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舰炮的俯仰角度也不可能太大,因为有炮门限制着呢,炮口抬得太高,就推不出去了,所以舰炮一般只是在零度和八度之间可以调整。为啥古代的风帆战舰全害怕陆地炮台呢?原因就在这里,炮台的大炮可以打到战舰,但是战舰的大炮无法打到炮台,除非这个炮台特别矮,一旦超过舰炮的上射界,战舰就是一个活靶子了。大多数炮台都是建在港口两边的山上,所以对于风帆战舰来讲,炮台全是噩梦。
狮子口港没有炮台,港口内也没有高大建筑物和山岭,对于舰炮延伸射击来说,是绝好不过的事儿了。不到两千米的距离,只需要把炮口抬高四度左右就足够了,如果抬高到八度角,155炮可以把实心弹打到3公里的地方去。至于左右角度的问题,那就是锚链兵的事情了,在帆船战舰上,专门有一个职业是负责调整锚链长度的。千万别小看这个职业,战舰一前一后两个铁锚落下之后,横向角度就靠这两个铁锚来调整,哪边的锚链拉紧、哪边的锚链放松,就可以让战舰的侧舷微微调整一下角度,从而让舰炮可以左右瞄准了。
洪涛之所以敢让斯万的父亲带着三百多人去冲锋多他十倍还带着长矛手的蒙古步兵阵,就是因为有舰炮可以使用。步兵对付骑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阵型,排列紧密的阵型可以像泥沼一样,把骑兵的速度拖慢,然后把他们淹没。一旦失去了阵型,尤其是在撤退的时候,要是被骑兵咬住,那步兵的结局会非常惨,基本没有反抗的办法。
用什么玩意才能破掉步兵的阵型呢?一般来讲,就是用弓箭手慢慢磨,或者干脆用自己的步兵上去群殴,再用骑兵进行冲击,但也不是百分百管用。假如对方的步兵训练有素,分出一部分步兵对付步兵,其他步兵还是阵型完整,骑兵们还是没辙。当然了,这是在步兵多于骑兵的时候,要是步兵和骑兵一样多,那骑兵就不用这么费劲了,一个冲锋,损失一小部分骑兵,就把步兵阵型冲散了。
现在洪涛不用这么费劲了,他有了大炮。这玩意打过去,不管准不准,对方的步兵假如还能站着不动,那洪涛就撤兵!服了,不打了还不成?您的步兵太厉害,我打不过。但是世界上有站在原地等着大铁球来炸的步兵吗?反正洪涛的记忆里是没有,就算是拿破仑的步兵方阵,也是在行进间冒着枪林弹雨的。而且陆军打仗,没有那么多火炮,不像海军一样,一个舰队就顶陆军一个军团的火炮数量了。
随着金河号一号炮位上喷出了一股浓烟,五艘战舰立马又陷入了一片烟雾中,港口里就像是开了锅一样,大声喊叫根本就听不见了,只能看到你的嘴在动。炮击效果呢?不用瞭望手汇报,洪涛自己就能看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大部分炮弹都没落入蒙古步兵方阵里去,几千人啊,就算站得再紧密,也得十多亩地的面积吧?可惜就算是这么大面积,依旧没有目前前装火炮的射击散布区大。好在还是有一少半炮弹算是击中了目标,并且成功爆炸了。
这下蒙古步兵算是彻底乱套了,那些骑兵遭到的惨剧都不用谁说,他们自己就能看见。上千人马,瞬间就没了,侥幸跑回来的百十人都和从血浆里捞出来的一样,很多马屁股上还挂着别人的内脏呢。现在又来?谁也不是傻子,这不就是把骑兵打成碎肉的那种声音嘛?旁边的同伴确实也有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还等什么?跑吧!人是不能和神仙斗的,这尼玛都下来天雷了,还举着长矛有蛋用。
只要有一个这么想、也这么干了的,就会起连锁反应。本来就有点疑神疑鬼的蒙古步兵们还没等第一轮炮击完全打完,就已经扔下兵器开始向后跑了。这时候斯万父亲的骑兵已经冲到了二百米之外,小步慢跑的马匹开始把步伐加大,就要进入最后的冲锋状态。原本堵在前面的长矛阵一散乱,正好给这些重甲骑兵让开了通道,于是打算硬碰硬的两列纵队在斯万父亲弯刀的指挥下,边跑边变成了横着的一字长蛇阵。那些全身都包裹在铁甲下的马穆鲁克骑兵开始用弯刀敲击着胸甲,胯下的战马都不用鞭挞,就知道该干什么了,马上把步伐再次加大,从小跑进入了冲刺。
逃跑的步兵被重甲骑兵横扫,还距离这么近,结果就是像麦子被镰刀收割一样,都不用玩了命的劈砍,只需要把弯刀略微伸出去,借着战马的冲击速度,碰上脑袋脑袋就飞了,碰到人体人体上就是一道大口子。想躲开?没门,这三百多马穆鲁克骑兵一旦排好了队形,那就没啥空隙可以钻,除非你能快速向他们两边运动。可惜人腿是跑不过马腿的,大部分步兵都这样被收割掉了。
这还不算完,马穆鲁克骑兵只冲了二百多米远,阵型就又变了。他们重新向中间收缩,又变成了两列纵队,从蒙古步兵中间一直穿了过去。跑出去百十米之后,突然像大雁一样,又向两边伸展开来,跟着调转马头,从后往前又兜了回来。
“你父亲是个战术家,也是个艺术家,能把骑兵用成这样,我从来没见过,带我向他表达我的敬意吧。”洪涛站得远,能看到战场的全景,他很快就明白了斯万的父亲这是要干嘛,他要把蒙古步兵包了饺子。那些步兵肯定不会继续往前跑,去和这些铁甲骑兵拼命,他们会本能的掉头向后跑,也就是向着码头这边跑。问题是在他们和码头之间,还有几百名已经拉成了散兵线,走了半天的马穆鲁克斧兵呢。当骑兵开始掉头时,这些斧兵也像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把走路变成了小跑。
“咣啷……咣啷……咣啷……”战场上传来的声音,让洪涛很脸红。这就是他设计的那些大桶和小桶在行进间发出的声响,很像一大堆破铁皮罐头的声音,很刺耳,一点都不好听,更重要的是一点气势都没有,要多杂乱有多杂乱。
声音确实不好听,但这些斧兵起到的作用却一点不比骑兵差。面对散乱的敌人溃兵,大斧子可比弯刀要凶狠多了,一大片斧子就更吓人。前有大斧子、后有弯刀,蒙古步兵立马就不跑了,纷纷跪地投降,剩下一部分打算顽抗到底的,就成了朗崖那支陆战队的目标。
他们有马,但不用跟着冲锋,甚至一直都跟在斧兵后面看热闹。一看见有便宜可占,立刻就窜了出去,十几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四下去追击那些侥幸逃走的步兵。他们都是轻骑兵,身上除了皮甲啥玩意都不穿,跑起来贼快。而且他们完全继承了洪涛的理念,在战场上百分百以人的死活来判断敌友,一切被他们追上的溃兵都会被弩箭射杀。只有死人和要死的人才是好人嘛,洪涛教的!
三千多人的援军,在不到一个半时辰里,就全军覆没了,最终投降的只剩下一千一百多人,还有三百多受伤的,全被那些斧兵原地就给咔嚓了。这次不是洪涛下的命令,而是斯万他爹,不光是洪涛不要伤病,他也不要,在这一点上,他们俩算是完全一致了,而且理由也一模一样。伤兵养不活,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再去受那个罪呢。
剩下的事情就是打扫战场和审问俘虏了,其实也没啥好打扫的,蒙古步兵的那些装备不光洪涛看不上眼,马穆鲁克人也不要,没用,他们用不上。审问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那些斧兵当着俘虏的面儿活活砍死好几百人之后,朗崖再去问谁问题都不会有半点推诿,啥都说了。
“金州就还有三百多骑兵了?那里正在造船?好啊,赶紧收拾收拾,赶在天黑前,我们再去金州看看,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了。”审问结果很快就到了洪涛手里,看过之后,他终于露出了那种久违的奸笑,这说明他已经放松了精神。
这支四千多人的军队就是金州和狮子口的全部驻军主力,他们的营地在二十多公里之外,距离金州还有十多公里距离。目前金州城里除了几百名真正的蒙古骑兵之外,就没啥兵力了。这几百名蒙古骑兵也不是驻扎在金州的驻军,而是被蒙古国派来的将领私兵,这位据说是诸王王子的家伙正在金州督建船只,准备配合陆军去攻打高丽人。
别看陆战队打仗不太灵光,搞起破坏来那是个顶个的聪明。当洪涛下达了收拾收拾的命令之后,朗崖就带着陆战队从俘虏里挑了百十人,让他们扛着重油桶、火药桶,散到码头和造船厂的各处去搞拆迁放火工作了。很快这座漂亮的小港湾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这还是洪涛下令别用太多重油的结果,否则这里就不光是火海,而是冒着黑色浓烟的地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