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1 / 1)

只要皇后不傻,怎么也猜的出来。

温宓赞同的点头,西袖一事尚无头绪,温宓也没一直纠结,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事:

“再有几日,便该殿选了。”

夏容华伸手捻了块儿点心放在口中,细细咽了:

“并未,但不说皇后也知道。”

夏容华原不知温宓忽然提起此事的用意,略一思索后才明白过来:

“皇后娘娘要解禁了?”

对于这个结果,温宓毫不意外,她将面前的糕点往夏容华那边推了推,努了努嘴:

“你让人告知皇后了?”

这个告知,指的是太医的验尸结果。

她此刻看着夏容华眼下掩都掩不住的疲惫,略有些责怪的道:

“怎么不休息好了再过来,本宫又不差你这一时半会儿的。”

原本夏容华想着过来探望,可又转念一想,许是皇上会过来,她便熄了那心思。

只是,她到底还是等到了雅安宫熄灯后才入睡。

夏容华行过礼后,一眼便瞧见温宓身旁的小桌上,摆了几份糕点,皆是她爱吃的,还有宫中女子向来爱用的饮品。

她心中一暖,笑容越发柔和:

雅安宫

这些,温宓却是不知道的。

说完,又意识到夏容华倔强的性子,到底还是回答了句:

“臣妾让太医查验了西袖的尸体,确认是被害而非意外。”

“本宫并无大碍。”

夏容华这才放心了许多,端起微凉的饮品抿了两口后,说起了西袖的事情。

“臣妾听说,娘娘昨儿个夜里梦魇了,不知可有大碍?”

她虽然才掌着宫务,可宫中本就有自己的人,再加之宫中趋炎附势的奴才的讨好,夏容华几乎是在雅安宫的灯亮起后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解禁?”

温宓轻嗤一声:

“皇后何时被禁了足?本宫怎的不知?”

话音刚落,夏容华就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是了,皇后娘娘只是身子不适。”

要她说,皇上也足够给皇后留面子了,只可惜,她们这位皇后娘娘,似乎并不知足。

温宓垂眸看着小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殿选那日,本宫是去不了的,你就多看着点儿。”

那日人多,必定杂乱,她可不愿去凑热闹,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哭都来不及。

就算温宓不说,夏容华心中也是有数的,她点了点头,想到那日的徐秀宜,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娘娘,那个徐氏,可是要留在宫里?”

一说起这个,温宓就有些无奈:

“要是皇后没整这么一出戏来,许是那徐氏还入不了宫,被皇后这么一闹,徐氏反而是非入宫不可了。”

从前皇后当太子妃时,脑子还是很精明的,一朝成了皇后,那手段,连她都看不上。

那徐氏亲眼见了后宫的腌臜事儿,就算是她想出宫,皇上也必定不会同意。

只是,徐氏着实心机够深,也难怪皇后如此忌惮她。

就连她,也不得不防。

温宓眯了眯眼:

“不过,徐氏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入宫,还没个结果呢。”

历年来的选秀,除了选妃外,秀女中,若是皇上有意给朝中大臣亲自赐婚,以示恩宠的,就会提前给那秀女一个女官的身份。

在宫中待上个几年,镀层金后,就会被皇上亲自赐婚。

只是,女官的名号,虽听着好听,不过也就是个伺候人的,尊贵不到哪儿去。

见温宓说的话底气十足,夏容华刚想应承两句,就见月莹掀开珠帘进来:

“娘娘,夏容华,您宫中的宫人求见。”

夏容华挑眉,莫非她宫里出了什么事?

她看了眼温宓,温宓不在意的道:

“让她进来罢。”

锦华苑的宫人进来后,夏容华才认出,这宫人是她派到坤宁宫传话的。

那宫人行了礼,将皇后的反应一一道来后,又把皇后让她传的话也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让奴婢告诉您,在您管理后宫期间,她的贴身宫女莫名就没了,您要给她一个交代。”

温宓随手捏了颗去了核的樱桃放进嘴里,酸甜的口感令温宓眉间舒缓。

听了宫人的话,夏容华还没什么反应,温宓反而轻启红唇,似是嘲讽:

“交代~”

她拉长了语调,语气中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皇后的脸也太大了,她掌管后宫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怎就不见皇后给她一个交代?

怪不得皇后毫无长进,原来是柿子只挑软的捏啊。

夏容华挥了挥手,让传话的宫人退下,自己则问道:

“娘娘可是有什么法子?”

对于皇后带着威胁的话,夏容华丝毫不惧,但她也不介意给皇后添堵。

一想起她现在还躺在家中养伤的小弟,夏容华的眼神渐渐变冷。

温宓饶有深意的看了夏容华一眼:

“是该给皇后一个交代。”

只是此交代非彼交代。

——————

宫中死了个宫女这样的小事,原是不用告知赵景的。

可谁让死的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呢?

故而,高时思虑再三,还是抽空将这事儿给皇上说了。

赵景听完,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手中动作不停,奏折一本又一本的从笔下走过。

高时站在一旁,心里不停的琢磨着嗯是什么意思。

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许是高时琢磨的太过用心,不知不觉间,天都快黑了。

赵景批完最后一本折子,见高时还在愣神,他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旁早就凉掉的茶水小酌一口问:

“想什么呢?”

“奴才在想西袖......”

说到一半儿,高时忽然反应过来,猛然跪下:

“皇上恕罪。”

好在赵景并未计较,轻哼了声就让高时起身了。

他毫不在意的说:

“不过死了个宫女罢了,你回头去趟殿中省,让殿中省把坤宁宫缺了的人给填补上去。”

一个宫女,在赵景看来,还真不是多大的事。

高时弯着腰,心中嘀咕,看来皇上是真的对皇后娘娘有了不满,对此事竟如此轻拿轻放。

皇上此举,不就是间接告诉皇后,让她安分些?

虽说皇上什么也没说,可这比说了什么还让皇后觉得难堪罢?

不过,这些与他没什么相干的。

赵景放下杯子,身子放松的倚在龙椅靠背上,闭着眸子问:

“大公主如何?”

高时低头觑了眼赵景,如实回禀:

“大公主醒来时太医看过,说是无事,德妃娘娘便把公主送回缓福殿了。”

德妃在还是良娣时,就时常轻视公主,皇上不是不知,只是一直未曾找到适合抚养公主的人,这才一直让公主待在德妃身边。

若非德妃出手,差点害的温妃娘娘小产,许是皇上依旧会让德妃继续抚养公主。

赵景闻言,脸色有些沉。

是他说的让德妃把大公主送回去没错,可一听到德妃如此迫不及待,赵景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服。

这时德妃还不知晓,她明明是遵旨行事,落在皇上眼中,却又成了罪过。

他微微晃了晃头,从容的站起身朝外走。

高时见赵景要出去,忙问:

“皇上要去哪儿?”

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赵景头也未回,朝高时丢下三个字:

“雅安宫。”

高时忙跟上去伺候。

为了避免皇上心血来潮想去哪儿,銮杖是随时都备着的。

赵景刚一出乾清宫,就上了銮杖。

这个时候,天色并未黑透,还有着几丝光亮,但宫中各处已经点了灯。

一行人走在宫道上,格外的惹眼。

赵景支着头,指尖无意识的轻点着耳畔,脑海中尽是昨日见到的大皇子那张青紫斑驳的小脸,一丝愧疚顿时涌上心头。

其实,何止温宓被大皇子吓到了,他见到大皇子时,心里不是不震惊的,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他突然出声,吓了高时一跳:

“先去衍庆阁。”

高时低声应下,又扬声道:

“圣上起驾衍庆阁。”

他说完就又低着头,看着脚尖跟在銮杖旁。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咂舌,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在去温妃娘娘那里时改变了主意。

在高时声音落下后,圣驾顿时换了个方向。

衍庆阁,刘贵嫔刚用了晚膳,正抱着大皇子,目光轻柔的看着,忽的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通传:

“皇上驾到——”

她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

“冬葵,是不是本宫听错了?是皇上来了吗?”

冬葵看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她笑着道:

“主子没听错,是皇上来了。”

那声通报声响亮极了,怎么可能听错。

只是,刘贵嫔现下还在坐月子,是不能面圣的。

一想起这个,刘贵嫔就有些泄气:

“皇上来了又如何,本宫这幅样子,也不能见皇上。”

冬葵忙安慰道:

“娘娘千万别这样想,皇上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您,想必心中对您还是有怜惜的。”

“更何况,还有大皇子呢,皇上多见见大皇子,培养培养父子感情,于大皇子而言,终归是好事。”

这宫里,哪个不是看着皇上的心意行事。

莫管皇上心中如何想,只要皇上来了衍庆阁,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衍庆阁牌匾上被戳上了不可得罪的标签。

刘贵嫔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主仆两人几句话的功夫,赵景便抬脚进了衍庆阁。

冬葵快步从内室出来,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娘娘此时不便面圣。”

赵景淡淡颔首,他本就不是来瞧刘贵嫔的。

听了冬葵的话,只是坐在外间,淡淡吩咐:

“将大皇子抱来给朕瞧瞧。”

赵景此行,本就是为了看大皇子。

冬葵脸上浮现一抹欣喜,高兴道:

“奴婢这就去把大皇子抱来。”

都说母凭子贵,果真不假。

娘娘在怀孕时不见皇上多来探望,一生下皇子,皇上可不就重视起来了?

她说完转身进了内室,将大皇子抱了出来。

赵景瞧见小小的襁褓,并未伸手去抱,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婴儿柔嫩的肌肤。

脸上的青紫痕迹依旧明显,赵景眸色有些暗沉。

他很快收回了手,视线不再看大皇子,沉声吩咐了句:

“好好照顾大皇子。”

——————

雅安宫,温宓坐在膳桌前,听着宫人禀报的消息,面色平淡。

她挥手让宫人退下,没有说话。

幼白怕温宓难过,忙笑着夹了一筷子温宓往日爱吃的菜,岔开话题:

“娘娘还是先用膳吧。”

温宓扫了眼摆的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几乎一半都是赵景爱吃的,轻笑一声:

“这么小心做什么?大皇子是皇上的儿子,皇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幼白瘪唇,话虽如此,可皇上事先答应了娘娘要陪娘娘用膳的。

现在可倒好,人没来便罢了,连让御前的人知会一声也没有。

这消息,还是一直注意着圣驾动静的宫人来禀报的。

温宓面上虽是笑着,可幼白若是仔细看的话,笑意是不达眼底的。

她扶着腰身起身,往寝殿走去。

宫人忙上前扶着,温宓轻柔如水的声音越飘越远:

“想必皇上是不会来了,幼白,撤了吧,本宫累了。”

幼白看了眼白玉碟子里一口未动的膳食,眉心皱的几乎可以夹死苍蝇了。

她想了想,还是转身去了小厨房,让柯嬷嬷准备些清粥小菜,以防娘娘突然又饿了。

赵景并未在衍庆阁待多久,出了衍庆阁就直奔雅安宫而来。

可纵然如此,一番耽搁下来,天色也早已经黑透了。

高时看着眼前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手心中溢出的汗几乎都可以洗手了。

他习惯性的弯腰低头,声音小极了:

“皇上,可要奴才去叫门?”

这个时候,还远不到宫门下钥的时候,可雅安宫的大门已经紧闭,显然是温妃娘娘在闹脾气了。

他说完这话,就缩在一旁,没再出声,任由赵景一个人站在那儿纠结。

被温宓拒之门外,赵景显然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伺候的宫人的面儿。

他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去,嘴里还训斥着高时:

“叫什么叫?回去。”

赵景回了乾清宫,脸色阴沉如墨,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关在外头。

他越想心里越不舒服,随手拿起一本书烦躁的翻了两页,又啪的一声丢在桌子上,突然冒出三个字:

“没规矩。”

高时干笑着不接这话。

觉得温妃娘娘没规矩,您看见宫门关上,怎么扭头就走,而不是进去兴师问罪呢。

不过,高时不吭气儿,不代表赵景愿意放过他:

“你说,璟妃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不过是去看了大皇子,这女人就这般甩脸子给他看。

赵景视线紧盯着高时,薄唇紧抿,那架势,似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来。

不知为何,高时见着这样的皇上,竟莫名的想笑。

皇上也太……太幼稚了。

这中念头,高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能说出来的。

好在高时脑子灵活,也大概知晓赵景对于温宓是个什么心思,就没顺着赵景的话说下去,反而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赵景一看就知高时心里憋着什么话,他抬脚踹过去:

“还不快说?”

那一脚不疼,高时却装模作样的哎呦了一声。

见皇上又要抬脚踹过来时,高时才嘿嘿一笑:

“奴才要说了,皇上可不许怪罪奴才。”

说之前,高时还不忘打个预防针。

赵景斜了他一眼,催促的意味明显。

高时见状,也不在继续掉胃口,他将手中拂尘换了个方向:

“依奴才看,也不怪温妃娘娘生气。”

这句话刚落,赵景一个眼风扫过来,意味不明的问:

“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他的奴才,竟向着旁人说话。

高时咧了咧嘴,没丝毫惧怕,继续道:

“皇上您想啊,您早上答应的好好儿的要陪温妃娘娘用晚膳的,可您一声不吭的就去了衍庆阁,娘娘空等了那么久,心里可不就不舒服了吗。”

“等等,朕去衍庆阁,你没让人知会璟妃一声?”

赵景原本阖着眸子细细听着,一听到空等两个字,脑海中灵光一闪,慵懒的身子瞬间坐直,看着高时的视线有些危险。

正准备往下说的高时一顿,也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皱成了苦瓜。

——————

雅安宫守门的宫人原本见皇上来了,吓得手都是哆嗦的想开门,可一想到自家娘娘的命令,又强自忍住了。

直到看着皇上离去,守门的宫人才敢回去复命。

温宓洗漱过后,披着带着湿气的头发半靠在软榻上,丝雨跪在她身后给她缴着头发。

只是丝雨的动作明显有几分心不在焉,以至于下手有些重,弄痛了温宓。

温宓轻嘶一声,丝雨才回过神来:

“娘娘恕罪。”

温宓细眉微蹙,素手按着头皮发疼的地方,有些不悦: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丝雨小心的打量了温宓的神色,犹豫半晌,才挤出一句:

“娘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万一惹怒了皇上……”

“没什么不好的。”

温宓淡淡打断她,“皇上若是有心,又怎会被区区一道门拦在外面。”

关上宫门是温宓强制命令的。

刚开始她吩咐时,宫人皆无人敢听,后来还是温宓威胁了他们,他们才咬着牙关上的。

在丝雨她们看来,皇上去了衍庆阁,温宓心中是不高兴的。

其实不然,就如同晚膳时她同幼白说的那样,眼下大皇子是皇上的唯一的儿子,皇上无论如何紧张都不为过。

她这么做,也只是想看看,那男人对她的容忍度有多高而已。

温宓神色依旧柔和,一身胭脂红的寝衣衬得她面色娇艳,双手置于小腹上,似对刚才自己做的大不敬的事情毫不在意。

丝雨目光落在温宓的小腹上,轻呼出一口气。

或许,她不该这么杞人忧天。

娘娘还有着身孕,任性些也无妨,许是皇上压根儿就不介意呢。

她没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替温宓缴干了头发,伺候她入睡。

温宓躺在床上,看着丝雨放下艳丽精致的床幔,正当她准备去熄灯时,温宓突然出声:

“不必熄了,就这么着罢。”

丝雨拿着银小剪的动作一顿:

“可是娘娘,光线太亮您睡不着的。”

她伺候温宓这么久,温宓的一些习惯皆是谨记在心的。

“熄了灯也是麻烦,还不如不熄。”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纱帐后传出来,丝雨似明白了什么,看了眼摇曳的烛火,转身出去了。

她走到宫门口,低声吩咐看守宫门的小太监:

“把宫门打开。”

小太监有些犹豫,刚想问,就被丝雨的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娘娘吩咐的。”

任守门的小太监再神通广大,他也不曾想到,皇上竟会去而复返,而且来时不似方才一般浩荡,这次只带了高总管。

他正准备高声通报,就被高时捂了嘴:

“小兔崽子,莫要出声。”

小太监瞪着溜圆的小眼睛,连连点头。

见赵景已然快走到正殿,高时才松了手,颠儿颠儿的跟上去。

小太监见人走了,顿时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对自家娘娘佩服极了。

这后宫里,又有哪个主子这般有手段,下了皇上的面子,还能让皇上又巴巴的返回来?

赵景凭借着自己这一张脸在雅安宫畅通无阻的进了外间,正准备绕过珠帘和屏风进内殿时,忽的就听到了两个丫鬟的谈话。

幼白往里瞧了一眼,有些担忧,她压低了声音道:

“娘娘晚膳没用,也不知身子受不受得住。”

丝雨白了幼白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娘娘不用膳,你也不知劝着些。”

竟真的就听了话,把晚膳给撤了。

幼白自知理亏,只怯怯的说了句:

“我已经让小厨房备着吃食了。”

丝雨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忽的顿住,她视线凝住,看着屏风后高大的阴影,手指不自觉捏紧。

她装作极其自然的转头,叹了口气:

“今晚,娘娘是真的伤心了。”

“能不伤心么?娘娘等了皇上许久,还特意吩咐了膳房备了皇上爱吃的菜,结果却等来了皇上去了衍庆阁的消息。”

幼白揪着帕子低头抱怨,话里满是对赵景的不满。

丝雨身子有些僵硬,想着屏风后的人,都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想引着幼白说这些没错,可她不想幼白被皇上责怪。

丝雨忙啐了幼白一口:

“还不住口,主子们的事儿,岂是咱们身为奴婢的可以置喙的?”

听到这里,赵景转身绕过屏风。

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大活人,丝雨还好,早有准备,幼白便是吓得浑身颤抖,连请安的话也说不出来。

赵景抿着唇,看也没看两人一眼,就径直往里走。

高时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两人,叹了口气:

“两位姑娘,随杂家出去罢。”

雅安宫不止位置好,空间也格外的大。

只寝殿里,就分了好几块儿地儿。

赵景绕过了第三道珠帘时,才看到了侧躺在床榻上的人。

隔着朦胧的帐子,赵景只瞧得见床榻上微微隆起的轮廓。

他环顾四周,见四周烛火未灭,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掀开床幔,坐在床沿边上,瞧着女子紧闭的双眼,他声音微沉:

“你要装睡到何时?”

他岂能不知,亮着烛火这人根本就睡不着。

温宓也没刻意不说话,只是闭着的眼睛不曾睁开:

“臣妾何时装睡了?”

“既未曾睡着,怎的不看着朕?”

赵景双手握住温宓圆润的肩头,用力将人扶着坐起来。

男人力道很大,温宓拒绝不得,只得顺着他的力气靠在床边。

她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敷衍:

“臣妾本来都要睡着了的,都是皇上扰人清梦。”

赵景抬手捏着温宓的下颚,皱眉道:

“你不高兴。”

“为何?”

他想不明白,之前他曾去旁人宫里,也不见她这般闹腾,如今他只是去看了大皇子,她便处处闹脾气。

温宓闻言,抬起眼眸看他,略有些嘲讽的说:

“臣妾为何不高兴,皇上不是最应该清楚的么?”

“皇上何时也会失信于臣妾了?”

“明明答应了臣妾的事,却转头就去了刘贵嫔宫里。”

赵景松了捏着温宓下巴的手,略一叹气:

“是朕不好,忽视了你的感受。”

这句话对于帝王来说,算得上道歉了。

不过温宓要的可不是这个。

她撇开头,故意避开赵景般,眼泪悄悄滑落,滴在肩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上。

两人离得这样近,温宓的神情什么的,自然也瞒不过赵景。

换句话说,她是故作姿态给赵景看的。

赵景捏紧了扳指,又堪堪解释了句:

“朕只是去看了眼大皇子。”

没看刘贵嫔。

不知为何,赵景见温宓这幅模样,竟觉得他确实是做错了。

可他却忘了,自己身为帝王,做事是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的。

赵景没发现,温宓却是感受到了这一丝不同,她当即擦了眼泪,红彤彤的眸子里带着狐疑,不确信的问:

“真的?”

赵景轻叹一声,对温宓有些无可奈何:

“当真,你若不信,大可找了高时来问话。”

一说高时,就听温宓冷哼一声:

“皇上这话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高时可是您的心腹,自然是向着您说话。”

温宓颇有些油盐不进,赵景头疼的捏了捏额角:

“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肯信朕?”

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他原是做足了准备,等着温宓胡搅蛮缠。

可谁知温宓竟画风一变,善解人意起来。

她往前挪了挪,身子靠近赵景,小手攥着男人的腰带,嘟着红唇道:

“其实,臣妾也不是不信皇上,只是臣妾心里难过。”

说着,她的声音就低落起来,还隐隐含着轻泣。

赵景长叹一声气,伸手抱住了眼前女子,一时有些无言。

而女子话还在继续:

“臣妾难过,不是因为您去了衍庆阁,而是您答应臣妾的事,第一次失言了。”

凡事有一就有二,温宓眸子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的笑话,宫中的人看一次就够了,万没有看第二次的道理。

她伏在男人肩头,喃喃道:

“臣妾害怕。”

害怕男人的喜新厌旧,害怕自己恩宠不在,害怕仅凭她一人,护不住这个孩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听的赵景心神一震。

原来女子心中一直是不安的。

直到现在,赵景才看明白,纵然宓儿有了他的宠爱,可她却从不曾张扬,对上恭敬有理,对下宽容待人。

就算太后害的她见红,她也只是刁难王宝林,心中对太后一丝怨念也没有。

明知麝香之事出自德妃之手,可碍于他的处置,女子也只是下了德妃的面子,并未真正对德妃如何......

这一瞬,赵景对温宓是前所未有的疼惜,就连之前被拒之门外的些许不满,在顷刻间也散尽了。

他紧了紧手臂,感受到怀中温热的体温,声音有些干涩:

“朕保证,没有下次。”

赵景心中隐隐有了决定。

温宓闻言,悄悄的勾了勾唇,小手抱着男人精壮的腰身,不再走伤感路线。

她调整了下心情,笑着道:

“皇上让满宫都看了臣妾的笑话,是不是该补偿臣妾?”

趁着男人还对她有愧疚,不赶紧提要求的是傻子。

被温宓这么一打岔,赵景愧疚的情绪散了去,只是依旧记在了心底。

见女子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他挑了长眉:

“宓儿想要什么?”

温宓转了转眸子,嘿嘿一笑:

“臣妾也不要旁的,只那徐氏秀女的去处,皇上可否依臣妾一回?”

“徐氏秀女?”

赵景有些疑惑,想了许久也不曾想出此人是谁。

那秀女虽姓徐,可姓徐的人多了,赵景也没往皇后身上想。

温宓不免一头黑线,她提醒道:

“就是昨日冲撞刘贵嫔的秀女。”

这么一说,赵景才想起来,他恍然点头:

“是她呀。”

“宓儿想怎么安排她?”

温宓一顿,有些尴尬,她只顾着在这男人身上耍心眼儿,却忘了仔细想哪里适合徐氏秀女了。

赵景看出她没想好,就揉了揉温宓的头发:

“这事儿朕依你,慢慢想就好,但你现在是否要先用膳?朕可是听说,你晚膳又未用。”

温宓缩了缩脖子,有些气虚。

就像温宓想的那样,第二日的宫中,皆是看温宓笑话的人。

可她们并没有高兴太久,就被随之而来的一封圣旨给打了脸。

温宓见着高时捧着圣旨来时,还是一脸的诧异,直到丝雨在身后提醒,温宓才反应过来,刚准备跪下接旨,就被高时给扶住了。

她抬起头,高时那张白胖的脸映入眼底。

只听高时说:

“皇上说了,娘娘有孕在身,免了跪拜之礼。”

高时说完,就打开明黄色绣着九条龙的圣旨开始宣读:

“朕惟起化璇闱,爰赖赞襄之职。协宣坤教,允推淑慎之资。咨尔璟妃温氏,笃生令族,丕著芳声,赋质温良,持躬端肃......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玥贵妃。尔其时怀只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敬哉。”

(借鉴敦肃皇贵妃册封圣旨)

这是高时第一次看见圣旨,当他读到最后两个字时,不免感叹,皇上对温妃......现在该说是玥贵妃娘娘还真不一般。

敬哉这两个字,往往只能出现在皇后的册文上,以示皇上对皇后这个妻子的尊重,而妃子的册文只能用钦哉。

却不曾想,玥贵妃竟也有幸用了这两个字。

同样的,温宓也在感叹,只是两人感叹的点不一样。

玥字,古语有云,神珠也。

自己在那男人心中,真的有这么好?

连着赐了两次封号,皆是尊贵无比。

接了圣旨,温宓笑着让高时留下喝杯酸梅汤。

高时笑的真诚:

“多谢贵妃娘娘,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经此一事,高时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啊,怕是早就被贵妃娘娘给吃的死死的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坤宁宫,皇后得知了圣旨后,宫里的瓷器又换了一批。

她一边推倒一人高的花瓶,一边怒骂:

“贵妃?温氏那贱人也配?皇上莫不是被那狐狸精给迷花了眼?”

不过被禁足了几日,皇后的脾气是越发暴躁了。

东云靠着门站着,低眉顺眼的盯着脚尖,她的胳膊现在还在痛着,可不想再上前惹了皇后娘娘的眼。

当殿中省将坤宁宫亏损的瓷器数目报到夏容华跟前时,夏容华难得的皱了眉。

几次下来,坤宁宫的花费可不算少。

白芷扫了眼账册,抱怨道:

“宫中的用度历来都是有记载的,就算是坤宁宫,份例也是固定的,这个月坤宁宫的瓷器早就不知换了多少批了,怎的还要换?”

相比于白芷的发发牢骚,夏容华却是淡定极了,她扬起唇角,莞尔一笑道:

“娘娘被册封为贵妃,皇后娘娘又岂能不急?”

一个无子无宠的皇后,对上一个有子又有宠的贵妃,谁胜谁负还需要说么?

她巴不得皇后再闹腾些才好,最好,能彻底让皇上对皇后失望。

夏容华不紧不慢的合上册子,悠悠起身往内室去:

“咱们既然管不了皇后娘娘,自有人管得了。”

这个人,只能是皇上。

“过来给本嫔梳妆罢,这个时辰,想必去雅安宫恭贺的人皆走了,咱们也该给贵妃娘娘道喜了。”

七月十二,是赵景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虽然一切从简,但该有的皇家气派还是要有的,总不能让臣子们觉得皇家寒酸吧。

而皇后,在选秀前一日被太医宣布身子痊愈,与当日温宓想的一模一样。

殿选当日设于含凉殿,后宫中位列四妃以上的人除了温宓,都到齐了,而夏容华则是因为有着协理六宫的权利,才能列席殿选。

夏容华看着一批批进来的秀女,个个都娇艳极了,容貌也各有千秋,免不得有些替温宓担忧。

不过在把这些秀女的容貌和温宓做完对比后,夏容华又放下了心。

因为这些秀女虽说不差,可比起贵妃娘娘,还是差远了的。

赵景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龙椅上,走流程似得,尚未看清底下的秀女是何模样,只听了个父兄的名字,便决定是否留牌。

徐秀宜虽说是徐国公府小姐,可她毕竟是个庶女,位置也不够靠前。

故而,等念到徐秀宜的名字时,她在殿外候的已经出了些许薄汗。

徐秀宜忙用帕子擦了擦额头,又对露出了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的笑容,夸着袅娜多姿的步子随着其余四人近了含凉殿。

当唱名太监念到徐秀宜的名字时,徐秀宜上前一步,缓缓跪下,用自己觉得最动听的嗓音请安:

“臣女徐氏秀宜,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福安。”

一听到徐氏,赵景就想起昨日去雅安宫时,温宓说的话。

赵景眸中含了一丝宠溺,他沉声问:

“若是朕没记错,你就是那日救了大公主的秀女?”

徐秀宜没想到皇上还能记得她,当即激动的点头:

“正是臣女。”

她心里如同小鹿乱撞,皇上记得她,记得她救了公主,这是不是说明,皇上有些在意她的?

皇后瞧着徐秀宜得意的神色,护甲紧紧的扣着手下的方枕,缕缕丝线都被护甲上的宝石给勾了出来。

她也以为,皇上记得徐秀宜,是看上了她。

谁知赵景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跌破了眼镜:

“公主尚且年幼,身边也不曾有个心灵手巧的女官教导。你既救了公主,也算是与公主有缘,朕便封你为四品女官,负责教导公主。”

女官?

徐秀宜猛然抬头,身子有些僵硬,掩藏在袖子里的手不断的揉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她谋算了这么久,便只是个女官?

徐秀宜不高兴了,皇后可就高兴了,她不复之前的紧张,反而透着愉悦:

“秀宜,还不快谢恩?”

两人间的勾心斗角,赵景全然当做没看到。

夏容华用帕子遮住唇角,心里对温宓生了一股子敬佩,皇后的一番谋算,竟还抵不过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的一句话,说来还真是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看评论区,看到有今年高考的姐妹呦。

这几天各省高考陆续出分,我的祝福虽然迟了点儿,可心意是有的啦。

祝高考的姐妹们前路漫漫亦灿灿,该来的总会来的。

高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起点,不管结果如何,惊喜总是放在最后。

愿大家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ps:作者小课堂之水文的定义与界限

一篇文章,总要有作者和读者。那我就从这两个不同角色的方面入手分析叭。

第一,从作者层面来看,作者是尽可能的想把文章写的详细,又觉得每一条线索和人物的动作感情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往往会一件事情写很长。

那总结一句话,就是作者什么都想要。

第二,从读者层面来看,读者只想看自己想看的部分,不想看的部分就会觉得很多余。

照旧总结一句话,就是读者只想要自己想要的。

合起来总结:作者与读者之间可以列为一个可逆的化学反应方程式。

作者的长篇大论(可逆)读者的中心思想。

解释一下就是:作者写作由一句话变成一个章节,读者看书由一个章节总结成一句话。

不过我想说的是,就算是做阅读理解,整篇文章也不可能全是答案吧。

(以上仅代表作者个人看法,大家想喷的话,求轻点【流泪】)感谢在2021-06-2319:19:53~2021-06-2322: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鱼丸的jerry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果真如温宓说的那般,夏容华处理好尸体的事情之后,就来了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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