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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的深吻结束,周云锦红着脸放开陈牧雷:“我好像把你衬衫抓皱了。”
陈牧雷哑着嗓子口是心非地嫌弃:“捣乱。”
其实他心里并不餍足两人之间只有这样的亲吻,他舍不得更深入,却总想逗一逗她,于是一边啄吻着她的小脸蛋,一边抓着她的小手给自己解开衬衫扣子。“我看你是故意的。”
周云锦不适应这样过于赤、裸地接触,弯腰从他身边逃了出去,顺手拿了件新的衬衫给他:“才没有,你快穿上。”
成年人的时间到此结束,陈牧雷收了收心,摇身一变又正经了起来,换了套衣服又重新打了条领带。
周云锦抱着他那件刚刚替换下来的衬衫,小脸藏在后面偷偷发烫,这个男人的每一个举止都让她越来越着迷……他真好。
“陈牧雷,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陈牧雷扣好袖扣:“怎么?已经想打听我的过去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被你看上。”这么挑剔的一个人,被他看上的女孩子得多完美,周云锦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不知道,陈牧雷气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敢情两个人亲也亲了,睡也睡了——虽然没有发生实质关系,但他承诺也给过了,原来在她眼里他们还压根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陈牧雷,你丢人啊!
“人不大,好奇的事情不少,我看是这几天我太惯着你了。”他默默捡起掉了一地的面子,穿上西装外套走出衣帽间。
胡小钰还在摆弄买来的食材,见他出来就知会了一句:“哥,我今晚不走了哦。”
陈牧雷没理他,穿了鞋推门走了。
胡小钰眨眨眼,问随后出来的周云锦:“我哥怎么了?”
周云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知道,他不是一直这样阴晴不定吗?”
“你们俩刚刚在里面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周云锦忽略了亲吻那段,“我就问他有没有过女朋友,好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胡小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小春天,我问你,你觉得我哥对你好不?”
周云锦点头,胡小钰又问:“那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被我黏的没有办法了吧。”周云锦敛下眉目,回想当初韩刑曾问过她,她拿什么来保证陈牧雷肯对她另眼相待,甚至施加援手。
“我保证不了什么,”周云锦坦然地回答,“但是我观察他很久了,有时候觉得其实他和我是同一种人。”
人前再冷静自持,再满不在乎,心底深处也有着一个深深地大窟窿,多少热闹都填不满,那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也是自缚的枷锁。他们看起来强大到无坚不摧,仿佛任何困难都不足为惧,但是一旦找到了同类,那种牵绊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加深,甚至会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另一个投影,另一朵开在心里的花,并用最大的努力去呵护它。
是的,她在利用陈牧雷身上那一点儿不被外人所知的善。
大多数人本就善恶同体,她只要精准地抓住那一点就够了,而这样做也并不会太难,日久即情深。
只是……她在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羁绊是相互的——她是在用自己的真心靠近他,借此换取他对她的不忍不舍。
有点可笑,一切是她起的头,也是她最先沉溺于互相陪伴的温暖。
“你觉得他对你日行一善呢?你以为自己是流浪狗还是流浪猫啊?”胡小钰故作老成地叹气,“他真没这个必要,我哥他——算了,他不让我在你面前乱说话,你喜欢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你迟早会知道的。”
陈牧雷会喜欢的女孩……他们又会怎么相处呢?
周云锦捂着胃,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饿了吧?”厨房里蒸蛋器叮了一声,胡小钰跑进去端了一个碗出来,往她面前一放,“看你俩这样儿估计还没吃早饭,午饭还要等一下,你先吃这个垫一下。”
碗里用冷水泡了两个鸡蛋,周云锦认为自己的不舒服就是饿的,就没和他客气。“谢谢胡哥。”
胡小钰是个话多的人,嘴闲不住,干着活也要拉着周云锦闲聊,两人甚至聊到她住在外面那个简陋的快捷酒店的事。
“虽然老板娘不太喜欢说话,但她教会我做好多菜。”周云锦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我还知道了原来两个男孩子也会一起来开房。”
单纯地胡小钰反应了片刻,然后两个人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那环境的确不行,不过以后就好了,我哥这里你想住多久都行,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其实胡小钰再清楚不过她那段时间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陈牧雷是把她扫地出门了,但根本就放心不下这个小姑娘,特意让他暗中跟着——他不小心把人跟丢了的时候急得差点哭了,如果小春天出了什么事,他觉得自己得提头来见陈牧雷了。
可是陈牧雷这个人,有时候还特别的别扭,胡小钰每每想和他汇报周云锦的动态他都不想听。在陈牧雷眼里,只要不是遇到危险,她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地方那都不值得他在意。
但胡小钰不这么想,他当时就是不肯承认周云锦的存在已经能影响他罢了。这么扛着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吃过午饭,胡小钰教周云锦打游戏,两个人玩了大半个下午。周云锦是个纯新手,但是天赋还蛮高的,胡小钰建了个小号陪她从初级练起,一开始还嫌弃她菜,后来已经忍不住夸她了。
临近黄昏,周云锦放下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看陈琰玩过,他好厉害的。”
“听起来你和陈琰关系还不错呢?”胡小钰替他哥酸了一把,但周云锦没听出来。
“他是我学长呀,我们经常一起训练,他在学校也蛮照顾我的。”周云锦想了想,“陈琰过年也不回家里来吗?”
胡小钰摇头,并不想多说。
周云锦其实有些挂念陈琰——韩刑回了父母家,就连原本无处可去的她此刻都被陈牧雷带了回来,陈琰的腿伤了,他一个人要怎么过年?
……
周云锦帮胡小钰处理买回来的食材,开始准备小年夜的大餐。
“你以前也和陈牧雷一起过年吗?”
“啊,基本上是吧,不过以前人多,比现在热闹,老陈做红烧肉的手艺一绝——”
除了陈牧雷在外面那两年,每逢年节,胡小钰都来凑热闹,不来这儿他也没地方去。提及陈永新,胡小钰情绪低落了下来。
周云锦在洗芦笋,动作顿了顿:“老陈是陈牧雷的爸爸吗?”
“嗯,已经去世了,他妈回娘家了,所以今年家里就他一个人。”
“不是还有你吗?”也还有我——周云锦在心里偷偷补上一句,“他和他爸爸关系不好吗?”韩刑曾经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哥的风评可真不怎么样,”胡小钰幸灾乐祸地说,然后又正色,“可能是我和陈家接触比较多,在我看来这父子俩其实心里都有彼此,但只要俩人在一起,那几句话就得打起来,老陈那脾气比我哥还不讲道理。之前还有人说老陈的死和我哥脱不了干系,我哥他就不可能干这种事,要是当初没老陈,我哥——”
胡小钰察觉到自己又说多了,差点把陈牧雷身世给吐露出来,便及时闭了嘴。
周云锦皱眉:“怎么会有人这么想他?陈牧雷不是这种人。”
胡小钰挑眉:“除了我,你还是第一个觉得他是好人的人,包括陈琰都——咳咳,不过我哥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小春天,我哥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在他身边闹来闹去,我知道他心里有事,他不说我也不问。我感觉他有大事要做,如果他用得着我,我就跟他干。”
有一件事陈牧雷不知道,胡小钰也没告诉他。
陈永新出事前,有一次拉着胡小钰陪他喝酒,他酒量比陈牧雷差远了,没喝多少就胡言乱语。
“要是我以后不在了,你就好好跟着陈牧雷,那臭小子和我不对付,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当他是你亲哥,跟着他准没错。”
胡小钰心大,当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陈永新当时可以算得上是把他托付出去了。
胡小钰人一愣,赶紧擦了擦手躲到房间里掏出手机拨了陈牧雷的电话。
陈牧雷开着车,戴上蓝牙耳机接通:“怎么了?”
“哥,老陈好像之前就预感到自己早晚会出事儿。”他把那番话和陈牧雷学舌了一遍,“我刚才和小春天聊天,突然回想起了这个事。”
陈牧雷眸光沉了沉,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知道了。”
周云锦把洗好的芦笋摆在菜板上,拿着菜刀动作笨拙地切成了小段,然后用手机开始搜菜谱。
胡小钰打完电话出来,周云锦问:“黑椒芦笋炒口蘑,可以吗?我们学校食堂有这道菜,特别好吃。”
“我吃什么都行,你喜欢就行。”胡小钰从冰箱拿出今天刚买的口蘑,周云锦自觉地接手过去处理。
“那我去贴福字。”胡小钰买了好多个红火火的小福字,贴满了每个房间的门窗。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下大片大片的温暖。
周云锦在厨房专心地洗蘑菇,不知道胡小钰趴在吧台上冲她一脸欣慰地表情。
他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有了她,他哥从此就有伴儿了,他甚至觉得有了小春天,这个原本冷冰冰的房子都开始像个家了。
小春天,你不是陈牧雷日行一善随便捡回来的猫猫狗狗。
你是迄今为止我哥人生里唯一的例外。
他在意你,你也要好好地珍惜他。
陈牧雷结束了和胡小钰的通话,前方红灯,他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赵令宇和白鸿泉明显的偏袒,小院进了人,即便没有胡小钰这番话他也早就确定陈永新并非意外那么单纯,只是如今听了胡小钰的转述,他心里仍旧被惊起波澜。
阮城西边某个老旧的小区,陈牧雷凭借记忆中存了好久的地址找了过来。
说是小区,其实是一群三层楼的自建房,基本是租给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的。
陈牧雷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等了约莫一刻钟,看到一辆小电动车开了出去。等那个电动车走远,陈牧雷下了车进了一栋楼,敲开一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到他疑惑地问:“你找谁?”
陈牧雷不答,霸道地推门就进去了。
这房间不大,四十平左右的开间摆了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单人床的床尾半拉着一个布帘子,作为空间区分的软隔断。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所谓的家最合适。
“诶!你这人怎么——你是来要债的吗?不是把钱都还了吗?怎么还来闹啊?”女人着急的想拦着陈牧雷,但又对这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心生恐惧,“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啊!”
床上的男人原本在玩手机,听到动静便抬起了头,然后就愣了。
陈牧雷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惶恐不安,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招呼:“邱刚,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老邱,他……”女人拿这人束手无策,看向自己老公。
“你出去给我买盒烟。”邱刚还戴着护颈,随便扯了个借口把女人支出去。
男人都发话了,女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往屋里看了看。
人一走,家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气氛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邱刚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靠在床头,微胖的肚子在躺了不少时日后竟轻减了些:“陈……小陈先生,您怎么来了?”
陈牧雷再度打量了一番这个房子:“好歹是跟了老陈两年的人,怎么混成了这样?”
邱刚干笑:“怪我,要不是我运气不好瘾还大,也不至于带着老婆孩子住这鬼地方。”
“啊,”陈牧雷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你女儿今年快大学毕业了吧?长得倒还不错,我刚才看见她了。”
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你女儿叫什么,处朋友了吗?”
邱刚又把身子撑高了些,紧张到开始结巴:“你、你不是有女人了吗?”
陈牧雷挑眉:“你不是昏迷了不少日子?卧床养伤这么久,八卦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邱刚经他提醒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双眼珠尴尬又仓惶地乱转:“我也是听朋友乱说,老陈出了这种事,我、我就自然会留意到……你的事。”
“这么关注我?”陈牧雷把玩了一下那张小单人床上摆着的毛绒玩偶,“赵令宇说你怕我,看来还真是这样,见了我话都说得不利索。你是对老陈心怀愧疚,还是——心虚?”
陈牧雷背对着他,但能从对面墙上的镜子看到他骤变的脸色。
“不管怎么说,老陈也是因为我才出了意外,我愧疚,也……心虚,他要是不帮我,兴许就没事了。”邱刚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应该的,老陈对手底下的哥们一直都这样。”陈牧雷放下那个小玩偶,“赌么,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了,再赌下去,我怕你迟早有一天把老婆孩子都给卖了——你老婆没多大价值了,不过你女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能卖个好价钱也说不定,你也知道这是众诚拿手的业务,和赵令宇那儿说一声,让你女儿——”
他随手翻开了书桌上的课本,扫一眼扉页上的名字:“让你的小丽珠进会所工作并不算难事,据我所知,那儿的薪水可不低,足够你们在阮城市内住上两室一厅,养活你们这一家子人也绰绰有余。”
陈牧雷似真似假地说笑,邱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怎么行,那地方吃人。”
“没那么夸张,就是比平常女孩多接触些男人罢了,小丽珠要是够聪明也算扩大交友圈了。”
“你别想唬我,就没有女孩能在那儿工作超过两三年的,不死的人都要被扒掉一层皮!”邱刚恼了,“赵令宇让你当说客的吗?我早告诉过他我什么都干,就是干不了卖女儿的事,我不会让我家丽珠去那里工作的。”
陈牧雷抱着双臂看着他:“知道的不少嘛。”
邱刚哼了哼:“去‘后台’的那些客户,他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都是心理变态,就喜欢看小女孩痛苦的样子,别人越痛苦,他们越兴奋,人都折磨废了,一不小心人就没了也不是一次两次。”
陈牧雷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你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你。”他笑了笑,“我不是来给他当说客的,只是来替老陈看看他的人。”
他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了过去,“里面的钱足够改善你们现在的处境了,老陈如果没有死,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跟着他的人混成这样,不然他明知道替你还赌债是个无底洞,不也还是帮你了?”
邱刚拿着那张银行卡不由得愣住了。
陈牧雷明知故问:“你这伤,到底是被谁弄的?”
邱刚怔怔地:“就……我除了欠那些人钱,也还欠了别人的钱,估计是因为这个被收拾了一顿吧。”
他本来坚定地怀疑把他伤成这样差点儿让他变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是陈牧雷,现在突然动摇了。
陈牧雷耸了耸肩:“走了,对了,那张卡的密码是……”
他说了一串数字后扔下陷入沉默的邱刚走出那间屋子。
邱刚知道那串密码其实是一个日期,是陈永新坠楼的那天。
他突然觉得,这张卡实在是……太烫手了。
陈牧雷回到车里,片刻不留地开车离开。
众诚的秘密,似乎越挖越大,越挖越令人吃惊。
他来到一家医院,挂了个急诊。候诊的时候内心依旧不能平静,听到叫号机叫号,陈牧雷走进诊室。
上一位咨询的患者还没走,陈牧雷见了他也没太在意。
一个护士进来叫走了坐诊的医生,陈牧雷等他出去之后悄悄将门落锁。他坐到桌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努力纾解那些让人窒息的信息。
“赵令宇的会所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不——是整个众诚。”
旁边那位年长的患者翻看着自己的病历本,听他汇报完才开口:“还有吗?”
陈牧雷掐掐眉心:“如果邱刚没说谎,那就不止一两条人命那么简单了,而阮城这几年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抛尸案,”他睁开眼睛,“那些女孩的尸体都哪儿去了?赵令宇有什么本事能把那么多的尸体处理得毫无痕迹毫无破绽?阮城虽不大,但还没小到让他只手遮天,所以——一定有其他的力量在暗中帮助他。”
旁边那人阖上病历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叫你回来,我们内部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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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粗长的一章吧~
和你们打个商量行不?因为最近可能经常跑医院,我是典型的小病拖成大病的,(别学我)不只是我(我爸妈都输液好几天了,尤其我妈持续低烧着)
我还得催他们赶紧去医院,别一直赖在社区的小医院了……【捂脸】
因此,有的时候我可能没有精力当天更~但是!!!下个周四前,我保证更新15000字!!
所以不能更的时候我就不请假好了不好?
每次请假都好尴尬啊……qaq你们看我没有踩点的话就不要等了~我主要是怕你们等……
————————感谢在2021-05-1123:58:36~2021-05-1323: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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