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州城的监军江槐,听了左尤英的鬼话,当时就写了一封向余化龙求援的书信,寄了出去。
牧天狼却觉得这事儿还欠一把火,于是当天半夜,就把裴七虎给叫了起来,“七虎,带上你的士兵们,攻城。”
裴七虎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想到牧天狼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招,当即就疑惑道:“牧将军,我没听错吧?你是说现在攻城?难道城楼上的床弩强弓已经被左尤英给处理掉了?”
牧天狼回头看了眼裴七虎,道:“就算左尤英把城头那些杀伤力巨大的东西都销毁掉,凭我们一万人马也拿不下达州城的。”
裴七虎闻言,就更加懵逼了,“既然如此,那将军为何还要下令攻城?”
牧天狼微微一笑,道:“佯攻而已,动静闹的越大越好,将我们携带的所有箭矢都沾油点火,做火箭射到达州城中去!”
裴七虎也不再追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牧天狼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众将士听令,带上弓箭火油,随我来!”
不一会儿,上庸关的一万多兵马就在裴七虎的带领下来到了达州城下,城楼上的士兵赶忙派人去大帅府通知武自成,可是当左尤英假扮的武自成赶来时,城下已经是一片喊杀声了,城下的火箭犹如飞蝗过境一般,不断地往达州城射来。
左尤英见状,激动地一拍双手,不禁暗叹,“妙啊!有此一招,还愁那江槐不会上钩么!”
一旁的副将见自家将军竟然一脸兴奋,还拍了下手,不解道:“将军,你这是何意?城下的敌军都快要攻城了,您怎么……”
左尤英忙道:“咳咳,我这不是着急么!嗐呀,这可如何是好啊……”确实,也不只是兴奋才会拍手掌啊,人一着急了,不也会拍手跺步么……但副将想起自家将军方才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将军,我们要不要反击?我看城下的敌军并不多,而且他们也在我们的射程之内,我们就算担心这是诱饵,不敢出城追杀,但用我们的强弓床弩射退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副将这番话倒是让左尤英心中一阵紧张,忙道:“万万不可!既然他们还没有攻城,那就不必浪费箭矢,否则等朝廷的大军开始大举进攻时,我们的箭矢恐怕会出现短缺啊……”
开玩笑,城下的可都是左尤英的弟兄们,怎么能放箭射呢?
副将一听这话,觉得也是,便道:“将军英明!不过,这些人似乎没有要攻城的意思,只是大嚎大叫,用弓箭压制我们,连云梯跟攻城车都看不到,他们今晚应该是不会攻城了。”
左尤英道:“那就不用管,让他们喊吧,我们回去睡觉,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左尤英跟副将倒是不怎么慌,但是作为监军的江槐有点坐不住了,城外的喊杀声一轮大过一轮,燃烧着的箭矢如同火雨一般不断降下,江槐觉得他这次跑到达州城来当监军,真是失算了啊……
当看到左尤英返回将军府时,江槐第一个跑过去道:“武将军,外面战况如何?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左尤英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嘘……监军大人,外面的攻势越来越猛,朝廷兵马足有数十万人,依我看啊,达州城是撑不到大将军的援兵赶来了,我回到府上,就是想收拾细软,等情势不妙,就三十六计走为上!”
江槐一听这话,当时就吓傻了,“啊?!这……武将军,您可不能跑下我啊……我,我可是大将军的小舅子,我姐姐是最受大将军宠爱的,若是武将军能在此大难之际救我一命,江槐必定感激不尽,日后在大将军面前,江槐也一定会为武将军多多美言……”
左尤英一把按住江槐的肩膀,用诚挚的眼神道:“监军大人放心,就算我不管别人,还能不管您吗?到时候,我若是要出城逃亡,一定不会忘记监军大人的!”
江槐顿时感激涕零,一个劲儿地道谢,觉得左尤英就是他心中的活菩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槐就跟着左尤英打算出城了。因为左尤英告诉江槐,达州城顶多再坚守一天,马上就要被攻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本来就被折腾的一晚上没睡,江槐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一听这个消息,更加坐立不安了,赶忙带上自己的几个美妾,还有昨晚就收拾好的行装,往达州城的西城门赶去。
左尤英给江槐送去的消息是卯时三刻在西城门会合,一起出城。
牧天狼跟左尤英定下的计划是,让左尤英假扮成武自成,到城中假传朝廷几十万大军来攻的消息,找机会策反城中的士兵,但是左尤英万万没想到,余化龙竟然给武自成的身边派了江槐这么一个亲信来做监军,这可真是想娘家人来了娃他舅啊!
所以,左尤英就打算利用江槐来策反城中的守军……
等江槐带着他的忠心仆从和姬妾来到西城门时,竟然没有武自成的身影,这让江槐觉得有点不安。
不过,没过多久,江槐就看到了一身戎装,手持铁矛骑马而来的武自成,“嗨呀,武将军你可算是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我们赶快出城逃亡成都吧!”
可江槐怎么也没想到,下一刻,他眼前的这个武自成就冲他举起了铁矛!
“江槐!你这狗官,平日里敛财为恶,欺压良善也就罢了,如今大战临头,你作为监军,竟然想临阵脱逃,乱我军心!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吧,左尤英手中铁矛猛地往前一戳,就刺穿了江槐的心脏。
江槐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上了黄泉路……
“将军,不可啊!”副将来迟一步,等他勒停战马时,发现江槐已经被武自成给杀了。
左尤英看向副将,道:“水将军,有何不可?这厮临阵脱逃,若是不杀了他,怎么稳住军心?军心不稳的话,还谈什么守城!城外可是数十万朝廷大军啊,我们想要坚持到援兵赶来,至少要等六七日的光景,你觉得可能吗?”
副将也开始着急地拍爪子了,边拍边道:“嗐呀!武将军,这道理我都懂,可是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监军大人是大将军的小舅子啊!现在您把他杀了,军心是稳住了,可是到时候我们怎么向大将军交代啊!”
左尤英忙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一拍额头道:“坏了坏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方才光顾着稳定军心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啊!哇……呀呀呀呀!如今守得住是死,守不住也是死,水将军,你说说,该如何办才好?!”
那姓水的副将紧闭双目,仰天长叹道:“罢了,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有开城献降了……”
左尤英:“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武自成将手中的铁矛往地上一扔,道:“我们本就是朝廷的兵马,虽说传出了骠骑大将军造反的消息,但是我们达州城的军民并没有做任何造反的举动,如今出城献降的话,想必朝廷的大军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水副将听了左尤英的话,略一思衬,整理了下情绪,道:“武将军说得在理,我们若是开城献降,朝廷不但不会为难我们,还会对我们委以重任!武将军,事不宜迟,现在就召集城中将士们,把话说清楚吧!”
左尤英早就想好了说辞,便道:“好,那就麻烦水将军把各营的将士们都叫来,我与他们把话说明白!”
水副将的执行能力倒是不错,很快就将达州城的将士们都汇聚到了一起,左尤英登上城楼朗声道:“弟兄们,不瞒你们说,如今达州城外是朝廷的数十万大军来攻,达州城眼看就要被破,我让监军江槐写封求援信给大将军。但是,这狗官竟然推三阻四,置我们弟兄的生死与不顾,而且今儿一大早就带着他的姬妾们,收拾了细软打算出城逃难,本将军气不过,一矛戳死了这厮!”
士兵们一听这话,忙道:“杀的好,杀的好!”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左尤英双手一摊,往下轻压,示意将士们噤声,等将士们安静下来,左尤英接着道:“可是,这狗官江槐是大将军的亲信,更是大将军的小舅子,如今我一时气愤杀了他,痛快的同时也是闯下了大祸啊……”
水副将知道,现在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便赶忙帮腔道:“武将军,什么也别说了!我们都清楚您的为人,您说怎么办吧,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们都跟着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早有水副将安排好的水军开始造势,“将军,不如我们开城献降吧!我们本就是朝廷的队伍,为朝廷镇守蜀地,西御吐蕃,南平南蛮,也不是我们不忠于骠骑大将军,只是他如今自立为王,实在是……”
“说得对!若是其他事儿,我们指定跟着骠骑大将军干,但是这忤逆造反的事儿,可是诛九族的,我们的家人还都在各地呢……”
随着左尤英与水副将一唱一和的表演,以及水副将安排好的各路水军,总算是成功地把节奏给带了起来。
“开城献降,归顺朝廷!”
“开城献降,归顺朝廷!”
“开城献降,归顺朝廷!”
……
左尤英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牧天狼给他的任务,终于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左尤英抽出腰间的佩剑,拉过江槐的尸体,干净利落地割下了江槐的首级,“弟兄们!等天一亮,我们便带着这狗官的头颅,开城献降,归顺朝廷!”
果然,当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照在达州城的大门上的时候,达州城的吊桥放下,城门打开,守将武自成带着达州城的一众将士们出了城。
武自成当然就是左尤英假扮的,他手中提着的是监军江槐的首级,以及达州城的城防授印。
前来接受投降的人不是牧天狼,也不是裴七虎,而是龙屠。
牧天狼跟左尤英定下的计划是散播朝廷数十万大军来攻的消息,如今达州城的将士们投降了,牧天狼上哪儿给他们找数十万大军去啊?没办法,只有搬出三皇子龙屠来救场!
左尤英当即便道:“裴将军,海将军,我们达州城愿意献城投降,只是不知道这位是?”
龙屠虽然不愿意说他是帝国的三皇子,但是现在也只能借用一下这个身份了。“我乃是帝国的三皇子龙屠,武将军极少进京,所以还不识得本皇子,不过也不打紧,既然你们主动归降,不与余化龙同流合污,那朝廷就不会亏待你们!”
达州城的将士们一听,帝国的三皇子亲自来了,还承诺了会不计前嫌,他们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三殿下宽恕!”
龙屠接着道:“如今,朝廷的大军分兵两路,一路走旱路去攻打剑门关,一路走水路去攻打戎州城,所以,战王给本皇子的命令是率领达州城旧部,驻守达州城,不容有失!等帝国的大军拿下剑门关与戎州城,便三路并进,直取成都!不知你们可愿与本皇子同心协力,巩卫达州?”
达州城的将士们闻言,岂敢不从,忙道:“全凭三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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