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州居然也应下了这蹩脚的理由，抬手的动作微微有些犹豫，但仍端起了茶杯。
他手腕微倾算是碰杯，宁锦辰却眼疾手快地伸手撞了过来，沈临州杯中的茶只洒出来些许，宁锦辰那一杯却有大半洒到了沈临州的衣袖上。
“我去拿帕子来。”姜云姒找了个借口就出了营帐，把地方留给了暗潮涌流的两个人。
“没控制好力道，实在对不住。”
宁锦辰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撂下茶杯抓住沈临州被打湿的衣袖，看似胡乱地拍打了几下。
随着袖子翻动，一道陈旧的伤疤隐约露出了些许模样。
宁锦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手臂看，却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在沈临州的手腕处，说道压住了衣袖。
“一些小事而已，不必劳烦三殿下。”
沈临州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怒气，宁锦辰却全当没有察觉，继续道：“这是我的疏忽，沈大人一向孱弱，这茶水却有些烫人，不如先将袖子挽起来以免烫伤。”
区区一些茶水而已，何况都泼洒到了袖子上，热气早就散了，都到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把人烫伤了？
“不……”
沈临州眉头紧皱，压抑着怒火。
宁锦辰可比他这个病秧子有力气多了，压根儿就没把沈临州放在眼里，不容置喙地把他的袖子往手臂上掀。
直到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道伤疤，惊骇之余收回手，故作歉意道：“难怪沈大人……原来是因为有这一道伤疤，这伤疤看起来不像是近来出现的，不知这伤是怎么来的？”
沈临州重新收拢衣袖，脸上的怒气同样被他收敛了起来，语气浑不在意道：“京城中风起云涌，难免会出些意外。”
至于是什么样的意外……
摄政王大人表示无可奉告。
宁锦辰脸皮微抽，此时他的心里又惊又怕，却还带着一些几不可察的兴奋。
父皇可知晓如今的太子并非是太子？
想当年父皇一找回“宁怀昌”就将他安置在深宫之中，说是为了那位嫡长子的安危。可当他再次见到“宁怀昌”时，对方早就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可不同的两个人，在相仿的年纪就算有几分相似，也不可能相似到足以把亲爹也瞒了过去吧？
那么如今这位太子的身份……父皇究竟知不知道？
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出身低微，毫无背景的摄政王很有可能就是……
不能再想下去了。
宁锦辰就怕自己越想越会陷入迷茫。
他忽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对沈临州道：“我倒是想起来了，皇兄的手臂上也有一道伤疤，位置与沈大人的伤疤差不多。不过我与皇兄的关系已不如幼时，也不知如今皇兄的伤怎么样了。”
沈临州眉头微挑，没回答。
若是连宁锦辰这个做兄弟的都不知道宁怀昌的旧伤如何了，沈临州又怎么可能知道？
兴许是突然明白这一点，宁锦辰也没有过多追问，而是问道：“早就听闻沈大人府上有一位医术超绝的鬼医，想来这小小伤疤应该也不在话下，却不知沈大人为何不将伤疤祛除？”
“莫非这伤疤还有什么含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