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一凡从火车站转了一圈回到小旅馆，美妇人还在跟老板娘说这边的情况。
在普通人眼里，这里几乎没什么好的。
土生土长的老板娘就说，这里除了物价便宜一点没什么优势。
她说的很实在：“物价便宜那是因为这里的人穷，但我不明白啊，你说既然是穷人，怎么那房价一天比一天高，现在就连那些单位的人都没有钱买房？”
美妇人说道：“还是自然资源制约了这边的发展。”
“啥自然资源，咱们这自然资源可不少，要水有水要山有山就是没有努力的人，再穷的地方要是能把人的能力提高起来，这地方就穷不了的，要我说还是光想挣快钱。”老板娘鄙夷地道，“现在的年轻人一说挣钱就想着金融公司，想着流量热度，哪来时间去考虑发展自己的职业，让一个行业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这里原本有好几个电子管厂呢，可后来全不行了，不是他们没技术，也不是他们没有市场，实际上到现在还有一些老合作商需要他们的产品。”
那是怎么回事？
“不务正业啊，有钱了就去投资房地产，一个电子管厂现在提出的战略目标是一年实现在本地资产翻倍，两年去外地打拼市场，而且是房地产行业，你说，那么下大力气扶持的工厂都这么胡整，别人还能怎么发展？总说留不住人才，可人才留下来是做什么去了？不是去发展这些基础工业了，而是一个个进入这些赚快钱的行业了，那你凭什么让行业的人才留在这里？”老板娘明确说道，“观念不改变，一切都是虚的，没有人才基础你就越穷，越穷越想着折腾就没有人才，循环下去这地方当然只能各顾各的谁还顾得上行业和本地的前途呢。”
这才是真正的真知灼见。
林一凡来的路上就看了一下路边的广告牌。
不是一阵风似的采摘园，就是一些本地的房产广告。
有这些资本的存在就没可能把工业和农业发展起来。
“要说高科技产品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我们这一家做太阳能的工厂就很不错，可上面不给支持，贷款都有限额，一到年底那些房地产商的贷款不急着要，就找这个小工厂要钱，你们那边的省城已经不止一次来这边挖人了，可上面压根不管，市里头不但没有给任何的保护，反而把人家的工厂搞成了住宅区，这么下去本地就算有人才愿意在这投资，可这么搞谁还能撑得住。”
“前两年这边搞了一个人才引进战略，说得很好听，可人家博士来了，给人家分配到街道上，堂堂工科博士居然让人家去管一个街道，说得好听点这叫保证人家的前途有进步的余地，说不好听点这就叫把人家的才能当空气，这还怎么让来的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这边做事情？”
“最重要的还是短视，为了当前的已点蝇头小利就把大工程放弃了，铁路修的时候机会好，可那时候的人就觉着还要本地出那么多钱，现在周围都发展起来了，人家成熟的交通都搞的那么好了又想起要把铁路运输发展起来，你看看外面的道路，这是这里的门面啊，可上面就弄了点花花草草在这糊弄一下人，路面不拓宽也就算了那桥都五十年了到现在也没想起来维修，这是发展的态度吗？”
林一凡油然感佩道：“这才是真正要倾听的意见！”
“没用，人家不爱听这些，你要说这些人家就跟你讲大局，你要跟人家谈前途人家就跟你说困难，反正找借口不发展的理由多得是，就是没有把发展当回事，我们当地人都习惯了这种慢吞吞的速度了，没办法跟外地比。”
老板娘说了这么多，看样子也把心里挤压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种情况总归还是要解决的，现在这几个人我们看着还不错，苜蓿那边的生意他们没想着要趁机搞什么热度，这是一个不错的态度，接下来就看他们在其它行业的发展方面有什么高见了。”林一凡说道，“要是在这边投资，什么最合适？”
老板娘想了一下才说：“那要看你们想赚钱还是想做事。”
赚钱不用说投资房地产是最好的结果。
但要是想做事，首先得在基础工业方面拉一把这边的发展。
就那两家电子管厂，现在要是接手的话应该能拿过来。
“不太可能，那些人就等着坐地涨价呢，有一个电子管厂就在市中心，那块地很值钱，要想买下这个厂的品牌，就得把那块地按照现在的估价迈过去，那对你们是很不公平的事情。”老板娘摇头，“有那功夫还不如考虑一下外地的投资，至少人家欢迎高科技落地，这边现在千方百计到处想着先赚钱，我们对这边的前途早都看淡了。”
这种情况应该让市里头那些人听一下。
“他们也想着要让我们想办法帮他们搞一个本地的桃源村，这且不说合适不合适，就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很让人讨厌了。”美妇人洗完澡过来，根林一凡说起接下来准备在这边投资的项目，她不看好这次合作。
林一凡不置可否，这件事还是等将来确定了合作类型再看。
“明天一早我们得去一趟山上，我看了一下，这边的土质太松了，稍微有点雨水就能把土壤拉走，地面上留下一层黑土根本没什么用，不赶紧把植树造林发展起来，我们恐怕没办法从这边开始用黑土换黄沙。”林一凡说道。
美妇人没多说，这件事得林一凡自己做决定才行她不会在这里面做什么工作。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林一凡推了下她，美妇人起床打开窗帘一看，竟然是一个很清澈的蓝天。
这边的环境还算不错，前提是别刮风。
“你看，山上的泥土被风一吹都快落下来了。”
这还用看？
林一凡正准备出去吃点这边特色的早饭，然后上山去重点考察一下。
市里的那几个人跑了过来。
同时还带来了这边省城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可是知道林一凡要“用黑土换黄沙”的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