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小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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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覃秀芳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似的,大冬天的她激动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吴峰也很意外新部队这么快就来了,不过跟他到底没什么关系,既然毛政委有事要忙,他们的事情也办完了,自是没再呆在这里的必要。

他扭头问覃秀芳:“大妹子,咱们走吧,我送……不是,你脸怎么这么红?还有身体也在颤抖,没事吧?”

覃秀芳不好说她这是激动的,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激烈的情绪,扯出个笑容道:“我没事,就是,就是觉得毛政委的字太好看了,特别想感谢他,不过他好像没时间。”

“毛政委最近肯定很忙,下次吧。”吴峰似乎相信了她这番说辞,扯了个笑容道,“走吧,大妹子,我送你出去。”

覃秀芳不大想出去。121特战部队来了,她想去看看,她想看看沈一飞,哪怕相逢不相识,她也想见见他。见见那个藏在书里的一寸照上笑容灿烂、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她想亲眼看看沈一飞年轻时候是什么样的。

但她找不到借口,军事重地,若不是有吴峰带着,她都进不来这个地方。覃秀芳只能笑着对吴峰说:“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大妹子你太客气了。”吴峰领着她出了门,问起了先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个话题,“大妹子,你亲爹亲娘还在世上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覃秀芳无奈地笑了笑:“都失散十几年了,战乱年代,朝不保夕的,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提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勾起了吴峰心里的伤感,确实,几十年的战火纷飞给华夏留下了满目疮痍。多少家庭分崩离析,多少□□离子散,生离死别。就他们部队里都有不少打了十几年仗,从木仓林弹雨中走过来,好不容易胜利了,解放了,回去却发现家里人都不见了,死的死,逃难的逃难,音信全无,上哪儿找去?

更别提覃秀芳连她父母的名字都记不住,那就更不好找了。但这话不能说,吴峰还是安慰她:“大妹子,你别担心,有缘一定能碰上的,迟早的事。”

覃秀芳可不相信缘分这个说法,前世她离他们一直这么近,却一辈子都没见到,如今她只相信事在人为这个说法。她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覃秀芳现在更想找到沈一飞。她不自觉地东张西望,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撞上121特战部队。

吴峰察觉到了覃秀芳的心不在焉,侧头问:“大妹子,你看啥呢?”

覃秀芳身体僵了一下,遂即扯了个笑容,大大方方地说:“我在瞅那个121特战部队。我还没见过部队进城呢,听说特别整齐,特别有气势。”

吴峰被逗笑了:“这有啥,你要想看,回头咱们出操的时候,我提前告诉你,你去看个够。”

她想看的哪是出操啊,是人好不好?覃秀芳不好反驳吴峰,只得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啊,有时间我一定去。”

“那,来了!”忽地,吴峰手指往斜前方一指。

覃秀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一支整齐划一的大部队过来了,他们扛着木仓,身上斜挎着一个鼓鼓的袋子,一排一排地走过。

覃秀芳专注地盯着他们,想从中找出沈一飞,但太难了,因为他们都穿一样的衣服打扮,每个人走路的步伐都一样,站在里侧的人很难看清楚。而且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好几百人的队伍几分钟就走过去了。

没要找到沈一飞,覃秀芳失望极了,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敛了起来。

吴峰看出她的兴致明显不高,觉得很奇怪:“大妹子,你怎么啦?这就是121特战部队,你怎么不高兴?”

覃秀芳赶紧摇头:“没有,我,我就是觉得有点感动,正是有了你们的抛头颅洒热血,咱们老百姓才能有今天这安稳的日子。”

这话说得吴峰特别高兴,忘了覃秀芳刚才的失态:“抛头颅洒热血,大妹子你这话说得真好,要是老百姓都这么想,咱也知足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也是普通大众的心里话。”覃秀芳由衷地说,见121特战部队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她再磨蹭也没什么意义了,覃秀芳扯了扯嘴角说,“快到大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今天麻烦你了。”

吴峰抬头一看,还真是,大门就在二三十米外,他便停下了脚步:“成,大妹子有需要帮忙叫我。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我走了。”覃秀芳摆了摆手,大步跑了出去。

吴峰看着她很快就跑出了门,摇摇头,转身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小张。

“小张,你没在毛政委身边,这是要去哪儿?”吴峰热情地问道。

小张笑了笑:“我来找你的,毛政委叫你过去,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吴峰觉得有点懵:“有事要问我?毛政委不急着处理121特战部队的事啊。小张,你能透露一下,毛政委找我什么事吗?”

小张嘿嘿笑了笑:“这我哪儿知道啊,你小子这不是诚心为难我吗?走了,别让毛政委等久了。”

从他嘴巴里问不出什么来,吴峰只得作罢,又说起了其他:“我看121特战部队跟咱们也没啥区别嘛,不都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的,也没多长出一条腿来,至于还特意调他们过来吗?”

小张好笑:“你就酸吧,不服气你也能做到以一敌十,被称为铁人团啊!”

“小张,你究竟站哪边的?你还记得自己属于哪个番号吗?胳膊别往外拐啊。”吴峰不乐意了。

小张指了指他的鼻子:“我瞧你小子思想觉悟要提高,咱们都是为国家民族解放运动事业奋斗的好同志,分什么你我,别什么苗头。”

“小张,你跟着毛政委久了,这说话越来越有毛政委的腔调了。”吴峰嘻嘻笑。

小张拿他没办法:“懒得跟你扯,到了,毛政委在里面,你去毛政委面前皮去。”

“别啊,小张你真不跟我透个底,毛政委单独找我谈话要说什么?”吴峰拽着小张,低声问道。毕竟是大领导,单独被领导召见,他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小张扯开了他的手:“我怎么知道,你进去不就晓得了吗?”

说着,面朝办公室的门,喊道:“毛政委,吴峰过来了。”

里面马上传来了毛政委威严的声音:“进来。”

吴峰知道躲不过了,瞪了小张一眼,抬起拳头作势要打小张,小张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峰指了指他,压低声音说:“你给我记着。”

说完,一溜烟地跑进了办公室,站得笔直,行了个军礼:“报告!”

毛政委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说话。”

“谢谢毛政委。”吴峰在毛政委面前规矩多了。

毛政委转着笔杆子,抬头瞅了他两眼:“刚才你跟覃秀芳在那儿看啥呢?”

吴峰眼珠子转了转:“就是看特战部队啊,看他们有没有比咱们多长一只眼睛。”

毛政委搁下了笔:“你小子不服气是吧,回头跟人比一场,被人揍了别说是老子手底下的兵,丢人。”

年轻人多少有几分意气,吴峰咧嘴一笑:“比就比,谁挨揍还不一定呢!”

毛政委指着吴峰的鼻子:“你小子就是打嘴仗厉害。行了,跟你说正经的,刚才你跟覃秀芳同志说什么呢?”

“没说啥啊,她想看看部队行军,我们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吴峰见毛政委还盯着自己,索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毛政委听后,重复了两边:“抛头颅洒热血……倒是形容得挺准确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覃秀芳同志才进扫盲班不到一个月吧,看看,人家都会用这么富有感染力的词语了,把你甩到哪里去了?”

吴峰很冤:“不是,毛政委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批评我啊?”

毛政委很无语:“行了,你跟覃秀芳同志认识多久了,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峰从他的问题中品出了点味来:“毛政委,你这是怀疑覃秀芳?”

毛政委拍了拍桌子:“想啥呢?这叫调查,懂不懂?”

“有区别吗?平白无故的你调查人做什么?难道她身份有问题?”吴峰赶紧收起了身上的吊儿郎当。

毛政委白了他一眼:“一个普通女子有什么问题,你别疑神疑鬼了。这不是我上次答应了以后要给她保媒吗?自然得查清楚她的出身、阶级成分、品行等等,否则撮合一对冤家出来,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是这样的吗?吴峰总觉得不大对,但这个理由也挺合理的。现在结婚,尤其是军民通婚,肯定要查一查背景的,免得他们队伍里摸进来反动分子搞破坏。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毛政委敲了敲桌子。

吴峰赶紧说:“大妹子进城没几天我就认识她了,她做的饭特别好吃,会做好几种地方的菜,而且性格也挺好的,挺大方的,我第一次去买她的豆花,多打了好多料,她也没说什么。此外,她也挺上进的,她说没文化不行,做生意算账记账都没法做,一个月下来也整不清楚到底是赚钱还是亏本。所以打算去找个小学插班学习一段时间,我就跟她说,让她到咱们部队里来上扫盲班。那么大个人了,跟一群……”

毛政委没空听他这婆婆妈妈的话:“说重点。”

吴峰噎了一下,赶紧改口:“好吧,她挺厉害的,课堂上教过的字,她基本上都认识了,咱们好些人都做不到,还有……”

毛政委认真听完,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觉得覃秀芳像村姑吗?”

吴峰一愣:“我,毛政委你要不提这个,我都忘了她是从乡下来的。她特别爱卫生,每天的衣服都很整洁,做的菜也很干净,此外说话也秀秀气气,不紧不慢,不像那些嫂子婶子的嗓门老大了,震得人耳膜疼。”

说到最后,吴峰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一些,怕毛政委骂他。

但出乎他的预料,毛政委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行了,出去吧。”

“不是,毛政委用完就丢啊,你还没说准备跟覃秀芳同志介绍谁呢!”吴峰双目放光地盯着他。

毛政委睨了他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不是你,你这小子还年轻,赶紧好好干事业,别想些有的没的。”

吴峰撇嘴,什么嘛,神神秘秘的,他要不是想提前去告诉覃秀芳,哪会问这个啊,不说就算了。

等他走后,毛政委将小张喊了进来问道:“你对覃秀芳同志的印象怎么样?”

小张吓了一跳:“毛政委,我老家有媳妇有儿子的,过完年他们就要过来了,你别让我犯错误啊。”

毛政委气笑了:“想什么呢?你一把年纪了,还做这种美梦,人姑娘才多大?”

被嫌老的小张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摸了摸鼻子:“毛政委是我想多了。覃秀芳同志啊,我看吴峰他们都跟她挺合得来的,听说挺会来事的,经常送吴峰他们各种新鲜的吃食,在吴峰他们那个圈子人缘很好。每天晚上下课,都是吴峰几个轮流送她回去,我看她挺讨小伙子们喜欢的,她跟周家成这事也不算啥,是周家成对不起她。毛政委你不用担心,部队里肯定不少小伙子乐意跟她处对象。”

毛政委睨了他一眼:“你们一个二个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谁让你说这个了?我让你说说你对她的印象,客观的印象,就说说她这个人怎么样。”

小张想了想:“挺能干的,而且性格应该也挺独立的,她跟家属区里来的乡下家属们都不大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毛政委追着问。

小张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感觉更有气质吧,像个出身良好有修养的姑娘。她跟周小兰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这个差别很明显。她要沉稳得多,没有这个年纪姑娘的浮躁和冲动,心性应该也蛮坚定的。”

“这倒是,不坚定也不可能一个人从乡下跑到城里来了。她跟周小兰还真是两个极端鲜明的例子。”毛政委自语了两句,说,“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等小张带上门后,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钢笔字:不像村姑,沉稳,大气,大方,秀气,坚定……

随着他对覃秀芳性格的勾画,毛政委心里的疑窦更多。吴峰形容得贴切,她实在不像个乡下人。不是毛政委歧视乡下人,而是因为乡下人一生基本上都生活在方圆几里内,不识字,没见过外面的天地,加上穷苦,所以性子未免小家子气了一些,而且嘴碎爱计较,受困于条件,大部分也不是那么爱卫生。

家属院里大部分乡下来的嫂子都是这样的,也不是说人不好,这是成长环境的局限。可从覃秀芳身上完全找不到这样的影子。

吴峰那句话说得对,不像村姑,她就不像乡下来的。

她这个人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而且还有太多巧合的事了,她又这么关注121特战部队,容不得毛政委不多想。毕竟是他给老秦去的信,要是出了差池,好心办坏事,老秦两口子得多失望啊?

不行,他得再好好观察观察覃秀芳。

毛政委将刚才那张纸烧了,重新拿出信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看到了121特战部队,但却没看到沈一飞,覃秀芳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回到旅馆脸上都还有些无精打采的。

老板娘看她这脸色,挑了挑半边眉毛:“怎么,不顺利?那个政委不肯给你题字,还是写得太难看了不能用?”

覃秀芳摇头,打开篮子,拿出招牌:“没有,他写了,写得很好。”

老板娘取过来一看,确实这字明显是练过很多年的,没点功力写不出来。她将东西放回篮子里:“既然招牌已经写好了,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覃秀芳说不出来,只得扯了个借口:“就是有点焦虑开店的事,怕没生意。”

老板娘一瞧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难言之隐,只要这个秘密不伤害到自己,实在没必要深究。

“怕什么?大不了就回来帮我守店,多你一口饭吃还是不难的。”她大气地表示,要给覃秀芳兜底。

覃秀芳想到这些萍水相逢却帮助自己不求回报的好人,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谢谢虞姐,我尽量不回来拖你后腿。”

“那你得加油了,还缺些什么?”老板娘笑着问。

覃秀芳说:“都差不多了。对了,把你们的推车借给我用一用,我把粮食、调料这些运点过去,为开业做准备。”

老板娘一口答应,又问:“要不要你姐夫帮忙?”

覃秀芳婉拒了:“不用,东西不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回头需要姐夫帮忙的时候再说。”

老板娘也不勉强:“行吧,趁着天色还早,你抓紧,不然一会儿要天黑了。这冬天,天黑得也太早了。”

“嗯。”覃秀芳拎着篮子回了自己的屋,开始整理。

她没骗老板娘,真的是些琐碎的东西,各种咸菜、泡菜,还有两坛腐乳,全都要带过去。这些可以做下饭菜,尤其是做早餐的时候,稀饭配上这些特别开胃。不过她还拿不准要不要卖早点,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只煮粥卖,也填不饱肚子,具体的还得再想想。

覃秀芳用推车,将这些一点一点地往店铺里运。

店铺已经被她用木板隔断了,朝里有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有口井,方便做饭洗菜搞卫生。隔断的外面摆放了六张小桌子,以供客人堂食。

她将东西搬过去不久,木匠就来了,给她送来了一个底下装了比拳头略大的铁轮子的一个手推车,推车全木制的,长长的,四四方方的,像个大木箱,里面放着四崭新的木桶。这是按覃秀芳的要求做的。

“大妹子,你看这行吗?”木匠忐忑地问。他也第一次做这玩意儿,心里很没底。

覃秀芳笑着说:“大叔,你等一下。”

她进屋打了两桶水过来,先一个一个的试了试新木桶,提起来,没有漏水,最后她将两桶水倒进了木推车里,等了两分钟也没有渗水的现象。

覃秀芳,满意地点头说:“挺好的,谢谢大叔。”

付了钱,等木匠走后,覃秀芳打来一桶水,将这个推车和四个木桶好好地清洗了一遍。

这个推车是她根据后世那种卖快餐的餐车改制而来,因为现在钢比较紧缺昂贵,所以她改用了木质,推车底部深,正好可以加热水,然后上面放一排木桶,一个木桶里放一个菜,这样就能保温了,也不怕客人来打菜的时候饭菜凉了。

她只有一个,做炒菜肯定行不同,卖快餐是个最好的选择,一顿饭只需要做几个菜就行了,关键是量要大。

覃秀芳也考虑过做蒸菜,但蒸菜的盘子碟子太多了,她一个人又要卖菜又要收桌子洗碗,肯定忙不过来,哪有快餐方便。

覃秀芳蹲在店门口洗餐车的时候,一抬头就瞅见了周大全一家往这边过来。

不会是又来找她麻烦的吧?

不过覃秀芳很快就知道,她猜错了。因为几人看到她也很吃惊,目光先是落到她身上,然后又飘到了店铺里,见店里墙面刷得雪白雪白的,桌椅板凳整齐的摆放着,有张桌子上还垒了一堆碗筷,他们便明白,覃秀芳这是要开店了。

原来外面传的是真的,瞧她这样子,只怕店铺的准备工作已经弄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开业了。

周家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嫉妒、羡慕、不甘、不服……种种充斥在心头。凭什么,才几个月她一个村姑都能开店了,他们都开不起,她倒是过得挺快活的。

可能是最近冲动惹了不少事,欠了一屁股的债,也可能是有周家成在一旁压制着他们,刘彩云和周小兰哪怕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但也到底没上前找覃秀芳的麻烦,只是走过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声音没刺激到覃秀芳,反倒刺激了周家成的某根神经。

自己看不上,抛弃的女人越过越好了,相反,自己家却如一滩烂泥一样,越过越糟,周家成心里很不痛快,不好说刘彩云,瞪了周小兰一眼:“哼什么哼,认真走路。”

周小兰撇了撇嘴,她二哥在她心目中的光环真是越来越弱了,说是有出息了,结果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被个女人控制得死死的,什么都帮不了她,说是要给她找个城里人,可这都要过年了还没影子。显然,靠他是靠不住的。

周小兰侧头对刘彩云说:“娘,我看这边挺偏僻荒凉的,租金应该不高吧,覃秀芳都开得起,咱们也开个店吧,一天怎么也能赚个几十百来块吧,比去做工划算多了。”

刘彩云听了也很心动,糊火柴盒才多少钱啊,二十个才一块钱,还要晾干,要是弄得不合格就得扣钱。她手脚算不慢的了,一天从早糊到晚也只能糊个几百个,挣的那点钱,也就能买两斤玉米。要是自己开店,肯定比糊火柴盒赚钱。

她看向周大全。

周大全闷不吭声地走路,像是没听到她们母女俩之间的谈话。

但刘彩云清楚,周大全只要不明确反对,其实就是支持她,就跟当初她去找姚玉洁学校里的麻烦一样,回头他不也什么都没说。

得到了丈夫的无声支持,刘彩云底气足了不少,侧头看儿子:“家成,你妹子说得也对,覃秀芳都能租得起,这房子肯定挺便宜的,咱们也租一个摆摊卖东西吧。”

周家成很无语,这是临街的店铺,这价格再便宜能便宜到哪儿去?他们可真敢开口。

“娘,你们开店打算卖什么?别说做饭,你手艺还不如咱们食堂,你吃过的。”

这个刘彩云还真没法反驳,她酸溜溜地说:“那不是食堂放的油和调料多吗?做饭有什么难的,不做饭就不做饭了,我们卖杂货总行吧,到时候赚了钱你也不用再补贴我们了,等我跟你爹走了,我们挣的还不都是你的?”

周家成指着街道边的铺子说:“这随便一个铺子,租金就得千儿八百,一天没赚上三十块,你连租金都挣不回来。”

更别提还要铺货,那得要多少钱啊,简直是个无底洞,就他娘和周小兰,他一点都不看好。什么给他挣家业,他通通不求,他们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别给他惹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刘彩云吓了一跳:“这么贵?那覃秀芳哪儿来的钱?”

“我怎么知道?听说这些租金都是半年一年付的。”说到这里,周家成顿住了,迟疑了片刻,跟着嘀咕,“覃秀芳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是啊,周家人心里都在想,她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钱。店面租金就得几千上万,还有各种锅碗瓢盆、食材调料,这些也得要钱啊。

这么一算,可不是小数目。

刘彩云嫉妒得眼睛充血,骂骂咧咧的,直嚷着便宜了覃秀芳。

周小兰更直白:“早知道不跟她离婚的,不然她挣的都是咱们家的。娶城里媳妇有什么好?名头好听而已,能带多少钱进咱们家,还不如娶乡下媳妇呢,挣的都是咱们家的!”

要是覃秀芳还没离开,那这些钱都是他们家的。她以后的嫁妆都少不了,有了钱还愁嫁不了个好男人吗?

周家成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烦躁不已:“够了,天天这么抱怨,怎么不想想,你跟覃秀芳就差了一岁,从小一块儿长大,人家那么能干,自己都能挣钱开店了。你呢?你会干什么?你要有那本事,也不用我替你操心了。”

“你替我操什么心了?说给我找个对象,结果到现在还一点音讯都没有。”周小兰不满地抱怨道。

周家成指着她的鼻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模样,名声在咱们家属院都臭了,谁愿意娶你?”

眼看一家人又要吵起来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大全总算发话了:“行了,吵什么吵?都是一家人,都少说两句。”

这稀泥和得周家成心里很不痛快。他爹这样子似乎也是怪上了他,他做了这么多,如今在这个家里反倒成了罪人,外人。

感觉到家人隐隐的排斥,周家成什么都没说,拿着钥匙将他们领到了租房子的地方:“就是这里,一共两间屋,里面还有个小院子,可以洗菜,种点葱姜蒜之类的。”

这是两间低矮的瓦房,年头有些久了,破旧不堪,里面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看起阴暗潮湿。本来乡下的房子也不比这好,周家人应该习惯了才对,但怪就怪在他们刚才路过覃秀芳店里,看到了她刷得雪白明亮的墙壁,这么一对比,感觉顿时不好了。

“你咋就找了这么个地方啊?”刘彩云不满地抱怨道。

周家成按了按额头:“这个房子租金也得两百块,还是托了熟人,不然都租不到。你要嫌弃,我也没办法了,你们知道的我一个月工资就那么多,要给你们付房租,出一部分生活费,还得还欠医院的钱。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你们不满意就去部队告我吧。”

他实在烦了这没完没了的抱怨。这一刻,他都有些羡慕覃秀芳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她还能摆脱掉这一切,而他只能受着。

见他动了怒,刘彩云立马改口,讪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房子实在是破了点,还有家具也好破,能住人吗?”

“收拾收拾就好了。”周家成这些年在外面打仗什么地方没睡过,累惨了,连乱葬岗都睡过。他不明白,自己农村出来的爹娘,怎么就突然变得挑剔了,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不是有条件,他故意苛待他们。

无奈地叹了口气,周家成认命地开始收拾东西。

周大全见了:“行了,少说两句,收拾吧,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周家成听了心里更不舒服了,埋头干活,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除了每个月给送生活费过来,他不会再过来了。

覃秀芳完全不知道,就因为看到了她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店,又让周家人心里升起了不平和较劲儿的心思。

她一边刷木桶,一边留意着周家人的举动,看到他们走进了街头的巷子里,再联系前几天米嫂子说周家要分家的事,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晦气,他们怎么跟她租到附近了。

他们家租的房子离她的店铺估计不到两三里,这么近,以后少不得又要看到他们一家子,真是烦。不过她契书都签了,租金付了,墙刷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人离得近就换个地方开店,再折腾一通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吃了这么多回亏,他们应该长记性了。覃秀芳将周家人抛到脑后,把店铺打理干净后,又推着板车去买了两车煤回来。

等一通收拾,天已经快黑了,她回去匆匆扒了两口中午的剩饭就拿起书去了部队。

这次去部队,她的心止不住的飞扬,因为沈一飞很可能也在这里。今天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就连米嫂子也察觉到了她的好心情:“秀芳今天很高兴,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覃秀芳支吾了一下说:“这个嘛,其实也没啥,就是,就是我的店铺准备好了,很快就要开业了。”

“那敢情好,等你开业了,我们一定要去支持你。”米嫂子义气地说。

但覃秀芳赶紧摇头拒绝了:“不用不用,你们家里人这么多,老远打回去都冷了,还是算了吧。”

这些嫂子家里几乎都只靠男人一个人的收入养活一大家子,可能还要定期寄钱回乡下,手里紧巴巴的,他们可舍不得在外面吃。覃秀芳也不想她们为了支持自己而为难。

未免米嫂子继续提这个,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米嫂子,白嫂子她们要走了吧,咱们什么时候给她们送送行。”

“你知道特战部队调过来了?”米嫂子有点意外。

覃秀芳笑了笑说:“今天过来找毛政委帮我写字,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

米嫂子一听来了精神,拉着覃秀芳掩嘴笑道:“看见了吧,都是个赛个的壮小伙子,可精神了,好多都还是光棍呢。今年的新年联谊,他们也会参加,大妹子,你来不来?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要是换了上次,覃秀芳肯定要拒绝。

但这次她太想见沈一飞了。

她不是部队的人,除了上课没人带根本不能进来,即便进来也不能乱跑。她又不认识特战部队的人,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跟沈一飞认识!

“那个,特战部队的人也要去啊?他们不刚来吗?”覃秀芳惊讶地问道。

米嫂子笑着说:“当然,没结婚的小伙子应该都会去凑热闹吧。小姑娘谁不爱英雄,你看着吧,咱们家属院里没结婚的小姑娘也都会去,包括你那个前小姑子肯定也回去。你一定要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她比下去。”

覃秀芳哭笑不得,敢情叫她去都是为了打击周小兰,周家是多不得人心啊。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我看看吧,那天不一定有时间。对了,白嫂子走之前咱们聚一聚吧,就在我的餐馆里,你看哪天有时间咱们约个下午怎么样?”

米嫂子本来还想拉着覃秀芳一定要去的,不过听说聚会的事,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过完年就走,初二那天吧,最近都忙着准备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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