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杀伤力虽然大,但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不会为难凡人。
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走得好好儿的,不会刻意去踩死路上的蚂蚁。哪怕这群蚂蚁从他们脚下爬过,迈过去也就是了,谁会无聊到非要踩死它们?
但江湖中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比普通人强大,却又没有真正踏上修行路,算是凡尘中人。他们掠夺资源,享受供奉,在凡人世界中搅风搅雨。
偏偏他们的势力不可小觑,不少人出身修真门派,背靠庞然大物,国家和官府拿他们没办法,甚至有的同流合污,对他们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凡人的伤害远远超过了修士。
有人被强行征调,身体破损,妻离子散,有人被抢走家产,家破人亡,甚至全族覆灭。这些人吃了亏,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一肚子的冤屈,听到凡人宗的消息,便抱着一点微弱的盼头,前来问询。
“仙师,小的所言句句属实,那飞星观当真欺人太甚啊!”一名衣衫褴褛,但是洗净了脸、抹顺了头发的中年男子站在凡人宗凤国分部的殿堂门口,饱经风霜的沧桑面庞上充满恳求,“小的全家都被飞星观祭剑,只有小的躲在狗窝中侥幸逃得一命,恳求仙师为小的一家讨个公道!”
在殿中坐镇的那人是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他本来很不耐烦,想挥手让此人赶紧滚。
一个居然要用凡人之血祭剑的门派,能打造出什么好剑?不过是凡铁而已!
这般势力,不够那女魔头一口气吹的,能抵什么用?然而,他刚准备赶走此人,忽然识海中响起一声:“应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这人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冷汗刹那间涌上后背!
这里是凤国!离乌国千里之遥!
女魔头究竟怎么知晓的?!
这事不能深想,一想就忍不住打哆嗦。
他很快调整好面上表情,一脸意气慷慨地道:“好!这个案子,我们凡人宗接了!一旦查明属实,必给你一个公道!”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中年男子喜极而泣,刚才回忆血色过往时没有落泪,此时被人接下冤屈,倒是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他这桩案情已经很久了,案发时他才是几岁的孩童,故而可以躲入狗窝中侥幸存活。看他现在的年纪,这桩案子至少也有三十年了。
凡人宗置下的产业在极繁华的地段,街边人来人往,不少人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道:“那位大哥,你哭早了,他们只说接下,可是到底办不办事,还两说呢!”
“就是,你说的那飞星观我们也听说过,朝中贵人都拜在门下的,岂是好相与的?”
“我之前听说书先生讲过,也有人仗义行侠,但是人头被飞星观弟子割下来,挂在那人门口三天三夜,那人再也不敢诉冤,没几日就吓疯了。”
“就是,你连酬金都没有一两,指望人家喝西北风给你报仇啊?”
本来无声落泪的中年男子,闻言怔怔,半晌后掩面“呜呜”地哭起来,声音凄怆,好不令人心酸。而他哭着哭着,那声音愈发嚎啕起来,直是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路人见了,均不忍再说了。
他有什么办法?他不过一个凡人,瞧着穿戴打扮,约莫是个乞儿。他既没银钱,也没本事,除了指望一下凡人宗,又能怎么办?
无独有偶,其他分部坐堂的邪修也收到了韶音的命令,无不惊恐莫名。
这般手段,相隔数千里便明察秋毫,怎能不让人惊骇?
察觉了她的不好欺瞒,众人不敢再做小动作,有报案的便记录下来,统一汇报上去。
韶音让灰灰查案。
它是系统,除却主角、重要配角不能碰,其他地方权限很大。轻轻松松,便掌握了案情。
在各国建立分部的诸多邪修,只见白天报上去案情,晚上便传来消息,简直惊得恨不得眼珠子掉地上!
这是什么本事啊?!
有这等本事,还要他们干什么啊?
但是,说是这么说,他们心里也懂得,约莫是女魔头懒得做这些琐碎事。
再看传递过来的内容,上面标明了处罚方式:碎掉丹田。
一开始,有人不明白。宗主看上去很嫉恶如仇,怎么手染鲜血、犯案无数,竟只这点惩罚吗?
然而,仔细一想,又明白了。
碎掉丹田,那些人便是凡人。
既是凡人,上告官府也就是了。那些人失去力量,连普通人也比不得,官府自然不会再护着。墙倒众人推,反噬就要来了。
这却是有意思。
诸多邪修们各自带了苦主,往犯案之处而去,站在人家门派大门口,洋洋洒洒念了罪状,然后叫嚣着让掌门出来受死。
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这些小门派,拥有凡人比不得的力量,但是对于诸多邪修而言,简直就是小朋友,一拳可以打死一群。
他们按照韶音吩咐的,但凡犯案者,统统碎掉丹田。包庇或阻拦者,同罪。
一个人也不杀,只是将他们从天上打落地下。
至于道理?没什么道理,不就是仗势行凶吗?你飞星观仗势行凶,我凡人宗也仗势行凶,大家讲的是同一个道理。
短短数日内,清洲陨落了上百个小门派,凡人宗的名声一夜之间大盛!
前来告状的更多了。
而韶音的这些凶恶手下,也渐渐开始踢到铁板。前面有说,许多江湖势力背靠大宗门。他们或许是外门弟子出身,或许是走的外门弟子的路子,与大门派中的某些人利益关联。
除掉一个小门派,就等于除掉某些人的财路。而凡人宗名声不显,也没听说有什么厉害背景,胆敢如此嚣张,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不,韶音安放在羽国的两名手下,一名金丹初期,一名筑基后期,就被打死了。
消息传回来后,韶音表示一点儿也不伤心。
这都是可再生资源,死一两个不打紧。
“到我出场了。”
她跟灰灰说。
跟何父撒了个娇,说要去城里溜达一下,便兴冲冲出门了。
她如今肉身修为在元婴期,跨越千里并不费事,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即抵达了。
相邻几个分部的手下,也已经抵达归元宗门外。
这是一个势力略逊于玄天宗,门派中较强战力乃是元婴期,虽然有几个化神期尊者,但除非灭门这种大事,否则不会出山。
韶音刚抵达,神念一放,便知道自己稳赢。
站在归元宗门外,她也不进去,只往门内发出一道神念:“何人杀我凡人宗弟子?速速滚出来!”
藏在外头的几个奸猾弟子,只见韶音胆敢来,还敢叫战,眼珠一转,纷纷飞至近前,站在她身后,做耀武扬威状。
“滚出来!”
“当我凡人宗无人吗?”
“我们宗主在此,叫你们归元宗的掌门速速出来,跪下认错!”
好么!这一喊,归元宗的弟子都忍不住了,呼啦涌出来一堆,横眉怒目看过来:“说什么?!”
“什么凡人宗?听都没听过!”
“好生张狂,简直找死!”
韶音见几个家伙给自己拉仇恨,扬了扬眉,也不恼。估计一会儿打起来,他们就都死了。
不多时,归元宗出来几个有头脸的。
“何人在此放肆?”
韶音回头,示意几个恶犬。
“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凡人宗的宗主都不认得!”
“你们归元宗杀了我们凡人宗两名弟子,速速将凶手交出来,饶你们全宗不死!”
哗!
这般拉仇恨的话出来,场面顿时哗然!归元宗的年轻弟子们都忍不住了,拔剑冲过来。
“狂妄!”
“找死!”
脸上涨红,拿出拼命的架势。
几个胡吠的家伙,很不要脸地往韶音身后躲:“宗主!你看他们!杀了人还如此嚣张,是要灭口啊!”
“弟子受辱不要紧,可是宗主何等尊贵,岂能受辱?!”
韶音点点头:“你们说得对。”
几人:“……”
虽然他们是用心不良,但这女魔头怎么也……这么叫人一言难尽?
“咻咻咻。”
韶音随手弹出几缕白光,击飞持剑攻来的几人,并顺手弹飞了几个看上去有头脸的人,神情淡淡:“本座很忙,没工夫同你们消磨,叫几个说得上话的来。”
打一个,来一窝,韶音实在没兴致。
众人见状,顿知凡人宗不是普通宗门。那几个有头脸的,修为都在金丹期,如此轻易就被弹飞,仿若弹苍蝇一般……
黑着脸,请韶音进了宗门。
在会客厅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死伤的两人,乃我座下爱徒,若归元宗的赔偿没有诚意,便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狂妄!”一名长老大怒,澎湃灵力朝韶音袭来。
韶音巍然不动,并用神识反击回去。
她肉身脆弱,元婴期修士便能伤她。但论起神念,能叫她吃亏的人不多。
瞬息之间,不过一个照面,归元宗那位颇有地位的长老喷出一口血,神色萎靡,失去战力。
归元宗掌门与余下几位长老顿时面露怒容,还不及开口,只见那凡人宗的年轻宗主轻弹指甲,淡淡说道:“本座不轻易出手给人看热闹,你们既然看了,这赔礼便要加重三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