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萧宁的?提醒,一旁的?赵十?四郎尚未来得及细想的?事,全都涌出。
萧宁的?猜测很有?道理,比起?萧宁对赵用的?所知不多,赵十?四郎对自己的?儿子了如指掌。
“说,人是不是你杀的??火,是不是你放的??”赵十?四郎可以?狠,却只对外人,从来不是自己的?儿女,万万不能容忍竟然有?人伤及他的?孩子。
怕是赵用也绝想不到,赵十?四郎竟然会突然质问,明明他们是父子,现在应该一道对付萧宁才是,怎么能闹起?内乱呢?
“父亲,切不可听信镇国公?主的?一面之辞,镇国公?主所求,正是我们父子相?疑,她好从中得利。”赵用脑子转得挺快,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立刻做出反击,狠狠地瞪了萧宁一眼。
“我一面之辞,你是觉得你父亲是傻子?身为人子,你弑母,身为兄长,你竟然杀弟,赵家养出这样的?孩子,是幸或是不幸?”萧宁的?一面之辞?长沙夫人怎么死的?,证据确凿,任是谁也休想帮赵用开脱。
对,赵十?四郎一开始会因为长沙夫人之死落一滴泪,但?这都比不上儿女们的?死去。
断子绝孙,这是谁能轻易接受的?结果。若这一切更是他的?儿子挑起?,让他成?为断子绝孙的?那一个人,他会不怨吗?
这个儿子再说出什么话来,赵十?四郎难道还会一直一直的?相?信?
萧宁确实是个坏心眼的?人,赵用不想赵十?四郎说出同伙,当着她的?面都敢胡言乱语,难道以?为萧宁是好欺负的??
赵用自己做过什么,再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人,萧宁不过是让赵十?四郎看清事实,且由他判断,究竟要不要配合萧宁。
家族的?声誉,赵用是不在意?的?,纵然断子绝孙,赵用也同样不为所动;这一切,赵十?四郎也跟赵用一样吗?
事实证明,其实是不一样的?。
父子二人所追求的?并不一样,想让他们分离,说难不难,说易也易。
“父亲,她是在挑拨离间,她想让我们父子相?疑,你不可中计。”赵用越听萧宁说话,越显得心急,要不是挣不开,都想冲上去捂住萧宁的?嘴。
“你自己的?儿子有?多狠,又有?多果断,想来不必我提醒人,我都清楚。”萧宁和?赵用不一样,事实摆在眼前?,萧宁只要将一颗怀疑的?种子种下,赵十?四郎自然会让他长成?森天?大树。
“你......”赵用从未与萧宁正面对抗过,都是在暗地里给萧宁使绊子,原以?为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轻易能对付萧宁的?。
直到现在,萧宁还安然无恙的?站在他的?眼前?,自该让他明白,他以?为好对付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用慌乱地看向赵十?四郎,希望赵十?四郎能信他。
“父亲。”赵用叫唤一声,只想赵十?四郎看着他,相?信他,不要听信萧宁所言。
“方才,你想说出幕后之人,他都想对你动手,这一切你自己经历其中,别的?话不必我再多言了吧。”萧宁又再提醒一句。
比起?一个人说了什么,难道不是一个人做了什么更重要?
正是因为如此?,赵十?四郎会将一切发生的?的?串连起?来,最后,定能得出结论。
“畜生!”果不其然,赵十?四郎消化完一切后,大声地喝斥一声,冲上去一记耳光朝赵用甩下。
赵用被人押着,纵然看到赵十?四郎的?动作,他也避不过。
受下一记耳光,赵用的?脸都红了,赵用却笑了,笑得十?分的?开怀,“畜生,我是畜生,难道不是你教出来的??是谁告诉我,天?下间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碍我的?事,自当杀之。我不过是在按你教我的?做,怎么就成?畜生了?”
问得好,叫赵十?四郎听在耳朵里,恨不得一刀杀了赵用!
这个时?候,萧宁一个眼神扫过去,自有?人将赵十?四郎拉住,不让他上去伤及于人。
好戏才上演,岂能闹出人命,萧宁想知道的?一切,现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这父子二人相?争,离心离德。她得好好地等着。
赵十?四郎被拉住了,冲不过去,那并不妨碍他破口大骂,“那你的?兄弟,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怎么就妨碍你了?”
“他们看到我杀了母亲!”赵用将他杀人的?理由说破,双目通红,“他们看到我杀了母亲,所以?他们想去京兆府报官,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杀了母亲,是我杀了母亲!”
不想惊动京兆府,同样也是为了逃离,不会落于他人手中,成?为阶下囚。
“都落入大昌手中,成?为阶下囚,这难道就是好事吗?父亲难道想要我同你作伴?不,我不要,我绝对不要。”赵用大声地喊出来,好让赵十?四郎知道,究竟他一直在坚持的?是什么。
“你......”赵十?四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万万想不到竟然是他的?儿子,他最是引以?为重的?儿子,竟然杀光了他的?所有?儿子。
为了掩盖罪行?的?人,最后竟然还是落入了大昌的?手中,这一切,无论他再怎么挣扎,都插翅难逃。正是应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赵郎君,你想好了,你全盘托出,给我证据,我不杀你的?孙儿。若是你不说,孩子与你们同罪,你会立刻断子绝孙。你在这牢狱行?刺于我,你儿子弑母杀兄弟,桩桩件件,没有?半点?做假,自然,依律当处死。”
依言定罪,断不可行?。可赵十?四郎前?面犯下的?过错,构陷萧宁,乱人心;今又欲行?刺萧宁,就凭这两个罪名,赵十?四郎必死无疑。
赵用就更不用说了,犯下这等丧心病狂之罪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赵家,因自身之故,如今剩下的?人都有?谁,赵十?四郎自己衡量。
最后,赵十?四郎是不是要赌他们赵家得天?庇护,保全小孙儿的?一条小命,且看赵十?四郎的?决定。
赵十?四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说。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同伙不少,每一个都是世?族,他们都是不满公?主兴女权,公?主当权之人,与我的?通信,我都保留下来,就放在密室之内。”
密室,既然是赵十?四郎藏人的?地方,藏物也不稀奇。
“父亲。”赵用大声叫唤,希望赵十?四郎不要再说下去。
他们跟萧宁斗了这许久,怎么可以?就这样认输了呢?
赵十?四郎眼中尽是冷意?,望着赵用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在我这儿指手画脚。”
赵用明了,赵十?四郎做下决定的?事,不是他能更改的?。且最要命的?是,赵十?四郎都已道明,就算他再怎么阻拦,也来不及了。
“父亲以?为,东西在你被押后,还会继续留在原处吗?”不过,赵用不傻,或许更应该说,幕后的?一些人,他们都挺聪明的?,聪明得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如他们所愿。
赵十?四郎一时?不开口,不代表没有?人防着,更不代表他们这些从本质上谁都不相?信的?人,会将希望寄托在赵十?四郎的?身上。
赵十?四郎手里有?的?东西,那可以?定他们罪的?东西,定是要一件不留。
赵用在这个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冲赵十?四郎道:“父亲啊父亲,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其实谁都不信的?。正是因为如此?,从父亲被关?入大牢,我便一直都在找,找你留下的?信在何处。
“啊,你看你,连把东西藏在哪里都不肯告诉我,不是正好说明了在你的?心里,你也是从来都不相?信我的??
“你不信我,我也同样不信你,我就把你跟各家的?通信,全都烧了。就是你的?人,但?凡他们知道各家事的?人,我都杀了。”
赵用做事狠啊,也是早有?防备赵十?四郎。
“你!”赵十?四郎气不打一处来,这就要厥过去了,萧宁提醒,“是不是,该亲自去看看才好做下结论。你的?这个儿子,他未必不会骗你。想必你选择将东西藏起?来,这个地方定是不好找的?。”
到头来,最镇定自若,处之泰然的?竟然是萧宁,无论赵用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她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一切。
果不其然,随萧宁这话音落下,赵用得意?的?表情一僵,怒目以?对。
“走?吧。”萧宁满意?于某人的?表情,不忘提醒赵十?四郎在前?面引路。
赵十?四郎本已绝望,不想峰回路转,一切还有?机会!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松一口气之余,赵十?四郎不敢再怠慢,连忙在前?引路。
待他们抵达密室,这一处由简陋的?院子所掩饰的?暗室,离正堂并不远。不过,赵十?四郎竟然能在这雍州内,甚至是短时?间内建成?这样一座暗室,不易。
当看到清河郡主扶着一个妇人走?出,在看到赵十?四郎和?赵用的?那一刻,清河郡主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往他们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有?这样的?母亲,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所以?,为何要寻她呢?”纵然挨了打,赵用完全不为所动,仅有?此?一问,透着不解。
清河郡主道:“从来只有?你们这些无.耻之辈抬不起?头,永远不是我们。”
在清河郡主的?身后,陆续有?几个女子叫人扶出来。
与清河郡主一道出来的?还有?萧评,萧评解释地道:“这其中有?不少是宫中妃嫔。”
此?言落下,叫萧宁拿眼看了过去,宫中妃嫔,都是份位低,或许只是伺候过皇帝一些日子,最后失宠,又无子嗣之人?
不,纵然如清河郡主的?生母,这可是已然诞下皇女的?人,依然难逃毒手,可见有?些事,不是一人所为。
萧宁想起?了韩太后,那样一个女人,当真如此?的?心狠,行?事毫无顾忌?
“你们怎么来了?”萧评挥手,让人将所有?的?人都先扶去休息,一时?半会的?其他事也顾不上,安定人心为重。
“送清河郡主回宫休息。”萧宁吩咐,不想萧评道:“回宫略有?不妥,我有?一处私宅,且让她们先去休息。长沙夫人出事,也该为清河郡主准备府邸了。”
从前?因清河郡主是未出阁的?公?主,又有?长沙夫人这一位长辈在,有?些事总是不适宜提前?准备。
现在长沙夫人出事,就得准备了。
“我就在府内,姑母遭此?横祸,我要为姑母料理后事。”清河郡主相?当的?清醒,很明了此?时?的?她该做什么事。
萧宁也罢,萧评也罢,都有?他们的?思量,不能说他们不是为了她好。只是现在的?局势,她若不留下来面对,安排一桩桩,一件件事,又如何知道,她还差什么。
萧评与萧宁对视一眼,都选择尊重清河郡主。萧宁接话道:“长沙夫人遇难,为保郡主安全,我命黑衣玄甲守卫府上。玉毫,这些日子护好郡主。”
玉毫立刻得令,这就去安排妥当,必然保证不会让清河郡主有?半点?差池。
“他说有?与各家通信的?证据,就藏在密室里。此?人交给伯父,我随他走?一趟。”萧宁并未忘记萧评一开始问出的?问题。
清河郡主已然扶着她的?母亲离去,现在萧宁所需要做的?是找出实证。
赵用此?人,再让他跟着,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倒不如是把人交给萧评看着,杜绝赵用再乱赵十?四郎之心。
“好。”萧评对于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确实并无好感,把人的?命留着,只是因为时?候未到,待到合适之机,这样的?人,该一举解决。
萧宁让人押着赵十?四郎往下走?去,赵用大声地喊道:“父亲,父亲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
赵十?四郎的?动作一顿,初衷吗?他们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来着?
“男人的?天?下,岂由女人染指。萧宁此?女,乱天?下纲常,是要让女人出头,更或是要凌驾于男人之上,这样的?日子,我们身为大好男儿,岂以?容之,自当除之。”赵用一看叫唤有?用,立刻继续。
“父亲,其他与我们志同道合之人,纵然我们死了,只要他们还在,一切就有?希望。难道父亲当真要毁掉我们所有?的?希望?只为一己之私?”赵用继续追问,只想让赵十?四郎可以?清醒清醒。至少,不要如萧宁所愿。
萧宁确实有?些意?外,赵用心狠手辣,连生母兄弟都下得了手,竟然还有?这样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决心?
“若父亲将其他人的?身份公?布,父亲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所有?反对萧宁的?人都会死去,从今往后,这世?道如萧宁所愿,成?为女人的?天?下。父亲,请父亲三思。”赵用继续劝说赵十?四郎。
他们都是反对萧宁的?人,只为了将萧宁拉下马,便可以?不择手段,不计生死。
现在,难道就要为了保全他们自己的?血脉,忘记他们的?初衷吗?
“父亲,不可中了萧宁的?计,她就是想让我们分崩离析,逐个瓦解,父亲若能她所愿,我们此?后再无机会。”赵用继续叫唤,只为了唤醒赵十?四郎。
赵十?四郎回过头,赵用眼中闪过欢喜,只要赵十?四郎停下,他们就有?希望,哪怕这一份希望在萧宁他们看来不过是场笑话。
“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杀了你的?母亲,杀了你弟弟妹妹,只为保全自己?”可是很明显,赵十?四郎并没有?赵用的?丧心病狂,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舍弃一切,包括亲人家人,甚至所有?的?血脉。
“你问我是否记得我的?初衷,那我告诉你,我的?初衷都是为了赵家,更是为了你们,我的?血脉。此?后才是为了名垂青史,更为了这群不安于室的?女人,都老老实实的?回到她们的?内院。
“女人当权,是为我不能忍,为了改变,我可以?付出性命,但?绝不能断子绝孙。”
赵十?四郎不畏于死,死得光荣,死得其所,他愿意?。
可是,他不能让他的?孩子,血脉,全都断绝。
无嗣传承,他拼死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赵十?四郎道:“把你的?嘴闭上,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如你所愿。”这样的?愿望,萧评表示他可以?配合得很好,只要赵十?四郎有?这个要求,一切好说。
果然,随萧评一个眼神扫过去,自有?人将赵用的?嘴捂住。
赵十?四郎看在眼里,视若不见,径自朝密室走?下去,很快便走?到下头,萧宁也得以?看清这密室内究竟如何。
说是密室简直说差了。
这里面豪华得不比外头的?宅子小多少,地下宅院,每一处,都不同寻常。
看得出来,一切陈设如新,可见建成?不久。
“建这样一座密室,有?多少人配合?这其中有?几个入口?”萧宁敏锐,想在雍州守卫森严的?情况下建起?这样大的?密室,不叫雍州内任何人察觉,断不是一个赵十?四郎可以?做到的?。
赵十?四郎愿意?交出证据,不代表一切都可以?告诉萧宁,或许更应该说,自觉的?告诉萧宁。
可是,萧宁有?问,问得犀利。由此?观之,萧宁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