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先生等人进了宫,宁北几人则是在相互示意后各自离开,时隔许久再度回到朝歌城,他们要做的事情不少。
苏幕遮单独离开,秦长鱼在告别后也匆匆离去,秦家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他如今回来总要去过问整理一遍。
至于宁北则是回到了旧院,夜晚的风吹在巷子里温润舒适,让人不自禁就想要躺在外面就此睡上一回。
出发的时候刚刚开春,现在回来春天已经到了尾声,时间不算太长,和现如今还在考核过程中没有结束的其他新生比较起来,宁北现在很安逸。
温风习习,吹动了少女脑后的红色束带,青青皱着眉:“宁北,我饿了。”
她微微昂着头,任由这巷间的风吹在脸上,好看的眼睛轻轻眯了眯,仰着的小脸看起来就像是骄傲的小猫一样。
宁北看着她,将墙壁里的记忆轻轻遗忘,说道:“如果你要吃火锅的话,现在只怕已经晚了,白鹤楼的生意太好,这个世间基本上不再外送了,张记的蘸料虽然最好,但汤底却差了分味道。”
青青摇了摇头,小指随意的将被风吹乱的发丝顺到耳后,道:“我给你做。”
宁北微怔,犹豫了一瞬后还是点了点头:“隔壁六婶应该还没有睡,可以去匀些食材过来。”
好的邻居之间对于这些小事并不太计较,开口提钱更是俗气得很,这一次要些食材过来,下一次宁北也会主动帮忙。
神朝式的人情就是这样,大家总是相互欠着,还着,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熟络了。
六婶果然还没睡,见面之后一阵寒暄,然后又说这两个多月总会过去照看,保证小院没有荒废,宁北接连道谢,送了个不轻不重的小礼物。
六婶并不知道他是当朝的小侯爷,但知道他是应天府的弟子,未来注定要做大人物的。
回到家中,推门而入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让两个人的心都放轻松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在京城里的小家,一个能够抛却外面诸多烦躁,暂且安稳的地方。
院内没有生长杂草,看得出来六婶真的时常过来帮忙清理,墙角的那棵小树已经长大了,足够茁壮,枝叶茂密,绿意盎然,看得出来,常渐离帮忙布下的封印的确有着很不错的效果。
“不用太麻烦,简单两个菜就好。”宁北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青青从自己面前来回出入,又是洗菜又是倒水,便开口说道。
青青自然是会做饭的,味道也谈不上差,但和好吃也绝对沾不上边。
不过能填饱肚子,能让这姑娘心欢喜的去做一件事,宁北还是不打算阻止的。
他抬头看着天上,此时的星星已经在夜空里若隐若现,但毕竟是刚刚天黑不久的缘故,看上去还没有那么的清晰。
他喜欢烟火气。
因为这更像是一个人的生活,院内晚风,屋里炊烟。
很多普通人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在青坪镇的时候他也是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和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比较起来,烟火气是宁北无论如何也抛却不掉的东西。
他微微闭上眼睛,闻着空气中传来的柴火味道,思考着这一次考核过程中发生的诸多事情。
思考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它能够帮助你更进一步。
在最开始之所以要去淮海县无非是因为其与谯山县接近,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去见张文容,考核的事情反倒是成了次要的。
可到了之后却发现淮海县的案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诡异,而张文容也已经死了,不早不晚,就在他打算要去见一见之前。
在一开始他拿不清是凑巧还是如何,可在经历过菩萨庙听见于擒虎和老和尚的话后,他知道这并非是凑巧。
有人在看着他,而且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只是让宁北想不通的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怀疑过梅人脉,因为信封里的内容除了陆海棠秦长鱼几个绝对信任的自己人之外,就只有梅人脉知道。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给否决了,因为梅人脉并不是应天府的人,也不可能会提前知道考核的内容。
所以梅人脉哪怕知道他要去谯山县,也无法推断出是要在什么时候去,要如何去,要去哪里。
这个人只能是应天府的人。
还有寇长秋和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接连两次弄出这么大动静却颇有一种虎头蛇尾之感,和自身高调现身的庞大噱头完全不相符合。
最后就是那座神殿,一万五千年前教皇羲在须弥古教上看到了什么?
既然神真的存在,通天路也已经搭建完成,为何却没有一个神明出现。
神域是哪里,神所生活的地方?
还有墙壁里的那个女子,是存在于青青的体内,还是存在于墙壁之内。
宁北想着这些乱麻一团的事情,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没有半点的头绪。
夜风在吹着,墙角小树微微摇晃,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让恼火的院子多了些静谧。
“你看起来很累。”青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然后宁北就感到一双有着微凉的手轻轻放到了他的额头上,抚平了微皱的眉。
青青轻柔的按着太阳穴,动作舒缓,让人的身体很快放松下来。
宁北疲倦道:“想到了一些事,但却想不清楚。”
青青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到半年,她懂了很多事,但还有很多事不懂。
“还记得我刚刚离开青崖海,和你学着做菜,你教我炒菜,我追问着炖菜,你说人要一步一步走,菜要一样一样学。”青青面色平静,目光低头看着宁北,好看的眼睛弯了弯:“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看来这些烦恼事情也是如此吧,一件想不通就先放下去想另外一件,若是全都想不通就全都放下,总有想得通的时候。”
宁北睁开眼睛,轻笑道:“你倒是洒脱。”
青青眨了眨眼:“毕竟我才几个月大。”
宁北莞尔,抬手轻轻拍了拍轻轻的手指,说起来也确实如此,若是从青崖海那天算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