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娜部落国,王座之间。
「不过只是近几年来没有发动过大型军事行动,如今居然连一支未曾闻名的小势力都敢欺压到我们头上来,这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挑衅!」身上穿着金属铠甲,一看就知道是将军身分的男子一边说着,另一边还不忘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拳头:「我们要兴兵,然後以最残暴的手段血洗那支势力及提姆莱斯城,以此震慑那些暗中产生了不忠之心的部落!」
「雷克萨将军,您太过冲动了。」一名拄着拐杖的狐族文臣出列,先是对着熊族大将军躬身行礼,这才转过身朝王座上的兽人王秉报:「由於前任魔王失踪前的委任,我等部落国百年以来一直承担着镇守该头魔物封印的职责,提姆莱斯城名面上虽是经济重镇,实则却是为了抵御那头不知名魔物所建造的第一道防线,然而如今提姆莱斯已经陷落,於镇守过程中更是折损了不少守城器械,若是组织军队以武力夺还,我担忧会在收复过程中对城市已布置好的防守机制造成更大损害。」
「我赞同狐老意见,彰显部落国武力确实相当重要,但要发起一场战争以及维修城池所造成的开销却不是现今部落国可承受得起的。」这次出列的大臣手持算盘,明显是担当着掌管财政的重要工作:「近两年来农作物产量皆是歉收,尽管靠着商业及观光所得营利勉强打平了收支,但国库内实在没有能力再拨出款项发起军事作战,更别提说收复提姆莱斯城後的各项维修开销。」
「又是没款项,吼啊!」原先建议兴兵的雷克萨握拳恨恨握拳搥打了两下胸铠以发泄内心的郁闷:「我等兽人乃是靠武力起家,如今军费却是逐年删减,与其等几年後被迫解散军队,我看倒还不如立刻让士兵们卸甲回家种田算了。」
「雷克萨将军,我们并不是这意思,只是在衡量得失後认为与其以武力进行夺还,还不如用其他办法将损失遏止到最小范围……」
「我们可是兽人。」雷克萨咬着牙硬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论动脑以及心思的活络程度,我们可远远比不上大陆的其他种族,当我们习惯舍弃作为长处的武力,而选择与敌人坐上谈判桌交涉那一天到来时,兽人距离灭族恐怕也不远了!」
雷克撒的低吼最终化为了咆哮回荡在整个王座之间里头,直到声音最终消散为止,王座之间再也没有另一位大臣开口说话。
沉默维持了良久,最终打破这片寂静的却是从刚才以来都只是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的兽人王。
「我说在座各位,你们之前有仔细看过这次的战报吗?」将手中厚厚一叠的文件放下,兽人王狭长且锐利的双眼由左横扫过王座之间各大臣此刻的脸部表情,慢悠悠的说道:「我非常明白哪怕意见有所分歧,在座各位的初衷都是为了让部落国未来能够得到更好发展。」
伸手拍打着王座的扶手,兽人王的声音在这里低沉了下来。
「我不否认兽人士兵们的武勇,但这次你们口中所谓的无名小势力中竟是有着斩首者以及与之等级相近的人类战士,作为其领袖的吟游诗人许墨更是名有着庞大魔力的亡灵法师,同时他很可能还掌握着超远程毁灭性打击的攻城器械,哈帝亚斯将军战死对部落国造成的损失是庞大的,我们无法再承受另一名将军因为摸不清敌人手段,以同样毫无作为的方式死去。」
雷克萨情绪平复了先,刚想开口却被兽人王以手势制止。
「我也明白雷克萨将军您的担忧,继魔族密约以来魔界已经有近两百年时间再未出现过真正层面的大型战争,有此担心也是必然,但是在真正的决战日到来之前我们仍必须继续保存实力。」把对雷克萨的话说完,兽人王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狐族文臣以及财政官,开口道:「不可为了战争而战争───两位的意思我同样理解,过往先祖们因为习惯性掠夺他人,最终落得被全大陆视为公敌的教训不可不加以记取,镇守不知名魔物的封印是前任魔王大人所指派下的最後一项工作,这是直到在新一任魔王出现之前,哪怕付出沉重代价都势必得完成的任务,而作为这项任务核心的提姆莱斯城如今被不知名势力所夺走,两位肯定焦虑甚深,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了。」
「不敢。」得到兽人王的夸奖,狐族文臣却是羞愧地低下头来:「这些不过是份内之事,您实在是谬赞了。」
「提姆莱斯城意义重大,无论如何都得从该支势力手中夺回来,还请两位这几天内尽快做好出行准备,至於军队部分也劳烦雷克萨将军加紧训练。」兽人王的目光在这时锋利得有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假若谈判结果未能收回提姆莱斯,那麽就用我们兽人最擅长的办法夺回来。」
雷克萨将军郑重点头,至於一旁的狐族文臣则与财政官面面相觑,好在兽人王也没有忘记经费匮乏的问题,转而便又下达新命令。
「今年国库拨给皇家的开销减去三成,事关前任魔王大人遗嘱,剩下四支大势力也不会加以刁难,邀请工匠和购买材料最多只需要支付成本价,太过安逸的生活让我们失去了如烈火般的野性,这次的失利还请各位铭记在心,因为提姆莱斯城失陷而增加的额外花费就当作是我们购买教训的费用。」从王座上起身,兽人王甩开披风,迳自宣布道:「今日的朝会到此结束。」
见兽人王结束会议,众官员纷纷躬身行礼,直到兽人王先行离开王座之间过後这才挺起腰杆,顺着离场动线极有秩序地列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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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每日的晨间会议,兽人王如今正走在城堡内唯有每任兽人王才知道的密道之中。
道路笔直地向下延伸着,一路上不存在任何的照明设备,必须靠着手中的魔晶灯才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与方才在王座之间时那副沉着的模样相仿,但比起谈论政务的时候又多了一份肃然。
寂静的密道中唯有兽人王的脚步声,约莫在步行了五分钟过後,兽人王面向密道尽头的石壁,举起空着的左手在石壁上以短、长、长、短、长的节奏扣击了五下。
没等上多长时间,原本密合着的石壁突然缓缓升起,而一名年迈身上做管家打扮的兽人就位於石壁後方,对着兽人王恭敬的行礼道:「抱歉,让您久候多时了。」
「不,没这回事。」看到年迈管家的脸,兽人王板着的表情顿时松懈了下来,在走进石壁後方的房间之後才又询问道:「祖父他今天的身体状况如何?」
管家眼神中闪过一丝灰涩,但很快便将之藏匿起来,如实回报兽人王道:「毕竟是靠着药物及炼金装置勉强维持的生命,老大人一天之中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只有两小时,而您先前带来的那份特种兵训练菜单似乎触动了老大人的情绪,而激动之下所消耗的精力却不能够补充……」
「我知道了。」兽人王闭上眼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睁开眼,又对着管家问说:「祖父他现在是清醒着吗?」
「是,老大人或许是预料到您会选在早晨会议结束後来访,因此他把清醒时段全放在了这个时间点。」管家走在兽人王身前带路,将他带到一扇闭合着的大门前头後这才驻足停下:「请您进去吧。」
兽人王点点头,没有犹豫便推开门走入房间之中。
「孩子,你来了。」苍老的声音从房间中心传来,在这只存在微弱光线的房间中,床铺上那名老人吃力地睁开双眼,并将目光投往兽人王所在之处。
「祖父,多日不见了。」
喉头间发出一阵咕咚声,就像每说出一句话时就得花上段时间回气,一直等了好段时间,老人才又开口道:「关於你之前带来给我的那份文件,我将它烧了。」
「是训练过程有问题吗?」
「不,靠着那份资料大概能训练出极为强悍的士兵吧。」老人在这里做了停顿,口气间参杂了一丝感慨:「在我还年轻时就曾看过比这份文件内容更详细的训练菜单,但事後写出这份文件的人却亲自销毁了它。」
兽人王并未插话,因为他明白祖父接下来必定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说了,这兵种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老人缓缓闭上了双眼,低声吩咐道:「我感到有些疲惫了,今天就到这此为止吧。」
「是。」在得知了不该使用那份文件训练士兵之後,走这一趟的目的也就达成,因此兽人王也不敢再耽误老人休息。
当兽人王背过身即将走出房间时,老人的声音却又传来:「请写出这份训练菜单的年轻人过来,他身上或许带着一种可能性。」
「我明白了。」兽人王停下脚步,但很快又重新走动起来。
随着房门阖上,房间再次只剩下那名年老的兽人,只是他却没有像先前所宣称的休息,而是睁着眼望向房间墙上挂着的巨大图画。
这副画中有男有女,若是有熟知历史的人在此,肯定会认出画里头的都是过去大陆上声名显赫的人物,其中更是囊括了魔界五大势力曾经的领导者,以及一位不知为何板着张臭脸的金发帅哥。
不过哪怕上述几人特色各异,真正占据着图画最引人注目位置的却是一名绑着黑色披风,手臂勾着兽人王脖颈正露齿大笑的男性人类。
「您当初埋下的种子已经发芽,魔王大人,我等的宿愿究竟能否在此划下句点……」
在别无他人的房间中,一名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老人喃喃自语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