一只眼,更何况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唐景墨吼了一声,把账本狠狠的砸在了案上,“欺人太甚!”
“霆萧…我咽不下这口气!”
“本王知道!”,穆霆萧淡淡…
“我该怎么办?”
“以牙还牙!”
穆霆萧又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却激得唐景墨两眼发光…
没错!他拍了拍大腿!就得以牙还牙!更何况郭乐心现在在圆通山,身边跟着的人再周全,也比不得在府里。
穆霆萧看着他那样子,唇角若有若无勾了勾,又淡淡的开口道,“但你得记住,别露出破绽,这种别人一偷了账本就暴露无疑的组织就别碰了!”
“知道了,霆萧!”,唐景墨凛然,“那今天我先走了…等下次回府,再来说说那事儿!”
穆霆萧点点头,“也好…那时候庾戈也该回来了!”
…
唐景墨走了之后,穆霆萧也没有去找凌容宁,而是晃到了药庐。
他不来,凌容宁更没有事儿做,只能窝在雅馨苑。清依又被她使唤到肃明侯府给唐景宁送些东西。唐景宁最近也是窝在府里不出来,接二连三的事件闹得她心力交瘁,只得好好修养。
凌容宁一个人府里无聊,忽然来了兴趣,就备好纸墨,画起了画。她这一画就是一下午,清依回来的时候还在画着,清依凑过来瞅了一眼,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抽,然后就转头做自己的事儿了!
等到了傍晚,凌容宁才大笔一挥,爽快的吼了一声,“好了好了!终于好了!”
清依听到那声吼,小心肝颤了颤,忙不迭跑出来,“小姐…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奴婢最近这小心脏有些娇弱!经不起吓!”
凌容宁一听,也不管手上有多少黑墨,摊开手掌就是一掌拍到了清依的脸上,“没大没小!”
“小姐好过分!”,清依哼着,她都吃到了墨!
凌容宁哈哈大笑,看着清依依那半张花脸,抬手又往清依的另一边脸上拍了一掌。
这就对称了啊!
清依只觉得脸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咬了咬牙,转头就拿起桌上那未干的笔,狠狠的在凌容宁的裙子上大大的画了个叉。
“小姐…扯平了!”
凌容宁爆吼,“扯平你个鬼啊!死清依,你知道本小姐这身衣裳有多贵吗?”
“哼…”,清依远远的跳开,“衣裳再贵会有奴婢的脸娇贵?小姐…你活该!”
清依说完,就蹬蹬的跑远了,留着凌容宁在那里插着瞪眼!
一直在屋顶上看着的卞溪,看着她被一个婢女欺负成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凌容宁的耳力比常人要好,卞溪那笑声她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恨恨转身,看着那屋顶吼道,“你给我下来!”
卞溪挑了挑眉,悠然站起轻轻跃到凌容宁面前,一本正经道,“小姐有何吩咐?”
“不是说过没有吩咐不得踏足后院吗?你怎么在那上面?”
“为了更好的保护小姐!”
凌容宁嗤笑了声,简直就是屁话!
转身指了指桌上那画,说道,“本小姐画得如何?”
卞溪愣了愣,他以为这姑娘可能又是一通排头,可不想突然来这个?这姑娘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本姑娘画的如何?”,看他不回答,凌容宁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卞溪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轻挪了几步看了几眼,眼角忍不住扬了扬,中肯的评价了句,“小姐画功了得…画里姑娘的神韵栩栩如生!”
其实看她画了一下午,卞溪原本以为凌容宁画的是花鸟山水,再大胆点儿,可能画的是她的心上人。可不想…这跳脱的姑娘耐着性子画了一下午的东西,居然是画女子。
正想着,面前的姑娘就哈笑了声,“是吧,本小姐好久没碰这东西了,没想到还没手生,不错不错!…”
卞溪听着,那英挺剑眉止不住抽动,不怪他,真没见过这么…这么有趣的姑娘…
可凌容宁不管他是如何表现,她把画卷拿起摊到卞溪面前,问道,“这姑娘美否?”
“尚可!”
“你可知这姑娘是谁?”
“不知…还望小姐指点!”
凌容宁看着他那乖巧的样子,又笑了几声,接着道,“她是真宁县主…郭乐心!”
郭乐心!
说句实话,自从安国侯府的人把她送到圆通山上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之后,凌容宁真的是把她忘得差不多了,惜草近月来也没有找她。看来是过得很舒服。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出来蹦哒,还真想不起这个杀人犯郭乐心。
这郭乐心也是有趣,人都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惦记着唐景宁…不过这价钱出得够寒酸的…五万两?
还不够再她名下的金楼里打一副上档次的头面呢…真是!
这七刹堂接生意也不看价钱是否合理,凌容宁白眼翻了翻,这种做生意迟早都会支持不下去的。
真糟糕!
卞溪看她脸上那一脸嫌弃,也是想笑,你自个儿嫌弃还能耐着性子把人家画这么漂亮,真想刨开面前这姑娘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卞溪想了想,最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原来传说的真宁县主有如此佳容,属下算是见识了!”
“漂亮吧…”,凌容宁叹了口气,“可能是本小姐画得有些偏差,不过现在你有个机会…”
卞溪抿唇,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卞溪,本小姐给你个亲见真宁县主佳容的机会!本小姐现在问你,从京都城到圆通山一个来回,以你的本事儿,多久能回来?”
“两天…”
“行…那就两天!”,凌容宁把画一揉,丢到石桌上,“给你两天的时间,去圆通山,砍掉真宁县主郭乐心的一只手臂!”
卞溪沉了沉脸,“小姐可是说真的?”
“本小姐拿这种事儿跟你开玩笑有何意义!”,郭乐心终究是不长记性,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是她做的,那好歹有点儿回礼。
不然多对不起她那么大费周章!她跟穆霆萧想得一样,她喜欢以牙还牙,肃明侯府可能有诸多顾忌,可她没有。
再说…自己这个白捡的侍卫,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卞溪看着她,心里转了十万八百圈,最后只淡淡问到,“小姐信得过属下?”
“信得过…”,凌容宁忽然温婉一笑,踮脚拍了拍卞溪的肩膀,“本小姐信得过你!去吧…一天…明天深夜之前,本小姐要知道结果!”
“小姐真的只砍她一只手臂?而不是要她的命?”
她踮脚拍人的样子很是滑稽,那手也不是很干净,卞溪紧了紧眉,他其实很郁闷,堂堂暗香门门主,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没有挑战性的事儿…而且这姑娘可以一分钱不出就能使唤他。
不过…凌容宁真不愧是凌容安的妹妹,就算是女子,骨子里还是有股狠劲儿!这种脸不红心不跳的使唤人去干非法勾当的样子…真好看…
可凌容宁不知道这些,更不可能知道他这一张正气的脸皮下是个怎样的灵魂,又笑着重复了遍,“不…不要她的命,只要一只手臂!”
这样更好玩!她倒要看看,一个残缺的县主,过得是否还能如往日嚣张。
**
卞溪尽管委屈,但也只能好好接了这活,至于他出手的赏金,卞溪只能自动的在凌容安的那两百万两里扣。毕竟他现在是人家的小侍卫,不能明目张胆的谈价钱,只能立马去办!
卞溪刚刚消失在雅馨苑,穆霆萧就来了…他一来就把凌容宁拢入了自己的披风里。凌容宁站在院中发呆,他又是无声无息的翻墙进来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已经有烫人的气息。
“夜晚凉气重,怎会穿得如此单薄站在院中?”,穆霆萧雅在她耳边柔柔的吐着话,他能闻到一阵一阵的墨香。
凌容宁被那气息弄得发痒,“咯咯”的笑了起来,“登徒子…本小姐哪有那么娇弱,明明是你趁机吃豆腐!”
说着就从穆霆萧的披风中钻了出来,面颊桃红,看着甚是醉人。穆霆萧看着,只觉得心火烧旺,想也不想就说道,“阿宁,年底你就及笄了!”
“及笄?那又怎样?”,不过是十五岁而已!
“没什么…”,穆霆萧忽然笑了,走到凌容宁面前,握住她那双黑乎乎的手,“阿宁,你又长大了一岁,可怎么还像个孩子呢!?”
“?”,凌容宁懵…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姑姑都说了,她双十年华之前就是个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
“清依呢…怎么也不来帮你收拾收拾!…”
“不知道…!”,凌容宁一把挣脱他手,“可能备晚膳去了吧……”
她的手太脏,凌容宁不好意思让他这么握着,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被清依画了个大叉的黄色郁金裙,又忍不住想钻地洞。
恨恨的跺跺脚,把被她揉成一坨的画像拿了起来,又指着穆霆萧气轰轰的说道,“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闭眼!”
穆霆萧桃花眼一眯,“为什么要闭眼?你这样,别有一番风味!”
墨香甚浓!
有个屁的风味!凌容宁真的想把手里的画卷砸过去,可该是忍了忍。
“登徒子!”,凌容宁拍了拍自己的脸,“你自己玩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就风一样的冲进了屋子,砰砰两声,把门砸上了。
穆霆萧失笑,桃花眼波光潋滟,看着就知道他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