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打酒出来刚好碰到了秦仲恩从闹市经过。
秦仲恩一眼就认出了柳恩煦身边的丫头,随即下马,主动打了招呼。
他本以为柳恩煦也在的。
没想到只是派了丫头出来打酒。
秀月礼貌地询问了公主还有秦仲恩的情况。
得知公主痊愈,皇上也对秦仲恩并无责罚之心,才替小王妃问了好。
秦仲恩并未多留,而是打了招呼就匆匆离开。
秀月倒觉得,若不是自家小姐被指婚给了蓟王,这秦将军做姑爷可真是不错。
——
因着秀月和枝幻不在府上,柳恩煦也不敢把猫大爷交给别人。
干脆自己抱着猫跑来了东翼楼。
这还是她头一次大白天造访。
看着每日经过的鹅卵石步道旁,成片的茉莉花正在凋谢枯萎。
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柳恩煦刚踏进揭阳小院,就想起来狄争曾说过,窦褚未曾批准,不许有人进来。
她怕窦褚提前回来看到她带着丫鬟进了院子,会大发雷霆,所以将两个小丫头留在了揭阳小院外。
独自带着猫进了东翼楼。
窦褚不在,这楼里冷清的很。
门口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柳恩煦想着。
怀里的黑猫造作地叫了一声,好似呼唤他的主人似的。
柳恩煦感觉有点肉麻。
加快了步子进了门,抬步往二层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楼里传来女人嬉笑的声音。
这声音不免让她脚底一顿,心头一惊。
这东翼楼还真的闹鬼??
她把猫大爷小心地放在楼梯上。
那只猫倒是也不管她,轻车熟路地跑上楼攥紧了窦褚的房间。
柳恩煦正寻思着窦褚是不是已经归府,又往楼上走了几步。
可那嬉笑声不断,却是从脚下的方向传来的。
柳恩煦觉得奇怪。
又仔细辨别了声音的来源,这才换了方向往楼下走。
她轻轻推开一层的两扇雕花木门,这个外堂她从没来过。
可随着她走进,刚才听到的欢笑声便大了几分。
她绕过门口的漆木连屏,环视了一圈。
这间屋子空无一人,只有摆放整齐的家具,但是没有任何异常。
她步子极缓地往屋子尽头的山水座屏走。
每走一步,女子的欢.淫声便大了几分。
直到柳恩煦绕过大殿尽头坐塌后面的那张山水座屏。
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她这才发现声音是从座屏后面的楼梯下传来的。
她弯下腰试探性地看了看,可除了黑漆漆冒着薄烟以外,什么也看不清。
柳恩煦有些犹豫。
甚至开始打退堂鼓。
可此时都已经站在这了,若是掉头离开,她恐怕几天都会睡不好。
于是,她心一横。
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墙壁,缓缓走了下去。
黑暗里,她只能感受到脚下每一节高度相同的台阶,直到她试探性地踩在一块空地上,才闻到扑面而来阵阵浓郁的艳香。
柳恩煦屏气凝神朝通道尽头闪烁的微光走去。
直到她看清烛光越来越亮,才依稀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叫萧翊来!这么不禁用的,也好意思送来?!”
柳恩煦疑惑不解,拨开面前的垂地纱,往屋内走去。
只听一个小中宦尖叫着喊疼,随后颤颤巍巍地回应:“王爷息怒!小的…小的…这就去禀报!”
柳恩煦正要拨开纱帐的手顿了顿。
王爷?
难道已经回来了?
于是她打消顾虑,加快了步子。
直到伸手去拨最后一层垂地纱的时候,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里面正站在垂地纱前的真王爷被人突然碰到了后背,变得更加气恼。
他回身,一把扯下那层碍眼的红纱,同时喝令道:“去给我找萧翊——”
话音没落,真王爷就被自己所见完全震惊住。
柳恩煦从没见过窦褚如此动怒,更没见过窦褚衣衫不整,举止粗鲁。
她同样惊愕地福了福身子,乖巧地说道:“王爷回来,怎么没差人告诉我?”
眨眼功夫,刚福下的身子猛地被面前那人用力拉起。
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臂快被他捏碎了。
柳恩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回抽手。
同时听到跪在一边的小中宦近乎崩溃的声音:“王妃,您怎么来了…”
面前的真王爷听到“王妃”两个字,表情立刻变得贪婪且狰狞。
呼啸般地将柳恩煦拉进怀里,突兀地压低声线道:“阿芋?你什么时候成我的王妃了?!”
柳恩煦觉得他语气里充满了纵欲的亢奋。
垂涎欲滴的表情更让她觉得惊悚。
柳恩煦用力扯了扯被他禁锢住手臂,可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她开始挣扎着脱离男人的控制,手臂尽力推开他的同时,身子也用力往后撤。
可这个男人力大如牛,身上滚烫得如浇了铁水。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千娇百媚,疯了似的开始去扯她身上的布料。
柳恩煦吓坏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长裙滑落一半,白皙的肩膀上被抓出几道血痕。
柳恩煦吃痛地惨叫一声,抬手在他脸上胡乱抓了一把。
他边对她施.暴,边如死鱼般木讷地盯着怀里受惊的美人,安慰道:“你别怕,我不伤你。我就是…高兴…”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似是欣赏怀里的美玉。
可这片刻的停顿,柳恩煦立刻发现了端倪。
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窦褚。
她依然记得在行宫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脖子上那颗不易被发现的朱砂痣。
可眼前的人,没有。
柳恩煦趁他把手捧在自己脸上,狠狠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因疼痛猛地收手,柳恩煦趁机猛地一推,真王爷向后趔趄了两步。
柳恩煦忙趁着这个空当往外跑。
直到她跑出几层纱帐,才发现那个小中宦拖住了男人的腿。
她隐约看见那男人手里拿着什么,猛击小中宦的脑袋。
最里层的粉色垂地纱帐上,瞬间血迹斑斑。
柳恩煦没有思考的时间,而是连滚带爬地往通道入口跑。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呼吸都是短暂的。
直到她看到外面打进来的光线,如获重生般吃力地加快了步子,却糊里糊涂地撞在了正往下走的木七身上。
木七同样石化在原地。
那个供养在云霞殿的仙女怎么衣衫不整地从地狱跑出来了?
只可惜没等他问什么,柳恩煦已经被吓地花容失色,将他从面前推离开。
这一刻,柳恩煦只想跑回云霞殿,躲在被子里。
她甚至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晌午刚过,窦褚就将这次曲平带回来的犯人送进了刑部。
进宫跟皇上禀明了情况之后,连饭也没吃,就急匆匆地往回赶。
刚进门,管家依旧赶上前,笑脸相迎。
同时在他身后念叨着什么。
窦褚只记得他说,王妃为他准备了生辰宴,迎接他回府。
窦褚一高兴,让管事去领赏。
自己迈向云霞殿的步子也更快了些。
直到他一脸喜色穿过云霞殿的垂花门,他一眼就看见木七正面色阴郁地站在云霞殿外。
窦褚的眼皮跳了两下。
原本柔和的表情立刻随之黯淡下去。
他放缓了步子,一步一步向里走。
直到木七看见他回来,愁云惨淡地小跑上前。
他先是低下脑袋躲避窦褚阴鸷的眼神,随后胆怯地报道:“王爷,王妃刚去了东翼楼。”
窦褚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眉心忍不住跳了几下。
木七见他阴着脸不说话,补充道:“王妃,受了…受了惊吓。”
窦褚深吸了口气。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唯一一点侥幸都被这句话如洪水般吞没了。
一边的狄争更加震惊,也忙着低下了头。
他甚至开始担心起小王妃的处境来。
窦褚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狄争见窦褚失常的样子,赶忙向木七了解情况。
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善后的工作。
“怎么回事?还有谁知道?”
木七也没想隐瞒真相,如实回应:“前几日新来的小中宦忘了锁门。王妃去东翼楼送猫,刚好撞见了…后来,我跟着王妃回来的,没有别人知道了。”
窦褚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甚至看上去疲惫不堪。
狄争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等待着接收他处理小王妃的信号。
可他始终背着手,就像一棵种在院子里的树,无声无息。
狄争和木七对视一眼,忍不住唏嘘。
小王妃怕是留不住了。
——
秀月和枝幻再回来,已经是下午。
枝幻回去换衣服的功夫,秀月径直走近了云霞殿。
只不过刚推开门,就如五雷轰顶,愣在了原地。
柳恩煦衣服被扯地乱七八糟,连梳好的发髻都有些松散。
她蜷缩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青砖发愣。
秀月赶紧跑上前,理了理她被扯破的衣服,忙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恩煦一言不发。
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的双腿,头也不愿离开膝盖。
秀月忙着抬手理了理她散落下的碎发,才发现她锁骨下面青紫了一大片。
肩膀还留下了几道泛着血的抓痕。
秀月惊悸,跪在地上急得直流眼泪:“王妃,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听着秀月哭地厉害,柳恩煦睫毛微微颤了颤。
才像醒了一样,缓缓回过神。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恐怕她发现了窦褚最大的秘密。
就像那群舞姬一样。
柳恩煦突然想明白很多事。
她还记得窦褚说过,他想让舞姬死,可惜没等到他动手。
所以,是刚才那个人做的。
刚才那个人认识自己。
他才是几年前太后寿宴上看到的那个窦褚。
柳恩煦忍不住捂着嘴,提了口气。
那自己每日面对的是谁?
萧翊又是谁?
柳恩煦失力地闭上眼。
恐怕她活不过今晚了吧…
就在秀月急得直跳脚时,却听一声不吭的柳恩煦突然微不可闻地说了句:“给我杯水。”
秀月忙着擦干了眼泪,起身把桌子上的壶都抱了过来。
柳恩煦杯子也没拿,直接端着那壶凉水浇在了自己脸上。
她需要清醒。
更需要镇定。
即使她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告诉秀月。
不能告诉任何人。
否则,她们都会陪葬。
在这个王府里,自己就像只随时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和能力。
之前是这样,之后更是如此。
柳恩煦失手将茶壶打碎。
闭上眼,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
她恨不得自己能彻底昏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可是,她不能逃避。
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她才让母亲知道,她长大了,可以被她依靠。
怎么能畏葸退缩?
柳恩煦用小手捂住了自己苍白的脸。
与其躲躲藏藏。
不如放手一搏。
柳恩煦挪开手,缓缓睁眼。
她失神地看着床帐上那排随风摆动的素缨,淡淡道:
“秀月,帮我沐浴,一会我要去东翼楼。”
——
秋夜的风,微凉。
柳恩煦手上挎了一个食盒,只着了一件深夏穿的纱衣襦裙,灯也没打,缓缓往东翼楼走。
最先看见柳恩煦的是木七。
没等狄争抬步,木七就已经朝着黑漆漆的茉莉花丛跑过去。
他表情有些沉重,却见柳恩煦依旧对他浅浅一笑。
尽管这笑容有些空洞,甚至悲伤。
但她就像没发生过下午的事情一样,从木七身边走了过去。
以同样的方式又和狄争打了招呼。
狄争同样没想到,小王妃会主动过来。
他忍不住轻叹。
带着柳恩煦走到二楼的门前。
但他正要去推门的手还是顿了顿。
似是想嘱咐什么,可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面前那扇关着猛兽的雕花木门被推开。
柳恩煦的手指掐了掐手掌。
鼓起勇气迈进门。
此时的房间内,连平日里习惯性点燃的两根火烛都没亮。
除了黑,就是冷。
柳恩煦忍不住呼吸了一口。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场。
有些胆怯地站在门口。
直到她养了大半个月的猫慢悠悠地走近她,在她身上蹭了蹭。
柳恩煦才又重拾信心,弯腰挠了挠它的脖子。
随后提着餐盒,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缓缓走近闭眼靠坐在书案前的窦褚。
她把声音放地极轻,生怕自己不留神,小命危矣。
食盒里的桂花酒还有她刚做好的菜肴一样一样摆在窦褚面前。
正想着怎么开口,就听窦褚冷笑一声。
她抬头,就看到窦褚冷厉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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