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自认自己这话问的顺其自然毫无刻意,作为一个老百姓，好奇八卦当权者的私人生活应该不突兀，在哪个世界都说得通，而且在这个世界上,作为站在社会顶端的皇家人,全国都以他们为榜样,八卦他们私生活的会更加普遍。却不料顾尚听了他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变得紧张莫名。
他先是紧张地看了看门口的士兵，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帐篷里后,才松了一口气,他靠近肖言微微弯下身子，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肖大夫肖兄，你小声些，这种事可不敢大声喧哗。”
肖言神色莫名,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作态，但也非常知趣的也弯下了腰,如同做贼似的生怕惊醒什么东西一般小声道：“这是为何？难道有什么隐情？”
顾尚左右看了看，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开口,眼中却闪着八卦兴奋的光。
看来他是知道什么,而且也有想述说的欲/望，只是碍于门口的士兵和伤患在场不好细说。
好在他们已经忙完了，收拾好东西后，肖言跟着顾尚一同走进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帐篷里地上铺上了稻草和棉衾，看棉衾的样子还有些厚度。
草原上昼夜温差大，肖言此刻已经感觉到了丝丝凉意,这温度晚上睡觉确实需要盖上厚被子的。
经过顾尚的同意后，肖言在帐篷里找了一处空地，把睡袋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期间顾尚非常惊奇地看着他动作，见肖言并不介意他动手触碰，摸着样式古怪的睡袋啧啧称奇。
“这是何种材料制作而成，我竟是从来没见过！比棉结实比绸缎还明亮。”
肖言心道：塑料。
不过他口中却道：“这是在下家中为我准备，也怪我不细心，并没有询问这些东西的根源来源无法为顾兄解惑，实在抱歉。”
顾尚连忙摇头表示他只是随口一说不用在意。
肖言见他只是好奇地打量自己的东西不再询问，松了一口气，他拿出牙刷牙膏，询问了什么地方有干净的清水后，便跟着顾尚一起去洗漱了。
那两名士兵尽忠尽责的跟在他身后，一是保护二是监视。
顾尚对此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看来别看顾尚表面上对他亲近有加，心里还是知道他现在身份不明的。
来到被驻军保护的溪流处，肖言洗了脸簌了口，本想洗洗脚，可看着溪边洗漱的难民和士兵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溪边难民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且神情麻木与精神抖擞、孔武有力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尚见他打量难民，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都是我大周朝边疆子民，被蛮子掠去后被当苦力压榨，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好不容易被殿下解救出来了却没多少高兴的神色你可知为何？”
肖言摇头。
顾尚小声道：“他们之前的田地都被边疆官员给瓜分了，就算这次被救回了，一无田地二无钱财的他们想要活命只能继续给人当奴隶，区别只是在于在何处罢了。”
“难道就不能想办法把田地要回来？”
顾尚正在给牛皮水囊里装水，见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没注意小声道：“谈何容易，就算殿下亲自去要也不可能要回来，那些官员背后可是有太后的影子。”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了，提着水囊道：“等会我们烧点水泡泡脚，每天行这么多路，如果不泡泡脚明日这脚可不得难受死。”
肖言也知道如今社会出行最主要的工具还是自己两条腿，所说军队里有马有车，他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假大夫，自然只能用双腿行走的。
于是也打了一些水，在帐篷外的篝火前烧好后泡了泡脚。
天色渐晚，月明星稀，兵营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躺入帐篷里，肖言不经意间看见顾尚把挽着的发髻拆开，长长的头发放下，用手梳了几下，在火光下看的清清楚楚，肖言立刻避开眼睛，他觉得有些辣眼。
你想，一个长着方脸，脸上还有一些胡须，脸上皮肤更是坑坑洼洼像是月球表面的粗狂大汉，歪着头，用手梳头的场面……
肖言摸了摸自己扎手的短发，心想要是自己留了长发，会不会也非常辣眼睛。
想到这里，肖言想起了傍晚里见到的太子殿下，那人不论在什么地方仪态都是完美的，赏心悦目的，还是想想好的人洗洗眼睛吧。
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肖言一愣，这才回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注意力都在其他方面，还真没注意到自己吃饭的问题。
饿着肚子睡觉实在难受，肖言从背包里掏出在厨房冰箱里带出来的苹果。
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睁着豆大眼睛看着他咽口水的顾尚。
顾尚并没有假惺惺推迟，他爽快的接下，咬了一口后赞了一句好甜，接着便默不作声啃了起来。
在外行军条件自然不好，他已经许久没有吃到新鲜的水果了。
可能是吃了肖言一半苹果的原因，顾尚终于开口了，他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肖兄，不是我刚刚不想说与你听，只是太子殿下的婚事在大周朝可是一件人人避而不谈的事。”
肖言安静地听着，并不插话。
顾尚话闸子打开了就关不住了，他小声道：“以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份他的太子妃自然不是一般人，三年前，皇帝陛下给太子殿下钦定了婚约，定下了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可不成想，刚刚交换了婚书，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就暴毙而亡。第二年皇帝陛下把刑部侍郎的嫡女许配给了太子殿下，你说巧不巧，也是刚刚交换了婚书，刑部侍郎家的嫡女也暴毙而亡了。”
“都说一次是巧合，两次可不就得让人不得不深思了。那时候就有人说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一般人受不住这样尊贵的命。其实那都是官面上的说法，私底下大家都在传……”顾尚顿了顿没有继续往后面说。
就算他不说，肖言也知道私底下是怎么传的，无非不是说太子殿下克妻之类的话。
“皇帝陛下后来没再给太子殿下赐婚，可是架不住有人上赶着去，毕竟太子妃身份多么尊贵啊，以后太子殿下登基，太子妃就是皇后啊，要是家中女儿当上了皇后，荣华富贵，滔天权势可不就唾手可得，所以户部侍郎主动给皇帝陛下送上了嫡女的生辰八字让国师先算一算，之前两次国师算的命都没用，已经被皇帝陛下给关进了牢里，这次国师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去算，说两人是良缘，绝不会出错。可是你猜怎么着？”
顾尚说的兴起，突然问肖言起来。
肖言敛了敛目说道：“难道也死了？”
顾尚一个巴掌拍在地上，“可不就是嘛，刚刚交换了婚书，户部侍郎家的嫡女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说是因为太激动在花园里游玩掉落进水中给淹死了。”
肖言轻声道：“难道就没人怀疑是人为的？这也太巧了。”
“自然是有的，可是刑部和兵部一同去查，查了几个月什么都没查出来。”
“后来，陛下便再也没提给太子殿下赐婚的事，朝中大臣也不敢再提。因为这些事，皇帝陛下对太子殿下也疏远了，要不然这次也不能派太子殿下来到边疆。”
说到这里顾尚也不说了，他提了提被子把自己给盖住，小声道：“我就是给你一说，你也就是这么一听，以后小心不要在外面提这些事，虽然太子殿下对这些事从来没说什么，但大家都避讳着不提，你也小心点。”
肖言说了一句知道了，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帐篷里安静下来。
肖言躺在睡袋里，睁着眼睛看帐篷顶上垂落的几根麻绳发呆，好一会才闭上眼。
这两天他只睡了几个小时，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躺在床上不一会他便睡着了。
那奇怪的梦如影随行，好在肖言神经已经被锻炼的强大，他看着肉球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看着小孩出生，然后有一点不同的是，这次他梦见的不再是傅修远，而是穿着黑色劲装，头上戴着玉冠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双眸冰冷，双手负立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一直闹腾的小孩这次不敢去惹太子殿下了，可怜巴巴地缩在肖言的身后，奶声奶气哭道：“爸爸不要我了！”
肖言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小屁孩哭过后他就醒了，他醒来后发了一会呆，又接着睡去了。
在夜色最黑，人最是疲惫困倦的时候，兵营里出现了骚动，远处出来喧哗声，还有冲天的火光。
肖言和顾尚都被惊醒了，两人连忙爬起来跑出帐篷去看，才发现在安置难民的地方有火光蔓延。
“着火了！怎么着火了！”顾尚站在原地连连惊呼，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肖言穿好衣服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