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惨淡的月色照在京城寂静冰冷的街道上,因为是国丧期间,街上的行人很少,即便有见到这样的架势,也都躲得远远的。
孟清一和许淮书对视一眼,而后孟清一拉上许淮书的轮椅迅速的后退,对身后的府兵道:“快去关门!”
有几个晋王府兵涌了进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搏斗声,在外面还来不及进入更多的士兵的时候,里面的府兵堪堪将大门关上。
外面的砸门声熄了,一阵安静,许淮书叫一声不好,道:“快去屋子里,他们恐怕要放箭!”
孟清一推着他躲进了屋中,外面果然射进了密密麻麻的箭,有很多守着门口的府兵被射死。孟清一颤声问:“他们人多,迟早会攻进来,怎么办?”
“不要慌,”许淮书看着天色,小声道:“他们应该快要到了。”
“谁?”孟清一吃惊,这时候还有人来救他们吗。
外面的箭设立一会,果然听了,有府兵道:“外面来人了,正与晋王府的人说话。”
孟清一推着许淮书出了屋子,站在墙下,听到外面的文士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
有人喊道:“你们晋王府的兵无端围困唐王府,我等看不过去,特来为唐王府解困的。”
“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竟想与我晋王府的府兵相抗衡?”文士冷笑三声。
“我……我们人多……”这边声音的气势明显的弱了下去。
孟清一在墙内,好奇的很,这京城里的兵马都去守皇宫去了,许淮书这是哪里找的人来帮忙来了。
“今天送王爷回来的那人是工部侍郎,他能找的人,你想想……”许淮书看向孟清一。
孟清一让人弄来梯子,爬在墙头上一看,来的人是不少,挥着榔头、铁锹的,还有拿着板儿砖的,看打扮竟都是些挖矿的、打铁的、造器械的匠人。
工部掌管天下工程,包括各种铸造业。能找来的青壮年又有力气的,可不就是这些吗。
“他们能成吗?对方可是士兵。”孟清一隐隐担忧道:“早知道就覆灭兵部了,兵部也许还能弄点兵马过来……”
“要他们来,只是为了抵挡一阵,为明千俞手下的禁卫军争取些时间。”许淮书淡声道。
明千俞既然让孟清一来打探明芊芊的事,那么他必然会发现他们被困,至于早或者晚,就看明芊芊在明千俞心中的要紧程度了。
所以许淮书有很大的成分,也是在赌。
孟清一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一种寒意油然而起,这些匠人今儿过来,岂不就是送死?她猛地看向许淮书,却见他神情淡漠,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
是了,原书中他就是个杀伐果决的冷心之人,孟清一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心里的寒意又渐渐的转变成一种悲哀。在这样一个世界,活下去本来就是件残酷的事,她手上不是没沾过鲜血,到头来又何必圣母心。
外面传来了打杀的声音,孟清一咬了咬牙,又一次的爬上了墙头,只见在身披重甲手拿锐利兵器的晋王府兵面前,那些匠人们气势越来越弱,最后只有被砍杀的份。
他们之中有不少已经心生了退意,他们只是普通人,哪里抵得过士兵呢……
孟清一看着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根本连一个时辰都抵不过,这些丧失了斗志的匠人们就会被斩杀殆尽。
“掩护我!”孟清一对身后的府兵道,而后她又爬上了墙头。
“各位壮士们,不要怕!”孟清一清亮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在清冷阴湿到处是血腥味的夜里汹汹燃烧:“再过几个时辰,新帝就会登基,而你们面前的这些士兵都将成为叛军,人人得而诛之!”
“到时候,你们便是义士,不论生死,新帝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如今是为了保护新帝的亲人而战。”孟清一又道:“我知道你们只是匠人,是被人蔑视的下九流,可今夜过后,你们和你们后代的历史将改写,不再是匠人,而是会被加官进爵!”
会被加官进爵?此时士气低沉不断后退的匠人们,犹如被打进了一剂强心剂,他们大多数人生来就是下九流的匠人,过的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原本以为习惯了,可眼前若真有翻身的机会,谁不热血沸腾!
“姑娘莫不是骗我们的吧?”此时又受了伤躺在地上的匠人,唉声说道。
“我以唐王妃的名义起誓,绝不食言!”孟清一坚定的说道。
“好!既然有姑娘这句话,我们就算死,也要为子孙后代拼个前程!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对!我们人多,今晚就跟他们拼了!”
乌泱泱的各行各业的匠人燃起了斗志,他们原本就又有一生力气,拼了命和府兵们搏杀起来,竟丝毫不逊色,一时间杀声震天,鲜血直流。
“给我把她射下来!”文士这才反应过来,指着孟清一气急败坏喊道。
“嗖嗖嗖”几道箭射了过来的时候,孟清一躲闪及时,趴在梯子上大口喘着气。方才她看见那些呼应她的匠人倒在血泊里,她心里只有浓浓的恨意,恨晋王,恨李厚泽,也恨自己!
这世上谁不想活,外头那些不断倒下杀红了眼的匠人,他们也想活,但是更想为自己博个更好的出路。就像孟清一和许淮书,在唐王府初被围的时候,也有机会混出王府去,但是他们没有走,除了为了许淮书的腿能救,其中一个原因不也是为了博条更宽广的前途吗。
孟清一这样想着,脸上露出坚毅决绝的光来,许淮书远远的看向她,这是真实的世界,她也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仙女,但这样的她,令他觉得更加的真实,也更加怜惜。
“去请王妃来,”许淮书对瑟瑟发抖的老管家说道:“在这样的时刻,只有她亲自开口,像那些拼死的匠人许下誓言,才能保住唐王府。”
“这……这,太危险了,王妃不能……”老管家犹豫不决。
“危险?等到外面的人挡不住了,让那些府兵杀进王府,所有人都将没命,那才是危险!”许淮书冷声叱道。
方才孟清一为了鼓舞士气,在墙头上立下了誓言,也夸下了海口。可毕竟不是王府之人亲自答应的,有道是帝心难测,到时候若李厚泽他碍于各方压力不肯认账,又将至孟清一于何地?
她还是墨家人,也算是个匠人,若是食言,又如何在这天下立足?
“好,好,我这就去!”老管家知道这时候,这整个王府都要仰仗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呢,到了这时候,作为王府的主人,王妃却是不能在不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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