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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潜意识里多少觉得俞成瑾的话有些道理,但颜可可还是不能接受他这样带有推理性质的主观猜测猜测,跟律师打交道的第一条信则——就是千万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都很善于用高情商强暴着你的思维。
于是女孩瞪起眼睛反驳道:“什么叫他把所有人都耍了?说的好像他才是整件事里最后的黑手一样……你不喜欢楚天越,当然不会说他的好话。我对你的推测同样持保留意见。”
“这叫什么话?”俞成瑾瞬间觉得很委屈:“难道你一点都听不出来,我刚才这句话里明显带着褒义的称赞么?在这个世界上,敢自己独伍与所有人周旋的人,只怕寥寥无几的吧。
其实楚天越这个人,至少我觉得……以他的年龄和资历来说,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我替他谢谢你的夸奖了。”颜可可哼了一声。
“所以如果依照我的方向,下一步必然去彻查一下那个中启商贸跟楚氏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敢不敢想象一下——哪怕中启商贸与楚氏集团有那么一点点的财务关系往来,这件事都会变得很有趣。”略带玩味地看着女孩不知所措的脸,俞成瑾抻了个懒腰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就像刚才讲的那样,倒霉的是正科集团,空忙一场的是齐岳产业。我倒是没有这个心情去管他们的事。是与非,就当茶余饭后的消遣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颜可可冷声揶揄了一句:“分析的这么牛逼你爸知道么?不去经商多可惜,说不定分分钟能把正科楚氏齐岳全拉下马呢。”
“钱多了就是个数字游戏,够花就行,何必整天绞尽脑汁地去斗天斗地呢?”俞成瑾笑:“难道像楚天越那样,赚的钱还不够吐血的药费?呵呵,不是我风格——”抬眼看到颜可可狠狠地盯着自己,也知玩笑开大戳到女孩的心痛了。
他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岔开个不冷不热的话题:“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说起正科的倒霉鬼柯明凯,这人真是我这辈子遇上最奇葩的主了,脑子不大胆子倒不小——据说他居然用手里的那一点资金投资了几家大的娱乐会所,前段时间还惹上了点不干不净的官司,好巧不巧,正是我隔壁团队的同事接的case呢。”
“你说正科集团……最后就只变成了那几处灯红酒绿的泡沫?”颜可可心里是难受的,为父亲半生的心血,也为无能为力的游戏规则唏嘘。所以她没听完俞成瑾还要说什么,就迫不及待地截住了话题。
“你好像对正科集团特别关心?”俞成瑾有些诧异地看着颜可可:“其实也还好啦,柯起航在把公司交到那个不争气的侄儿手里之前就跟自己的结发妻子离婚了。要知道,正科的一半以上资产早就已经同变现形式留在了他妻子的名下。
剩下的那点空壳子,以十二亿的价格交付出去,也没有想象中亏得那么提不起裤子。”
颜可可听闻此言沉默良久,一直以来她都十分确定父母突然离异定是另有隐情,如今看来必是与公司的变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她心里越来越乱——实在无法想象的是楚天越在这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是信任和守护?还是欺诈与利用?
如果俞成瑾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的确像是楚天越的作风。
想到这里,颜可可的心就像被理智和感性硬生生地撕扯成两半。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相信楚天越。却又被眼前那些难以自圆其说的事实一次次冲击着底线。
直到手机猛地亮了一下,一条短信钻进眼帘——【你不觉得,监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短信是楚天越发过来的,颜可可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里。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把电话反打过去:“楚天越,你现在——”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我等你!我有话要问你——”颜可可刚准备推开车门下去,就被男人严肃的拒绝止步了动作。
“你不要等我了,让俞成瑾送你回去就是。
记得我今天对你说的话。照顾好你自己,剩下的事,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寒风从听筒里传来,即便躲在高温度的车厢里,颜可可还是觉得耳边满是寒意。
“我……”
颜可可恨自己的眼眶再一次不争气地泛起酸楚:“楚天越,今天是你答应我的除夕夜……你知不知道我从两个多月前就在期盼这一天了。难道你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就让另一个男人送我回家么?”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终究还是传来令人心痛的答复:“……你知道我现在,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生活。”
“我不是那么矫情脆弱的女人,我只要你说一句!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颜可可提高的声音,几乎要把手机都吓一大跳。
“可可,我想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楚天越回答。
“你答应我,”颜可可紧紧捏着手机听筒,嘴唇咬得发白:“楚天越,你答应我……今生今世不要再骗我好么?
我愿意相信你的苦衷,守着对你的信任。等待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你——可以给我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这是新一年里,我对我和你的第一个承诺。楚天越,我要你发誓。”
“我发誓,我答应你。”
慢慢滑下手机,颜可可无力地扑在车前挡,记不清已经为他流了多少次眼泪,所以她连强忍着的倔强都无所谓地瓦解着。
俞成瑾抬起手,在将要落在女孩肩背上的瞬间,被她余光一扫:“别碰我……我现在不需要安慰,我只是想静静。”
“哦,静静是谁?”
这样冷的笑话很符合这样冷的除夕夜和这样了的心境,颜可可竟然笑了。
“喂,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子也能被我逗笑的女孩。”
“你有逗过别的女孩笑么?”颜可可刺溜一声在袖子上抹去眼泪。
“没有。”
想要把一个很难过的女孩安慰到笑出来,本身就是一件费精力费体力的事。俞成瑾这种人的青春期基本是被女人捧大的,怎么会有那种机会呢?所以他第一次在颜可可这里享受如此微妙的成就感也是很合情理的。
“你很有趣,比只会拍着人家肩膀说别哭了这种事有趣多了。”颜可可坐直身子,苦笑一声:“只不过,一想到我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从你身边被他接走,再从他身边被你接走。我就觉得我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今天不会了,从我——”俞成瑾看看腕表:“见到你这一刻开始计算,我一定陪足你二十四小时。这是新年的第一天,人的一辈子……也不过就只有几十个这一天。今天就给我占掉吧。”
“白痴……”颜可可小声嘀咕了一句,推门下车回别墅去拿衣服。
车子开在凌晨却不漆霭的大路上,颜可可毫无睡意地盯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她似乎发现一辆熟悉的车擦肩而过,在没有行人的空旷街道上,这个时间还能往别墅区开的车子——说不定那就是楚天越的车子呢。
颜可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也许自己与楚天越之间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信与不信,更不是爱与不爱……而是合不合适罢了。
一个身处商海沉浮运筹帷幄,身边满是尔虞我诈和重重危机的男人;一个渴望平淡生活,偶尔喜欢冒险的平凡花季少女。他会给自己带来危险,自己会给他带来软肋。
那么我们究竟合不合适再在一起呢?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除非,我可以加快我成长的脚步,而你愿意放下身边的节奏……
楚天越,我们可以等到那一天来临吧。
“你又在哭了?”俞成瑾看着车窗里倒映着的女孩的脸。
“把歌关掉啦!放那么悲伤的歌……听着心里就不舒服。”颜可可倔强地吸了吸鼻翼。
“流着泪的你的脸,倒映整个城市的灯火。不是很应景么?”
“滚!你的脸才那么大!”颜可可吼了一句,突然觉得行车的路线有点怪异:“喂,你要带我去哪啊?”
“章小雪家。”
“啊?”颜可可怔了一下:“大年初一……你是要带我去拜年么?”
“刚才你回别墅取衣服的时候,章妈妈打你手机,我接的。”俞成瑾说。
颜可可当场就不淡定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干嘛总接别人的电话!那个——小雪出什么事了?章妈妈说什么?”
俞成瑾加快了车速,眼神开始变得严肃而凝重:“除夕夜她还是跑出去了,刚刚回到家状况有点不对劲,章家父母很害怕——”
“什么叫状态不对!”颜可可的心一下子吊起来:“该死,我就应该天天盯着她,实在不行叫楚天越的保镖天天盯着她才是!”
“总之,先过去看了才知道。”依俞成瑾这种性情,一旦变得如此严肃,那事情多半有些棘手了。颜可可被他弄的紧张到不行:“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在法庭上的时候,你也对法官说‘你猜’么?”
“律师讲话注重严谨,没有看到状况我也不能妄加猜测。”俞成瑾打了个急转弯变道过去。
颜可可懒得理他,径自把电话打到章小雪的手机上,却是章妈妈接的。
“章妈妈,我是可可啊!小雪她怎么了?我现在就在过去的路上——”
“什么?你……你先别急,严重么?要不要先送去医院?”颜可可越听越紧张,可是身边的俞成瑾对她微微摇了下头。
颜可可也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先安慰了章妈妈几句挂掉电话。
“什么意思啊你?章妈妈说小雪回来之后可能是喝多了,一直呕吐,而且醉的手舞足蹈——”颜可可推了推俞成瑾的手臂:“万一酒精中毒怎么办?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听她妈妈描述的状况……不太像是普通的醉酒。”俞成瑾看看颜可可:“我不敢乱说话是因为还没看到章小雪,怕妄加猜测给人家父母吓坏了。”
“那你什么意思啊!”此时颜可可的紧张感已经被他推到的至高燃点。
“她妈妈之前在电话里描述的症状,我听来看,像是服了某种……药物。”俞成瑾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严重了。要知道,有些东西是坚决碰不得的。”
颜可可顿时怔住了,她只想过章小雪经常出入那些酒吧迪厅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以为她不过就是醉酒发泄。
就像章爸爸说的,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可是她压根就没往那个方面去想——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了,那就不是靠自己想通看明白,靠别人劝说心理医生辅导就能摆脱的困境!
那是真真切切毁了一辈子的梦想健康财富精神的万恶之源!
“小雪她……”颜可可咬着唇,压抑住满心狂躁的忐忑:“俞成瑾,不会是那样的,你也只是猜测对不对?”
“我也希望我只是猜测。”俞成瑾叹了口气,那深蓝的眼神中勾起一丝无奈的遗憾,却没能逃过颜可可的捕捉。
也许是压抑着惶恐却无处派遣,只要牵扯到章小雪的事,颜可可很难做到不去对着俞成瑾翻旧账:“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律师的心肠都是钢水浇筑的。”
“在你眼里,我真的是一个没有良知没有是非的人么?”俞成瑾苦笑一声:“颜可可,人在温饱满足之余,泛滥一下同情心也是一种基本的需求形态。
维护我妹妹,那是我义不容辞的家庭责任。但并不表示我看到章小雪这样的女孩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心里一点都没有难过的感觉。别把我看得太扁了。”
颜可可没有跟他再争执了,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数次地宣泄情绪,已经积累到了有点过分的程度。
她伸手探了一下俞成瑾的额头:“喂……你还发着烧哦,要不你把我送过去就先回去吧。”
“你总算想起来要关心我一下了,还算有良心。”
“俞成瑾……你可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颜可可垂下头,喃喃低语了一声。
“我用了二十五年时间遇上了一个你,就算再花二十五年追到你也是值得的。时间只有花费,没有所谓的浪费。”俞成瑾伸手在颜可可的脸颊上捏了一下,他的手很烫,跟楚天越那种冰凉的触感完全不同。
就好像一团火焰撞击着洪水泛滥,那种看似无懈可击的力量——其实苍白可笑得很可怜。因为火和水遇在一起,只会变成柔和的水蒸气……
终于来到章小雪的家,只看到满眼泪痕蓬头垢面的章妈妈焦急地在客厅里转着。
章爸爸只是坐在一旁低头吸烟,看到颜可可进来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
“可可!小雪把自己关在房里,我……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啊!”章妈妈拉着颜可可的手泣不成声。
“阿姨你先别急,小雪她状况怎么样?”颜可可站在那紧锁的房门前,刚要伸手去敲。
只听哗啦一声,章小雪唰地一声把门拉开,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她脸上的眼妆都花了,唇膏狼狈地抹在腮边,就像一道刺目的血痕,与脸颊的伤疤连成一线。
“小雪!”颜可可伸手去拉她,既没有等到女孩甩袖推搡,也没有等到她的恶语相向。
她只是机械地沿着客厅走进洗手间,一只脚上穿了靴子,另一只脚赤着,就那么深深浅浅地走着。
“小雪!”颜可可看了看其他人,然后跟上去扶着她,看她蹲在马桶前昏天暗地呕吐着。
颜可可也醉过也吐过,但今天的章小雪的确跟自己那样子喝醉有点不同。
她恍惚的精神不像是酒精作用后的麻痹,呆滞的神情偶尔还会露出很诡异的微笑。
简直就像中邪异样让人毛骨悚然。
“小雪!小雪你还认得我么?”颜可可拍打着她的脸颊,但女孩涣散的目光就像寒夜里的冰凌般将她的心刺入谷底。
“颜可可,你到底想怎么样!”章小雪扶着门,看起来好像缓过了状态,但头重脚轻的样子还是很明显。
俞成瑾冲过去,掀开章小雪的手臂,确认上面没有新鲜的针孔以后才算放松一口气,他回头对章家父母道:“伯母,弄些温水过来加一点食盐,给她灌进去。”
“好,好我这就去!”章妈妈手忙脚乱地往厨房跑。等到拿来温盐水灌给章小雪以后,又是一阵昏天暗地的呕吐。
加盐的温水可以缓慢刺激胃黏膜,起到催吐的效果。颜可可看着俞成瑾那张严肃的脸,想再多问他几句话,却又不知该不该在章小雪父母面前提。
二十分钟以后,章小雪终于缓过了意识。一眼看到颜可可,登时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把她推开:“怎么又是你!我不想看到你!
“小雪!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你吃了什么东西——”颜可可全然不理会她抵触的敌意,坚持上前去拉她的手臂,却被她猛地晃开。
章小雪摇摇晃晃钻进房间,猛一摔门的瞬间,却被俞成瑾伸手骤然挡住:“章小雪,你看起来不太好。”男人严肃的说:“你告诉我实话,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有没有——”
“俞先生,你有病是不是?”章小雪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出去玩一玩,喝点酒什么的,管你什么事?”
“你敢跟我去医院么?”俞成瑾逼近章小雪躲闪的目光:“敢去验血么?章小雪我告诉你,你想怎么疯怎么玩没有人能真的拦得住你,但有种东西……你知道是碰不得的!”
“我碰什么了!你凭什么跑出来指责我?”章小雪提高的八度的尖细嗓音,整个客厅里都回荡着浓重的火药味。
“你……你们在说什么啊?”章家父母也急了:“小雪,你告诉妈妈,你前面到底怎么了?突然就呕吐的不像样子,四肢抽搐地那么厉害……你……你要吓死妈妈么?”
可是母亲的眼泪却只换来章小雪咣当一声关上了门的决绝反应,接踵而来的是上锁的麻利动作。
“章妈妈……”颜可可内疚地看着女人茫然无措的眼神:“对不起……”
“俞先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章爸爸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按下烟蒂抬起头来:“什么叫……不能碰的东西。我们小雪,她到底是——”
俞成瑾沉下神色,郑重地对他们说:“伯父伯母,你们先不要紧张——章小雪现在这个情况,一旦有什么异样还是多谨慎些为好。
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她平时会去哪些酒吧类的地方活动?”
父母二人默然摇头。老实的父母在倔强又叛逆的孩子面前,永远是战斗力为零的。
“下一次她若是再出门,你们悄悄通知我。”俞成瑾留下一组电话号码:“放心,就算是为了给家妹当初犯下的错赎罪,章小雪的事我也会管到底的。”
颜可可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她告别了章家父母,跟着俞成瑾走出门。
“俞成瑾,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故意不告诉章家爸妈对么?”颜可可突然拉着俞成瑾的衣袖小声问:“小雪刚才的情况的确非常奇怪,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男人走出电梯,把大衣和围巾稍微收紧了一下,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泛亮了。他看着颜可可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放心吧可可,这件事我定然管到底。”
“你是为了俞佳……还是为了我?”颜可可轻轻攥了下拳身。
“都不是,我是为我自己。”俞成瑾拉开车门坐进去,打开天窗,幽幽点了一支烟。
在颜可可的印象中,她很少见到俞成瑾这样严肃阴郁的表情——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把他误解成一个纨绔的女人杀手,而忘记了他严谨又专业的职业特性。
“小雪的事,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颜可可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出声问:“她刚才那个状况……好像真的不太像单纯喝醉……俞成瑾,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呢?”
把事情光明正大得捅出来,也许会让章小雪更恨自己——但就算是暴力和强制,至少能先把她挽救出来!
“可可。”俞成瑾吐出一颗烟圈:“我感觉,章小雪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应该是有人蓄意下给她的……”
“啊?!”颜可可一下子捂住嘴巴:“那情节就更恶劣更危险了不是?”
俞成瑾点了点头:“在去年11月左右,我们ft所接到了一起case,当事人是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起诉的对象是一家娱乐会所。
且不论断这个姑娘是否因为不自爱而长期厮混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场所,律师的责任只为了找到有利的证据替自己的当事人找到辩护的切入点。双方拉锯战持续了两次庭审,但是我和我的团队都没等到见分晓那一天……就在两周前,那姑娘因为药物过敏反应,已经过世了。
今天是举家团圆的大年夜,可想而知,她的家人在面对那笑靥如花的灵堂遗像时……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心境。”
颜可可轻轻啊了一声,却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等着后文。
“但即便是像我们这样顶级的律师团队,也不是在每一个case上,对付每一个对手都能那么游刃有余的。
因为那家娱乐城里提供的那种类似于呼吸兴奋剂一样的药,是由国外研发渠道正经进口而来,加在酒精中能够体验到那些所谓的,比传统禁令药物更安全健康又刺激的状态。
所有的审批渠道天衣无缝,资质证明也很到位。就连生物实验也找不出……类似传统毒榀那样有依赖性的反应。
所以被告娱乐城坚持认为该药品在酒单上明码标价,因而声称原告方系自愿购买体验。所以己方不该对那个药物过敏的姑娘的死亡负有直接责任。”
“那这种药物……到底对人体有没有害呢?”颜可可如何听不明白俞成瑾的意思:“你刚才看小雪的症状?是不是怀疑她也是食用了这种新型的……姑且算是药品吧?”
“调查取证的一方面是警察的责任,而我想要这样做……一方面是实在不忍我们的金牌团队就这样灰溜溜地迎来有史以来的一败天地。更因为……”俞成瑾掐灭了香烟,明亮的眼睛转向女孩忐忑不安的脸庞:“可可,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巧合啊。
如果我告诉你,那家出名的娱乐会所叫god-sky,三个月前更换的新股东名叫柯明凯。你会不会觉得——”
“什么!”颜可可顿时惊叫出声:“柯明凯?!就是正科的那个柯明凯?”
“还有哪个柯明凯?”俞成瑾冷笑一声:“早就说过,这家伙心思不在正经生意上,歪门邪道的坏主意倒是不少。所以借我一个理由我都不相信他的会所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但是药物质检类的工作不是我们能插上手的,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办法证明god-sky有存在诓骗,强制年轻人服用这类药物的行为存在。一旦这个证据成立,那么不管这种药是爱因斯坦发明的还是牛顿发明的,他们都会面对法律的制裁。
所以我……今天才会让章家父母留心一下章小雪都跟谁来往,她有没有可能同样去过god-sky。”
“牛顿和爱因斯坦时物理学家。”颜可可讪讪地说:“你至少应该举个化学家的例子吧……类似莱纳斯?卡尔?鲍林这种。”
“呵,发现跟我这种人呆在一起久了,连你也会变得不靠谱呢。”俞成瑾苦笑一声:“颜可可我没再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我都会管到底的。
——对了,我前面就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只要关于正科集团的事你会特别留心特别紧张……你认识柯家的人么?”
“我……我哪有紧张啊?”颜可可咬了咬唇,躲来避去,却还是被这个精明的男人抓到这个话题。
“该不会是因为,你很想了解楚天越以前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俞成瑾玩味的笑意让颜可可感觉很不舒服,她回敬一句岔开了话题:“我才没那个空呢!
我只是在想,如果柯明凯真的干了这种不法的勾当,他的背后……不会还有人吧?”想到父亲半生心血,最后沦落到这个肮脏的地步去赚昧良心的钱,颜可可的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不管背后是谁,这种违法乱纪的毒瘤总要被铲除才行。”俞成瑾侧目看了看颜可可:“怎么?你……是不是在担心这件事也跟楚天越有关?”
“才不会!”颜可可嘴上倔强一瞥:“天越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俞成瑾的话有那么点负能量,这让颜可可本来就不甚安稳的心变得更加烦躁。
默默翻开手机,关机再打开,那一行开机欢迎语就好像那男人低低的喃声轻落在耳畔:the-farthest-distance-is–not-life-and-death,but-believe-or–not.
我选择相信你,是因为除此之外,我怕自己找不到与你羁绊下去的理由。楚天越,你答应过我——不会骗我,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我选择相信,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我是柯颜。
“别想了,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俞成瑾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把她从出神里拉回来:“天都亮了,回去休息吧。”
“恩。”颜可可舒了一口气,摇下车窗呼吸一下:“俞成瑾,能问你个问题么?”
“爱过,一直爱着,不会放弃,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人,初八上班……蓝翔……”
“不是这些啦!”颜可可捶了他一顿,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让自己笑出来的男人,真的是好难得的存在呢。
“我只想问问你,你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弄得看起来很轻浮很不着调呢?”颜可可轻轻说。
“因为我在等那个,能从轻浮和不着调下面……发现我是个好人的那个女人。”俞成瑾的笑容很迷人,就像一朵……自恋的水仙花,有点痞气有点俗气,但就是能让人心里一暖。
他伸手在女孩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一下:“上去吧,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再多想了。”
颜可可点了点头,下车,上楼,第一件事就是从窗户往下看,确认俞成瑾的车开走了才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又发烧什么的,半昏在车里可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