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冬季,寒夜积蓄足了力量,向烈火发动了一场袭击——在烈火诸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
无论是姜离还是玛尔斯,都存在着一种思维惯性,那就是……寒夜是在冬天机动性最强的部族,那么他们也一定会选在最寒冷对他们最有利的时刻出战。
可是寒夜没有。
在春芽萌发、万籁俱寂的那个晚上,火光划破了这个祥和的部落。
首领做了这么多年老大,对于这种事情其实是有一定的防范,部落外布下的警戒线从未放松过分毫,但是他没想到,寒夜居然派来那么多兵力。
就像是在破釜沉舟一样——寒夜距烈火那么远,大规模的部队想要不打草惊蛇、疾行到这里,路途上就会耗死一批人。
最外围的警戒线只来得及点燃烽火,往回传送“有敌来袭”的消息,之后便被尽数杀尽。
火光冲天。
部落里的青壮惊醒,匆忙间拿了武装出去,这时寒夜的队伍已经疾速突进到最里面,像一柄尖刀插入柔软的腹地。
队伍散乱来不及整合,青壮兽人们硬着头皮迎敌而上。半兽人们慌乱无助的躲在屋子里,幼崽忍不住低泣。
这是最慌乱、也是最低迷的时刻。
玛尔斯随手取了一柄长.枪,左手举起火把,划开幕布一样的黑暗:“部落的勇士们,听我号令!!!”
四处散乱奋战的兽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边打便往玛尔斯这边聚拢而来。
“公主……是公主!!”
公主一个亚兽人都在此刻站了出来,他们这些兽人,难道还要贪生怕死吗?
战战战!
他们被激起血性,扔了枪矛,长吼一声,化作两米多高巨兽,同敌人撕咬起来。寒夜一时不查,他们竟挽回了一些劣势,稍稍占了上风。
玛尔斯那边的压力就要大多了,她这样显眼的位置简直是绝佳的靶子。
好在有姜离。
雪发红眸的女人此时手执三尺青锋,化作无坚不摧的守护者,拱卫在她的王者身旁。
两人背对而立,配合无间,姜离身上的白色的袍角染上鲜血和尘土,有些狼狈了,但于部落的战士而言,她们耀眼无垢,就像是挺立的星火。
一个人影在远处静静看着,看轮廓是个矫健的成年兽人。
他半边身子隐于阴影之中,看不清面容,只有苍白的皮肤裸露在月光之下,
这个兽人静静的看了会儿,嗤笑,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阴鸷:“一个部落,到最后竟然只能靠两个亚兽人。”
“哈,这不是太好笑了吗……我说的对不对,烈火部的首领大人?”
这一方小天地寂静的很,半晌只闻身旁一声闷哼。
玛尔斯那边,部落里的战士终于艰难的聚拢而来,裹挟着血和火。
这时候,玛尔斯曾经受过的良好的教育就显出作用来,她在进攻防守割开对方喉咙的间隙,不忘发号施令。
“第一小队,把亚兽人、老人和幼崽拱卫在里面,其余人随我杀他们个对穿!”
在她的调配下,兽人们有序的运作起来。
一个个指令被发出,玛尔斯的嗓子都有些嘶哑。
颓势渐渐被挽回,她眼中却不见喜色,因为从奇袭开始到现在,首领……她的父亲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姜离举剑挡住拍向玛尔斯的一爪,蓄力反击而去,身形移转间不忘朝玛尔斯投去抚慰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离一心二用,手中的剑藉由身体记忆不断挥出,剑锋雪亮,思绪却飘到了系统那里,不断挑选着适合此时使用的道具。
不合适……都不合适……
要么太张扬,要么使用之后会激起世界意志的反弹,
没用玛尔斯忧虑多久。
很快,围拢他们的寒夜兽人如潮水一般退去,化为一个大圈把他们包围起来。
这个大圈正中出现一个缺口,一个赤.裸着上身,肌肉强健、俊美无俦的兽人走出,他的黑发随意披散着,眼神阴冷,像是一块无时无刻不吐露着寒气的冰。
在他身后,一个形容狼狈的男人被拖了出来。
玛尔斯瞳孔骤缩,几乎要失声叫出来:父亲!?
但是她忍住了,大敌当前,她已经是队伍的主心骨,万不能露出丝毫软弱。
她将长|枪往身旁一竖,朗声道:“阁下是寒夜的统帅?”
对面的那个兽人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颔首道:“是。”
玛尔斯吐出一口浊气,扬眉:“贵部是要与我烈火开战?”
“不,”寒夜统帅笑了,眼中闪过残忍和嗜血,“我是要踏平烈火。”
好狂!
玛尔斯眯起眼,并未输阵:“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首领却有了动作。
他的腿部被人划了一刀,创口血肉狰狞的翻卷,更骇人的是他胸腹处的伤势……
咳出一口血沫,他顾不得自身的情况,朝玛尔斯喊道:“我的姑娘,不要逞强!走!不要忘了维系部落的根本是什么……咯!”
他的额角滚下豆大的汗珠,因为寒夜统帅往他腿上那翻卷的皮肉处狠狠踩了一脚,犹嫌不够,用脚尖捻了捻。
乍然间,首领只得把口中的话咽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忍住痛呼。
他心中有些无奈的想,一把年纪了,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受一遭这种罪。
烈火部落的兽人们怒呼,眼睛几乎红的要滴血:“首领大人!”
玛尔斯懂了首领口中的未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