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姜启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他究竟已经看了多久，姚姨娘猛地觉得汗毛倒竖，可当她回头时，她脸上的恶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爷……”她像是没看到姜启之阴沉的目光，泫然欲泣道，“您可听着了，婉若她又被害进了大理寺。她还那么年轻，大理寺那种地方怎么能进两次？大小姐她这是存心要毁了婉若啊！”
寻常人哪怕是去大理寺走一遭，出来都得背上污名，而姜婉若甚至是二进宫……
姚姨娘不敢想那后果，而她此时也有些后悔，若早知跟着姜云姒出去是这样的下场，她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入火坑？
她一向自诩冷静睿智，而今却乱了阵脚。
慌乱地哭着：“求老爷救救婉若吧！大小姐狠心至此，若是此番婉若能平安，妾身……妾身愿意带着婉若离开，再不碍大小姐的眼！”
隔着老远，姜云姒瞧见姜启之的面容掩藏在黑暗里，唯有一双带着仇恨眼睛里携裹了怨毒之情向她看来。
于是姜云姒便笑了，上一世，她被背叛、陷害，她以为自己的亲人手足会相信她，会拯救她。
可结果呢？
不过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罢了。
她被迫背上了满身污名，她堂堂相府嫡女说的话没人听，被乞丐玷污的流言蜚语却成了让她身败名裂的“铁证”。
她恨姚姨娘和姜婉若心狠手辣，恨姜启之背后捅刀，恨后宅里的那些女人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而今，她一步步筹谋算计，让姜婉若背上了自己前世的污名，可是……
多可笑！
自己被污蔑陷害时，姜启之便为了家风名声要自己死，可姜婉若出了事，他便尽心竭力为她周旋谋划。
便是如此，才让姜婉若屡次翻身！
到底是不同的，偌大个姜家，到底……不是自己的归宿。
姜云姒扬起笑容，目光却泛着冷，她盯着姚姨娘温声细语地开口道：“今日碧波湖上，人人都瞧见是姜婉若推我下水，害我身陷险境，便是你们有通天的能力，能保姜婉若一时，可……”
她看向姜启之，语气轻快，“姜婉若的污名可是去不掉的。从今往后，不管是市井百姓，还是达官显贵，乃至于皇亲国戚，他们都会知道姜婉若的真面目。”
所以她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和姜婉若周旋，将她的名声一点点弄臭。
直至今日，她以身犯险，第二次把姜婉若送进大理寺。
甚至姜婉若今夜想杀自己，有沈临州做人证……不，画舫上的都是自己的人证，哪怕她们没有瞧见，可，谁敢得罪凶名赫赫的摄政王？
如此一来，姜婉若谋杀嫡女的事便是板上钉钉了，按律……当斩。
这一点姚姨娘也想到了，也正是如此，她才面如死灰，直到姜启之走近，她才如梦初醒般靠近姜启之，几乎哭晕在他怀里。
看到这一切，姜云姒只觉得通身舒畅。
而她自觉自己是个好人，便“好心”地将眼下的烂摊子留给姜启之二人，她转身便走。
“站住。”
是姜启之，“你立刻随我去大理寺……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