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会有不战而败的蛊王呢。”
不战而俯首称臣,十三蛊共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在苗疆的历史上都属于闻所未闻,不死蛊到底是何种蛊王,竟能做到如此!
与此同时,苗疆老头身上的蛊瓶仍旧震颤不已,连接蛊瓶的缚蛊链发出刺耳的铃铛声,缚蛊链频频连动,蛊瓶封口塞欲突破瓶颈,他努力压制着腰间那六个蛊瓶,右手做剑指样,嘴里絮絮叨叨念个没完,可那蛊瓶震动的速度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遭了,若放这六个蛊虫出来,恐怕这北门峡谷的所有人都要遭殃了。”
苗疆老头取下那六个蛊瓶置于地上,中间一瓶,其他五瓶围在四周,缚蛊链铺在地上形成一个类五角星状,咬破一指于缚蛊链画下奇怪的血图纹,缚蛊链满纹,又在这六个蛊瓶周遭设置新的血图纹,而后盘膝而坐,以大拇指捏紧被咬的那一指,鲜血顺着大拇指流下,经手腕流向手臂,所经之处浮现一种诡异的黑色符文,那符文自手背开始一直延伸至整个手臂。
黑色符文乍现,血液竟变成了黑色,苗疆老头双指并拢,沾黑血画之,一线上自“金鸡啄印堂”(可百度)过眉心,下达鼻息,二线自唇颊沟至美人沟,三线、四线分别自嘴角向下,形成一个“八”字形,五线、六线自外眼角至耳屏,而脸颊之上则是指甲所画的细小纹路,最终成型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可言喻。
最后他分别在每一个蛊瓶之上都滴了一滴黑血,黑血顺着蛊瓶塞流至瓶身,这才止住了震颤的蛊瓶。
苗疆老头气喘吁吁,微微松了口气,额头惊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然下一秒停颤的蛊瓶再次起了震动,缚蛊链的震颤相较之前更显激烈,上面的血红骷髅嘴含铃铛,震颤间骷髅竟张嘴松开了铃铛。
“遭了!”
话音刚落,五个蛊瓶几乎在同一时间应声破碎,五缕黑气同时释放出来,五缕黑气分作五股力量,从生的口、耳、鼻钻入。
这五蛊蛊王乃是苗疆秘术中的禁术,是轻易不得使用的巫蛊之术,稍有不慎,反噬施术者也属常事,所以苗疆早就严令禁止了。
“钻心蛊专攻心防,蛊人心智,中蛊者轻则痴傻呆滞,重则自残自虐;尸蛊吃人噬骨,食人血肉,中蛊者轻则断肢少腿,重则仅余皮囊;菜头蛊产卵筑巢,以人养蛊,中蛊者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尸骨无存;匲疡蛊生疮化脓,奇痒难耐,中蛊者轻则破皮红疹,重则化为脓血……”
不管是哪一蛊单独都能让人死千次万次,如今这又加了五蛊,已是十八蛊,十八蛊并存一体,细思极恐。
苗疆老头面色发白,如此下去局势究竟会如何他已然不知,只是有一点他可以断定,若不死蛊能扛得住这五蛊的攻击,令五蛊俯首称臣,那眼前的少年将会变成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百毒不侵,万物莫近。
苗疆老头看着仅剩的那一蛊瓶,稍稍定了定神儿,“幸好这摄魂蛊还在要不然……”
嘭,原先还安稳的摄魂蛊蛊瓶突然爆开,一股血雾炸散开来,那血雾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山洞。
苗疆老头慌忙取下身上的手摇铃,只是当他接触手摇铃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僵住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穿过重重血雾一只血红色多足虫,身体透亮,正拱起身体观着他,此虫有头有耳,有眼有鼻,顶着一张人脸,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与可怕,尤其是那两双红眼,深邃浑浊,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双红眼,一双于鼻梁上方,中规中矩,一双则于额头两端,红眼旁是两对红色触角,时不时的震动,发出类似于咦咦咦的声音,仔细听来那声音中似乎有孩童的哭泣声,又似少女的欢笑声,又似多种声音组成的天然歌声,错综复杂,充满魔力。
此声一出,苗疆老头脑袋一沉,眼神恍惚,四肢无力,扑通倒地,手摇铃落了地,发出的响声惊扰了摄魂蛊王,也惊醒了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摄魂蛊王抽动身体,两侧多足抓地一跃而起,石面上竟抓出了一个身形,苗疆老头侧身一斜,抓起手摇铃,以血御铃,铃声起,摄魂蛊王才稍显安静。
它躬身如蛇般伸出寸长分叉的毒舌,毒舌上红色粘液滴落石面,顿时腐蚀出碗口大的深洞。
随着手摇铃有节奏的摆动,摄魂蛊王逐渐放下身体,额头上那双红眼紧闭,直到安稳的蜷曲成团,不再动弹。
苗疆老头长吁一叹,“果然老祖宗留下来的都是要命的东西,真不知当年离开时带着它是对还是错?”
苗疆老头看了眼十字刑架上的生,五蛊入体后他连一丝动静都没有,恐怕已经被降服了,既是如此,那又该如何?
与不死蛊不同,若想动他,势必要将这十七蛊祛除,这十七蛊乃是剧毒之蛊,不除之,莫说动他,连近身都近不了。
苗疆老头取下一蛊瓶,小心翼翼的接近摄魂蛊,与此同时手摇铃仍不停摇响,铃声绵柔,似有一种催眠之力。
距摄魂蛊不足半丈,他缓缓蹲下身体,猛然间,摄魂蛊尾部抬起,露出另一张人脸,须臾之间那张脸与苗疆老头不过二寸距离,下一秒,苗疆老头便动弹不得,摄魂蛊张开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一根长舌而出,于苗疆老头鼻息间震动,接着自他脸部飘出一股白色雾气状物体,他的脸随即抽搐,皮肤干枯皱巴。
手摇铃响,一副干枯的尸体倒地而碎,顷刻间便化为粉末,这前后不过须臾时间,它的身体似乎大了一倍之多,颜色也更显鲜艳。
摄魂蛊身形如蛇,光滑闪亮,却是多足生物,一头一尾拥有两张人脸,红眼可迷惑心智,血口可摄人魂魄。
摄魂蛊蠕动身体靠近生,仅百足触地声便透着诡异,奇响无比。
它立着身体站在生前,再次伸出那长舌,不过这次却并未摄魂,它似乎在打量着生,长舌与面颊擦过,几经辗转,然抽回长舌,向洞外爬去。
主洞穴内仍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人欢愉,叫声连连。
“老大,颇大人已死,如今是主和派的天下,北方若无战事,我们镰天组的弟兄日后该如何生存?”
侍女斟酒以口喂之,镰先前的怒火已然消去,“老二,你可听说过西漠大食。”
“西漠大食?那个被第一杀手灭国的大食?”
“正是。”
“这大食与北战又有何关联?”驼背男子摸不清头脑。
镰举杯饮一口酒,搂着侍女的纤腰喂酒,“你可知大食曾名噪一时的先头部队大食军?”
“那不是传说中的军队吗?”
“并非传说。”
大食军,大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先头部队,传说其军队人员不怕死,不怕痛,且嗜杀成性,手段狠毒,毫无人性。
不怕死和不怕痛的传闻来自其他国家的士兵之口,不止一次,有士兵言,他们见到大食军被断腿去颅仍活蹦乱跳,传闻诡异,不足为信,但一次次被不同国家的士兵提及,不免令人心生怀疑与忌惮,这也为大食军的神秘蒙上了一层面纱。
大食军作战勇猛,人人都能以一挡百的传闻来自于边境,但作为骁勇善战,有帝国铁骑之称的帝国军则不屑于此等谣言。
先帝时期,精锐的帝国军开疆扩土,在顾命大臣,当时的常胜将军颇的带领下,所到之处,皆为大捷,然与大食军交战之际,天色突变,狂风骤雨,精锐的帝国军竟节节败退,成了不堪一击的菜兵,这场战争大食军一度打到韩苷城,韩苷城之后便是帝国京城。
大食军从此声名大噪,令人闻风丧胆。
镰淡淡道:“大食虽已灭国,但大食军的残党仍在帝国边境活动,若联合他们挑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到时烽烟四起,便是我们的战场。”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而庆。
“老大,不好了……”
驼背老二拍案而起,“老子最讨厌一惊一乍的……”
镰眉头一皱,嗅了嗅鼻子道:“好浓的血腥味。”
跑进的那男子紧绷着身体,双脚离地,悬空抽搐,倒地变成了粉末,前后不过须臾。
女人第一时间发出尖叫,慌乱逃窜,她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红色的东西,虽不知那是何物,但它身上充斥着恐惧的气息。
紧接着便是四五个人同时悬空而起,五道白雾汇聚于一点儿,顿时被抽了干净。
“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发现可为时已晚,众人喝的醉醺,行动迟缓,仅片刻功夫便十多人丧了命。
稍清醒点儿的已拿起武器反抗,但仍旧没什么效果,眨眼间便丢了性命。
“是老八的蛊虫……”话未说完,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已化为粉末。
摄魂蛊王跳至案上,身形相较之前明显大了一倍有余,身上的血腥味更加浓郁,刺鼻辣眼。
众人手持兵器将其围在中间,镰拿起身旁的鹰嘴巨镰,一跃而下,将案一劈为二,摄魂蛊动作极快,它穿梭于杯酒碗盏间,极难得手。
忽然,它跃上一人肩上,趁其不备于脖颈咬上一口,顿时那人便没了神智,持刀砍向周遭的人,且身形诡异,时而双手趴地匍匐前行,时而扭曲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追杀旁人。
“赶紧叫老八过来。”
“二爷,八爷不见了踪迹。”
“快去找!”
摄魂蛊于人群穿梭接二连三的咬了人,被咬的人杀红了眼,七窍流下淤血,那血腥臭无比。
镰见势不妙,连人带蛊一起砍下,鹰嘴巨镰将其一分为二,而噬魂蛊则逃之夭夭。
咻的一声,一把匕首扎中了男人的肩膀,死死的将他钉在了墙上,与此同时那肩上钉着一只红色的百足蛊虫,随即便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你伤我那么多兄弟,即便是老八为你求情,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被钉男人大声尖叫求救,摄魂蛊王断口之处的红血剧毒无比,一点点融化着男人的身体,就连那铁制的匕首都腐蚀过半,摄魂蛊挣扎着分成了两段。
“对了,酒,用酒,老八说过绝大多数的蛊可用酒解之。”
一个酒坛子咂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摄魂蛊,摄魂蛊于酒中挣扎几下,惨叫着便没了动静。
十字刑架上,生缓缓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