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以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雨已经停了,不算太平整的路,积水蓄成水坑。
林稚小心的避开。
前些天台风,这块的路灯都坏了,只有隔壁住户家里的灯,透过窗户渗透出来。
明亮程度,也取决于窗帘的厚度。
但也大致能看清楚。
走在她左侧的宋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踩进水坑里了。
每一次,林稚都会看见,他嫌弃的皱起了眉。
白色的球鞋,沾了水污后,颜色明显变深了许多。
林稚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把手电筒打开。
光亮像是利刃,将周边的黑暗给切割开来,留下中间那一块缝隙。
林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身旁。
“走吧。”
低软的嗓音。
宋衍抬了眼睫,视线之下,是她的侧脸。
挺翘的鼻梁,还有微抿的唇。
水声扬起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稚细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宋衍往后退了一步,和她道歉:“对不起。”
他刚刚又不小心踩进了水坑,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溅起的水,有一些打湿了她的裤腿。
林稚摇头:“你专心看路。”
片刻后,又轻声补了一句,“别总看我。”
……
院子里很安静,宋如这几天一直忙于工作,也很少有时间回来。
林稚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然后和宋衍告别:“我先上楼了。”
宋衍看着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恩。”
然后收回视线。
林稚揉了揉鼻子,好像有点感冒了,应该是今天这风给吹的。
身上也酸软的不行。
她开了门进去,又打了两个喷嚏。
还有点鼻塞。
客厅的灯是关着的,这也说明,宋如今天一整天都没回来。
林稚也懒的再开灯,就着手机屏幕的光上了楼。
洗了个热水澡以后,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鼻子不通气,也睡不着。
于是又起身,想要再复习一会功课。
房门被人敲响,林稚以为是宋如回来,穿上鞋子过去开门。
吴妈手上拿着一杯热水,和感冒药一起递给她,笑道:“吃了药再睡,不然你今天晚上就该难受的睡不着了。”
吴妈和林母的年纪差不多大,林稚看到她过来,刚想开口,鼻子有点痒。
她捂着鼻子,别开脸,又打了个喷嚏。
吴妈笑了下,进屋替她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感冒了,就早点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像林母,林稚看着她的背影,甚至有一瞬还以为,妈妈回来了。
好像一切都没变,爸爸还是那个忙碌的警察,严厉的妈妈,在她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变的格外温柔。
眼睛一酸,眼泪大滴的砸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粉色的拖鞋,还是宋如给她买的。
吴妈收拾好桌面以后,看到她哭了,连忙过来哄她:“哎哟,怎么哭了呀。”
林稚摇头,不说话,却哭的更凶。
“是想妈妈了吗?”吴妈抱着她,手在她后背轻轻拍打着,柔声哄道,“好孩子,别哭,妈妈会回来的,这么优秀的女儿,你妈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
她哭的哽咽,上气不接下气。
一直到眼睛哭的有些疼了,林稚才逐渐停下来。
吴妈哄着她吃完药,叮嘱她记得早睡以后。
把房间的灯关上。
出去以后,吴妈看到了放在旁边茶几上的医药箱。
是宋衍房里的。
第二天去学校,林稚的感冒虽然还没完全好,却也差不多了。
进入高中以后,各种考试几乎不给人喘气的机会,赶着趟似的,一场接着一场。
数学老师拿着水杯和课本进来:“下周有个月考,正好和高三的摸底考给撞上了,所以学校决定采取混考的方式,来预防作弊。”
教室里顿时一阵怨声载道。
就在自己班里考的话,还可以互相抄一下,这要是直接往其他班里塞,不说不认识人,谁知道旁边坐着的是不是比自己成绩还要差。
“行了!”数学老师握着手中的水杯,在讲台上敲了几下,漂浮的茶叶也随着漾开的水纹游动,“你们这几个有意见的就是平时不好好学习的,考试的时候就知道抄,抄来的分数那是你们自己的吗?你们要是有本事在高考那天抄出一个好分数来,那我不拦你们,你们爱怎么抄怎么抄。”
教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一个个的,你们学习是为了你们自己,不是为了你们的父母,更不是为了我。”
“高中生就该有个高中生的样子,平时懒散的还没我幼儿园的儿子认真。”
“今天的体育课你们别想了,给我安静自习!”
虽然不满,底下的人却只敢小声埋怨。
再过半个月就是家长会了,要是老师到时候告状,那可就完了。
一下课,迟盏就过来和林稚抱怨:“怎么办啊,这次考试我肯定完蛋了。”
林稚笑了下:“叫你平时不好好学习。”
她瘪着嘴:“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两个纸袋:“这是我亲手做的蔓越莓曲奇。”
她给了林稚一袋,又过去,给了夏矜一袋。
笑着说,“你尝尝,我亲手做的。”
夏矜正低头玩游戏,看到她来了,愣了片刻。
迟盏见她没反应,拿出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
夏矜咬了一口。
迟盏问:“好吃吗?”
她笑着点头:“恩,好吃!”
迟盏有些得意:“我亲手做的,我还会做葡挞,下次再做给你们吃。”
因为上次的事,迟盏一直对夏矜心怀愧疚,尤其是在她那么快就原谅了自己之后。
“上次的事……”她迟疑片刻,又道了一遍歉,“真的很抱歉,我不该在背后议论你的。”
夏矜嘴里塞着曲奇,摇了摇头:“其实刚开始我是挺怪你的,不过后来一想,你说的也是事实。”
她耷拉着头,“我本来就不配喜欢宋衍。”
迟盏皱着眉头:“怎么就不配了,女孩子永远都不要否定自己,我们是最棒最可爱的,只有别人配不上我们!”
过后,又心虚的补上一句,“不过宋衍那样的高岭之花,的确不是我们能够肖想的。”
夏矜的同桌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脑袋从课桌上抬起来:“行了,唾沫星子全溅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