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京城,无论外面的风云再如何变换,这座神朝最繁荣的城池依旧在向整个世界展现着它的底蕴和包容。
最近绣衣使越来越忙,除了要忙于追捕搜寻陆海棠的行踪之外,现在又要去注意筛查可能潜伏着的神隐或是魔教中人。
再加上首领和副使之间隐隐的不对头与火药味,这导致这神皇手里素来最锋利的一把刀忽然间变得钝了不少。
“刺杀你的人背后主使还是没有查到,现在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平日里要多加注意的好。”在旧院子那条小巷的巷子口是菜市场,每日的早晨最是热闹,除了卖菜之外还支着许多的早点摊子,人流量最多。
宁北和高怜生就坐在一个简陋的铺子里,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喝着白粥说道。
俞飞已经将在开封城和藏花镇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汇报了一遍,顺便连带着徐公子对于崔老太爷的判断也没有隐瞒。
但高怜生却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审查魔教自然有开封城的知府和当地的郡丞处理,还轮不到绣衣使去插手。
宁北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很认真的吃着,对于他来说,早餐是每天当中最简单的,也是吃的最认真的。
包子和粥,亦或者是油条与豆浆,都是极简单却又极好吃的搭配。
大道至简,从这种简单中他能够有一种充实和生活的感觉。
是真正的生活,不同于以前在青坪镇顶着死期将至,也不同于现在置身于无数麻烦和烂事当中,在吃饭的时候才是真正放松的时间。
高怜生接着道:“凡事不会无缘无故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个刺客能够将一切痕迹都抹除的干干净净,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宁北放下了碗筷,用摊子上的软纸随意的擦了擦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思,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么几个势力,可那几个势力全都没有杀他的动机。
绣衣使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
这就相当于是陷入到了死循环,没有办法走出去,也想不通为何如此。
“千日防贼很困难,可或许也用不上千日那么长久的时间。”
高怜生还没有吃完,他的食量很大,或者说修行者的饭量都很大,宁北也是绝对没有吃饱的,只是回到家里还要再吃一顿,现在也就浅尝即止。
“你的意思是?”高怜生喝了一口粥,朝老板又要了几个素馅的包子。
老板现在是痛并快乐着,因为高怜生身上那一身绣衣使服侍的缘故,导致他的摊子和左右比较起来格外的空旷,没什么人敢过来。
绣衣使的名声虽然不坏,可也绝对和好这个字沾不上什么关系。
对于这些市井小民来说,尽可能的躲远一点没什么坏处,万一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那才是祖坟冒黑烟,倒了八辈子血霉。
让老板痛苦的是因为高怜生,快乐的则是因为宁北的缘故。
这个小侯爷如今不说是在神朝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被人认出来,但在这京都朝歌城里,那绝对是没有人不认识,茶楼书楼里都有关于这位小侯爷的事迹还有画像,都是民间大家的手笔,绝对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
书楼里看书,茶馆里听书,宁北为神朝争光扬国威的事情那叫一个百听不厌。
再加上一些读书人的吹嘘和以前关海自以为得计的捧杀,导致现在宁北在朝歌城里的声望很高,真正做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所谓名人效应就是如此,等宁北走后,早餐摊老板立刻就可以竖起来一个牌子,在上面写着小侯爷宁北吃过并且叫好的包子。
以后定然会吸引不少人过来。
素馅包子被端上来,高怜生夹起来吃着,薄皮大馅,而且十分新鲜,他目光看着宁北,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宁北轻声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他们不会永远都做的这么干净。”
第一次是意外,没有防备,所以一筹莫展,等到第二次有了戒备,再想要做到不留半点痕迹,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觉得第二次会是多久?”高怜生问道。
宁北朝老板要了四屉小笼包和四碗白粥打包带走,然后回答道:“从这一次的手段上来看对方是个沉的住气的人,而且很会等待时机,既然如此那这第二次就不会太近,起码也要一两年之后。”
高怜生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幕后之人显然不是急功近利之辈,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显然是真的要杀宁北。
“张晟利用这次的事情罢免了陈玄,重新启用了白元,朝堂六部当中,目前来说吏部是你最稳定的支持者。”
朝堂六部,吏部素来是隐隐排在第一位的,有着六部第一的雅称,能够得到整个吏部的支持,对于宁北来说是一件好事。
“陛下呢?”宁北伸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打包盒,随意问道。
摊子老板听到这话浑身一颤,一张脸色当时就青了不少,脚步踉跄着往回走。
在痛苦和快乐之间,他现在体验的痛苦要更多于快乐。
高怜生站在宁北这里并没有错,但毫无疑问,在他的心中神皇的优先级必然是最高的那个。
不过他也并没有回避宁北的询问,毕竟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除了重要的事情之外,陛下已经很少去处理朝堂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给六部和两相自行处理,只有遇到大事,才会亲自处理。”
宁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神皇这是在放权,在坐视宁北和宁瑶之间的争斗。
而能让一位帝王放开自己手中的权力,从这个举动当中可以推断得出,这位在位了一千余年的帝王,终究还是敌不过天数寿命。
高怜生起身走了,吃完了最后一个素包子。
没有付饭钱,或许是因为当初替宁北买了一副上好棺材的缘故,他总要将那个钱找机会扣回来。
宁北提着包子回到了旧院,衣衫里还揣着三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