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追着你们,可是我总是慢一步,等我到的时候,你们就走了……”
他要不是选择在宽阳落脚,这家伙是不是一直要追到春暖花开去?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宽阳?’
“一个月前。”
‘……’也就是说,其实他到宽阳没多久小黑就来了,可是他现在才出现。
惟公卿那放弃的眼神刺痛了小黑,小爪子挠着褥子,他低低吼叫,“我才不是一直睡到现在!”
这恼怒的模样,这吼叫的语气,逝修的即视感越来越强,只是逝修比他凶残很多,那声音也绝对是魔音灌耳,让人耳膜生疼。
“因为,因为,逝修大人在这儿……”小黑的耳朵耷拉下去了,连带着声音也小了很多,“我这种小小的邪灵逝修大人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可是我怕他突然换口味了……再说这是凡间,万一他很久没吃灵了,我……”
比起江沐,在小黑眼里,逝修才更可怕。
被皇族察觉,他最多会从惟公卿身边离开,而被逝修发现,他恐怕会变成他的食物。
所以小黑连城都没敢进。
惟公卿没有多少爱心,他对那些造型可爱的毛绒玩具也有免疫力,可是每每看到小黑露出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他都不受控制的想摸它的头,去安抚它。
小黑的毛很软,摸起来很舒服,惟公卿忍着把它抱到怀里的冲动,拍拍它的脑袋问,‘你认识逝修?’
看到逝修二字,小黑当即两眼冒光。
他不认识逝修,但是他知道,逝修在他们眼中,那简直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逝修大人!逝修大人可厉害了!他吃的仙灵数不胜数!不管法力多高的仙族,只要感觉到他的灵气,直接就绕路走,还有,逝修大人他……”
对逝修的赞扬是小黑今晚说的篇幅最长的一段话,惟公卿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赞美,看着他那近乎痴迷的表情,这家伙连表达对他的思念之情时都没有这么激动。
他现在相信小黑不是逝修的私生子,它是他的脑残粉。
‘好了小黑,我知道逝修很厉害,你可以不用说了。’要是继续下去,小黑恐怕会赞美逝修到天亮,惟公卿只得打断他的话,他表示他已经很清楚逝修的高大威猛了。
“主子你是怎么认识逝修大人的?你可不可以让我待在他身边?”小黑摇着尾巴兴奋不已的看着惟公卿,不过那喜悦的神情在说完这话之后有些许停顿,“那个,你能不能先和逝修大人商量一下不要吃掉我。”
惟公卿实在不想继续纠结在逝修这个问题上,无视小黑那双满是渴望的眼睛,他直接换了话题,‘对了,我和苏语蓉是怎么开始的,还有我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小黑不好意思的看了惟公卿一眼,转而低下了脑袋,他的表情也再没有提到逝修时的激动,“主子,你知道的,到了冬天,我就要睡觉……”
‘所以呢……’
“我只知道,你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至于是怎么开始,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过程是怎么样,我就……”小侯爷去约会的时候不会带着它,小黑也只是知道有苏语蓉这个人,但它连长相都记不清楚了。
惟府上下都知道小黑的存在,但是它很少露脸,毕竟它不是一般的宠物。
所以说,关于苏语蓉的事情,它完全不知道了?
甚至还没他了解的多。
‘那么,除了苏语蓉之外,我还有什么红颜知己,莫逆之交,或者特殊一些的亲戚?’
“不知道……”小黑缩了下肩膀。
‘那我有什么喜好,独特的兴趣,或是我擅长什么?还有我的生辰八字,常识情况。’
“不知道……”
看到惟公卿挑起的眉毛,小黑的耳朵垂了下去,贴在头上,完全一幅自我保护的样儿。
‘那么,你既然作为一只能力高于凡人的邪灵兽,在主子多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挺身而出?’
以前他先不说,在逝修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府里的人被绑架,他被带到山寨去,这些时候,小黑在哪里?
“主子,你是知道的,我太小了,我还很弱,我可能才一百多岁,这在凡人的世界里就是幼年,所以……”
‘所以,我养你何用?你说你看着我长大,关于我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在我遇到危险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却全无用处。’
小黑明显就是个心思简单的糊涂蛋,还一到冬天就当机,它是在小侯爷身边最近的人,可是他竟然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都没问出来。
作为邪灵兽,他没有逝修的本事也就算了,还前怕狼后怕虎,各种忌惮担心,它不能给他保护,连最起码的帮助都不行。
所以小侯爷养他只是为了观赏的么?
惟公卿看向别处,片刻之后又转了过来,那小黑伸着脖子看他,见他转头,立即心虚的缩了回去。
不过他们都清楚,惟公卿是不会赶他走的。
‘你说,江沐也离开了裕河?’
小黑去的时候,裕河的案子已经结了。
虽然那花匠不知所踪,但案件已经水落石出,只等着案犯落网。
解决完案子之后,江沐没有逗留,他走了之后裕河的戒严也解除了,现在那里已经恢复正常。
‘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晃动着他那毛茸茸的黑脑袋,小黑说,“不知道,不过没有往宽阳走。”
不然前面一个逝修,后面一个江沐,他哪还敢来宽阳。
小黑忌惮江沐,所以他必然是查清之后才敢上咱,所以它的话没有问题。
江沐没来,惟公卿就放心了。
这小黑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好吧,你长途跋涉也累了,今儿先歇着吧,你还住在我房间,和以前一样,尽量不要让府里的人看到你,至于逝修……’惟公卿想了想,‘人多留意点,要是知道他回来了,你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等我和他沟通好了你再出来。’
惟公卿只怕自己还没和他说小黑的事情,小黑就变成了逝修的食物。
小黑连连点头,一想到逝修它眼睛又开始冒光。
惟公卿懒得看它那脑残的样儿,指指床角道,‘你可以先睡在这里,白天的时候,你到那边的柜子里。’
那柜子是用来装被褥的,小黑睡在那里也不算委屈。而且柜子有一部分是镂空雕刻,也不担心空气不流通。
见到了主子,要说的事情也说完了,小黑的眼皮就开始发沉,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趴下,而是爬到惟公卿枕边,那两只爪子搭在他的枕头上,侧着脑袋在他面前狠狠的嗅了几下……
惟公卿刚想问他在闻什么,小黑就一脸惊恐的低声叫道……
“主子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仙族的灵气?!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背叛他,你就不怕他知道吗?!”
它刚才就感觉到了,惟公卿身上有股子仙人的味道,它只是不确定罢了。
灵兽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回路?
为什么他们的思维方式他永远跟不上。
还有这家伙不是一直在睡觉么?为什么他会知道他和逝修的关系,还有那仙族是怎么回事儿……
惟公卿这些问题还没等问,小黑的脑袋一沉,他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犹如一尊雕像般直接倒下。
睡着了。
惟公卿戳了他两下,小黑一点反应没有,倒是那身体重新缩成了个团。
好吧,他以后再问。
惟公卿转到另外一边,不过转念,他回头又给小黑盖了盖被子,然后他开始对他莫名其妙的爱心感觉莫名其妙。
第八十章愈发失控
小黑进入了深度睡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惟公卿试着唤醒它,不知是太过疲惫还是因为寻找他精力耗尽,这家伙一点反应没有。
安全起见,惟公卿直接将它送到了柜子里,让他那毛茸茸的身体藏在被褥中,只留个鼻尖在外面喘气儿。
过后他还和铜锁打了声招呼,以后她只要做简单的打扫就可以了,其它地方他没要求就暂时不要动。
今儿一早没见重华,惟公卿也没问,打算回房去练字。
逝府的书房早就整理出来了,他嫌麻烦,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间练习。看着之前写过的东西,惟公卿欣喜的发现他的进步还是很大的,虽然达不到什么苍劲有力,但至少横平竖直,不再像个小学生了。
惟公卿在练‘好’字。
这个字结构笔画都很简单,但有横有折,很考下笔。
惟公卿练了很长时间,‘子’字边那一横怎么都写不好,太长显木讷,太短又不协调,他换了无数种方法这个横还是很别扭。
前面几笔他练的已经很流畅了,写到最后这一横的时候他再次顿住,思考片刻,他才慢慢下笔,这笔尖刚沾到纸上,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那只手带着他,将那个‘好’字画上完美一笔。
画龙点睛不过如此,这一横让这个字都不一样了。
惟公卿笑了回头,‘什么时候来的?’
重华淡定的将手收回,站直身子,“有一会儿了。”
今儿重华穿了件更为奢华的貂裘,不过看惯了他的皮草,惟公卿也不觉得怎样,倒是一伸头发现屋里不止重华一人。
外室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布匹,裁缝打扮的人站在一旁,见惟公卿看过来还恭敬的施了个礼。
看样子重华真的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他练的过于专注,连屋里什么时候进了人都不清楚。
‘我只顾着写字了,抱歉……’惟公卿站了起来,将那沓纸叠好收起,对比之前,他的字是有进步,但在旁人眼里那字迹青涩稚嫩,他不知道小侯爷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不过肯定不会像他这么难看。
所以他练过之后都会把纸烧掉。
重华看了眼他手里的纸,示意他到外面去。
重华的目的为何,在看到这些布料与裁缝后惟公卿就已经知道了,他们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装糊涂,他去看了眼桌上的布匹,这些粒子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宽阳城最好的布庄都找不到一匹。
想必这又是重华从别处弄来的。
至于这价码嘛……
重华的东西和他这一身皮草一样,都是奢侈品。
‘太破费了。’
看了一遍也没有他平时穿的料子,可他还没等推诿,重华就将他手里的料子拿了下去,“脱。”
重华的性格虽然安静,但他的人却很强势,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妥协。
布料已经拉来了,就算惟公卿拒绝,重华也一样会把衣服送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省些纠缠的时间。
惟公卿下意识的往身上瞄了眼,‘丈量而已,没必要解衣服吧。’
重华没有再次要求,在转身的时候,拎着他的腰带轻轻一提,惟公卿那坚韧的缎子腰带就被他扯断了。
腰身一松,衣襟就滑到了两边,现在就算他不想脱也不行了。
在裁缝的伺候下,惟公卿解了外衣,只剩套内衫。
屋里温度虽高,可这毕竟是冬天,穿成这样还是很冷,再说,他们两个衣冠楚楚,他这模样也太不自在了。
可那俩人根本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重华坐到一旁,在得到他的允可后,那裁缝把带来的小箱子一开,就开始给惟公卿量起尺寸。
无奈,惟公卿只得配合。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量体裁衣,这和那天他在布庄的步骤完全不同。
这裁缝量的很仔细,几乎是分毫不差,怪不得重华让他只剩内衫,看裁缝那谨慎样儿,怕是直接果着身子才更方便。
裁缝每量一处,便做好仔细记录,不一会儿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