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穹被罗隐这一手给搞懵了。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状况。他猜到了罗隐会愤怒，会失望，会沮丧，甚至可能是绝望。
但是这样的情况，是最出乎杭清穹意料的。
杭清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就只好在罗隐的面前蹲下来，打量着罗隐。罗隐看上去是个二十多岁青年的样貌，但现在哭得却跟个小孩子一样，让杭清穹很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在杭清穹蹲下来之后，杭清穹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魂魄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好像手掌大了不少。再低头一看，似乎自己的腿也长了不少。
“我这是，长大了？”杭清穹摸了摸自己的小兄弟，好像还真大了不少。
怎么打架打着打着，自己魂魄都打大了？
“我说，我们打了多久了？”杭清穹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二十三年六个月二十三天。”罗隐带着哭腔回答道。
杭清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打了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跟罗隐才分出个胜负？
在时间长河里，杭清穹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在这里他似乎也成了不死不灭的存在，因为没有身体的缘故，不会感觉到饥饿，只会感觉到疲倦。
可让杭清穹疑惑的是，这么久过去了，杭清穹真就一次疲倦的感觉都没有。他甚至感觉还能再跟罗隐打二十年。
然而罗隐却是撑不住了。#@$
这简直太荒谬了。
罗隐看着杭清穹，突然停止了哭泣。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杭清穹，一动不动。
“你做什么？”杭清穹被罗隐看得发毛，问道。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罗隐低声说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永恒。我还会受伤，我还有可能会死去，我并不是永恒的存在，唯一的存在。可你是，杭清穹。你是这个世界上永恒的存在。”
“什么永恒的存在？我会死，我有很多次都差点死了。”杭清穹撇了撇嘴。%(
“是的，你会死，但你的魂魄是不灭的。你会再入轮回。”罗隐说。
再入轮回。
杭清穹一下子没明白罗隐的意思。
“再入轮回不是很正常吗？人死了，都会再入轮回。这世上的万物死了，都会再入轮回。后土盾就代表了轮回。”杭清穹说。
罗隐大笑起来。他不再说话，只是摇头。
“你走吧。”罗隐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因为对你来说，永恒是你早已厌倦的东西了。只要你想，你就是永恒的存在。”
杭清穹觉得罗隐大抵是疯了。他现在说的话，杭清穹都能听明白，可杭清穹觉得他是在说胡话。
如果自己真有罗隐说的那么厉害，杭清穹早就已经主宰一切了。
可他连渡劫境的九子都打不过。
“成了这里的主宰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杭清穹并没有走，他还有事情没弄明白，于是问道。
“我在这里，只是最弱小的存在。”罗隐喘了口气，他需要恢复自己魂魄上的伤势，而想要将这些伤势养好，又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我只好一点点与那些强大的存在耗时间。时间对我来说，是唯一的优势。我篡夺那些强大存在的魂魄，让我成为他们那样的存在。时间久了，我的魂魄变得越来越凝练，也变得越来越庞杂。我还是我，可我的魂魄，也已经不再是我了。”
杭清穹回想起自己见到的罗隐最初的样子，确实什么东西都不像。
“我曾经，篡夺过‘神’的魂魄。”罗隐突然说道。
“什么？神？”杭清穹一惊，“你是说，天荒时代的，神？”
“是的。我不知道那个神的名字，我发现祂的时候，祂已经快要死了。”罗隐低声笑起来，笑声带着些许的凄凉，“于是我占有了祂的魂魄，抹去了祂的意识，祂的神格。我曾以为，我真的成了这个世界的神，也是九州时代唯一的神。可我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遇到你这样的怪物。”
怪物。
杭清穹不喜欢这个词。
“你知不知道，你的旁边，就有一个强大的家伙？”杭清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强大的家伙？”罗隐先是愣了一下，他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是的，我记得。我出现在那里，就是因为发现了有个家伙似乎快要醒来了。他曾经很强大，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虚弱。他被封印了。”
“不错。”杭清穹听到罗隐这么说，就明白罗隐指的肯定就是霸下了，“刚好，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一起合作一下，如何？我帮你一起，杀死那个家伙。祂的魂魄归你，我想应该对你很有帮助。”
罗隐静静地看着杭清穹，似乎在看杭清穹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可罗隐完全没看出来杭清穹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杭清穹，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罗隐笑了一声，“成交。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我只想要那个家伙死。所以杀了祂，就是我要的。”杭清穹说道。
闻言，罗隐微微皱眉：“你想要杀他，应当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杭清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杀祂要是轻而易举，我还用得着跟你在这里废话？说吧，什么时候能起来干事？不然先把我送回去也行。”
“我们现在就能去。”罗隐从地上站起，他的腿还在微微颤抖，“杀那个家伙，这样的我也可以。”
身边的场景突然变了。
不断变幻着的建筑停止了变幻。杭清穹抬头，周围的建筑变得高达伟岸，像是巨人的城市。可它是如此破败，在岁月的侵蚀下成了废墟。
“这里曾经是一座巨人之城，里面的魂魄都被我同化了，于是我也变成了这座城市。”罗隐挥了挥手，杭清穹的面前就出现一条道路来。
“跟我来。”罗隐走在前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