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刻钟,泥石流果然疯狂而至,大量泥沙和巨大的石块挟着水流,突然爆发,如猛虎下山,冲击而下。
离明溪山最近的几户人家首先遭难,根本来不及反应,房屋就整个被掩埋冲毁,人也瞬间失了踪影,稍远一点的看到这情景,惊恐尖叫,也完全忘记了安雪凌的话,顺着泥石流的方向本能奔跑,却很快被追上,眨眼间被掩埋。
凡是顺着这个方向分布的房屋和住户,无一幸免,另有几户散落的人家侥幸躲过一难,看着眼前可怕的景象,他们全都恐惧、绝望而疯狂后悔,如果早听了安雪凌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情景!
泥石流爆发速度虽然快,但过去的也快,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明溪山附近已经一片狼籍,房屋被冲毁上百座,死亡和失踪的人数一时还无法估计。
东海郡守柯宏达立刻上报朝廷,文昭帝闻之龙颜大怒,这还是他登基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这不是上天在预示他统治无能吗?
王太子东陵锐亲自前往负责赈灾事宜,当他看到眼前的惨象时,铁青着脸,好一会没言语。
柯宏达小心地在一旁站着,汗如雨下。
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当手下来禀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玩笑呢。
“死伤情况如何?”东陵锐皱眉问。
“回王太子,如今找到的尸体共一百六十二具,生死不明的四十余人,另有伤者二十余人。”柯宏达低头禀报。
这个数目已经相当惊人了,那些失去亲人的正在嚎啕痛哭,受伤者痛苦呻吟,要多惨有多惨。
“找。”东陵锐深吸一口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伤者立刻给予钱和药物,先治伤要紧,本宫带来的几名御医都带过去,给伤者治伤。”
“是。”
柯宏达见没被责骂,稍稍松口气,赶紧带几名御医去给伤者治伤。
东陵锐往前走了走,到处都是泥沙,难以下脚,百姓们因为房屋被毁,也只能或躺或坐在泥地上,这对受伤的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走了一会,东陵锐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相当意外:雪凌姑娘?
安雪凌正在给一个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者治伤,低着头快速忙活着,非常认真。
“大小姐,我、我真后悔没听你的……”伤者又疼又悔,眼泪哗哗地流,“要是、要是我早信了你的话,跟你走,就不会、不会这样……”
他一家五口人,只有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其余四人全都死了,家也没了,怎能不绝望。
东陵锐脸色一变:安雪凌提前预知了这场灾难?她竟有如此本事?
安雪凌安慰道:“事出突然,我也实在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你信不过我,也是情理之中。”
“不,我不应该怀疑你,我要是相信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伤者情绪很激动,“我家人都死了,家也没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伤势太重,情绪又太激动,活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安雪凌摇了摇头,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安大小姐,我、我好后悔!”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也对着安雪凌痛哭,“都是我没相信你,要不然我、我儿子也不会死,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大娘,节哀。”安雪凌也很无奈啊,看了看大娘的伤,在额头有一道口子,虽然弄的满脸是血,但伤的并不重,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想活了,我一把老骨头,死就死了,我那傻儿子,救我干什么……”大娘只是哭,“我真悔啊,为什么没有早听你的话……”
安雪凌心里也很难受,但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替他们治伤了。
“雪凌。”东陵锐蹲下来,“你来了很久了?累了吧?”
“王太子恕罪,臣女要给伤者治伤,就不行礼了。”安雪凌正给大娘包扎伤口,也不好松手,只欠了欠身,“臣女不累。”
“本宫听村民们说,你昨晚就提醒他们,会有这场灾难?”东陵锐的目光有些深沉,“你如何会得知?”
“是巧合。”安雪凌早有应对,“臣女因为要炼丹,去明溪山采药,结果遇上大雨,就在山上躲避,正好看到有泥石流,就下山知会他们,可惜……”
“泥什么?”东陵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跟村民一样,他以往也只见过水灾,从未见过这种泥沙俱下的情景。
“泥石流,非常可怕的灾害。”安雪凌叹息,“可惜我不能救他们。”
“你已经做的很好。”东陵锐大概是信了安雪凌的话,没有再追问,“本宫看你脸色不好,忙了很久了吧?先起来休息一下。”
安雪凌确实从灾害一发生,就帮着救人,一天都没有休息,也没吃没喝,才一起身,头脑一晕,向后就倒。
“雪凌!”东陵锐立刻把安雪凌接在怀里,紧紧抱住,“你没事吧?”心却通通跳起来。
安雪凌本就绝色无双,身上又时刻带着一种芬芳的清香,这下才正应了那句“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东陵锐会无动于衷才怪。
“臣女没事。”安雪凌自己站稳,“冒犯了。”
“无妨。”东陵锐心里一阵失落,竟有种想把安雪凌给紧紧抱住的冲动,“你太累了,随本宫过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谢王太子关心。”安雪凌施了一礼。
两人转身往前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满地泥泞,难以行走,东陵锐腿一软,一下就趴倒在地,脸都埋进了泥里,好不狼狈。
“王太子!”安雪凌吃了一惊,忽地感觉到暗处那熟悉的气息,无奈又好笑:这醋坛子,什么时候来的?这是看到刚才王太子抱着自己,所以生气了,给王太子一个教训?
旁边的侍卫并不知道这是龙擎渊的手笔,只当是东陵锐自己不小心,忙把他扶起来,连声告罪。
“是本宫自己不小心,没什么。”东陵锐倒并没有生气,也不觉得尴尬,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泥水,“雪凌,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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