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番外(1 / 1)

苏是一个演员——准确地说,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混在好莱坞的亚裔演员。按照比较老套的派别来分,她是那种体验派。演出一个人,就先成为那个人。而她这次要成为的,是三十年前的乐坛奇迹小王子乐队的核心,夏沉夜。

她正在读一本传记,由一个诺奖作家整理乐队成员和她的丈夫的口述而记叙下来的,也是她要演的传记电影要改编的原著,《住在帽子里的人,去旅行》。

“……她是你对所有先入之见的否定。

当你觉得她叛逆,她比谁都温柔体贴,甚至缱绻如爱意绵绵。当你觉得她软弱,她又变得冷酷,每个音符都像雨夜的告别。当你觉得她简单,她就用繁复的造词,crepuscule、epistrophy、panonica、misterioso,让你的舌头打结。当你觉得她做作,她就又重新变得喜欢漫长的沉默,轻声的哼唱,像被关在绿色的小房子里的长发姑娘。

文学评论家的话比较贴切。苏珊·桑塔格说:“优秀的作家要么是丈夫,要么是情人。”这句话放在音乐人身上也适用。夏沉夜就是所有人都渴望的那种情人。当然,她有作为丈夫的特征,安定而温和,但最主要的是她有着作为情人的根本特征:背离正确。正确不是绝对的正确,而只是偏见。她不在乎流行,不注意需求,不听制作人的话。当她温柔,只是因为她有时候想要温柔。她迷恋上某种风格,便像情人追逐,然后耳鬓厮磨,两情相悦,直到热恋过去,她迅速地把这些都抛到头后,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

苏剪了短发,和造型师一起,对着a的杂志仔细寻找最为标准的浅粉色,然后染到头发上。然后她从一位收藏家叔叔手里死磨硬泡借来了最早一版的合作款旅行箱,“你的体重会压坏这个箱子的!”他愤怒地在她逃走的背后喊。

苏比夏沉夜的公式身高高上不少,这没有办法,所幸她并不是模特身材,根据角度可以还原一下当年那个传奇的模样。

当她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试镜现场时,就连最为苛刻的传记作者都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他只是摘下自己的老花镜,嘟囔着什么擦了一下镜片上的水雾。

然后他们定下了苏,并且在后日,为她约到了与乐队的其他成员见面的机会。

古文博已经很年老了。84岁,虽然在这个医疗科技发达的年代,离百年之寿好像还很遥远,但是他已经从内心开始感觉到厌倦,想要尽早摆脱这个世界。

可他不会这么做。他始终是那种不会主动改变什么的人。

年轻时他有着酒吧的乐队里技术最好的贝斯手,女孩子们即使不懂任何繁复华丽的和弦也会冲着他的脸而欢呼尖叫,请他喝酒。他沉默不语地辗转在不同的乐队里,不批评谁,不指责谁,同样也什么都不改变,这样他就不会被任何人改变。他卓越,并且循规蹈矩,所以最终只是平凡。

然而人也许会是有命运的,尽管直到遇见沉夜之前,他从不相信这一点。

他喜欢沉夜写的曲子里给他的音符。那像他的灵魂被她操纵,所发出来的乐曲都是美妙的,他感觉到自己是一台精密的运转性能良好的机器,能够迅速有效地达成她的期望。他近乎痴迷于那种满意的亮闪闪的眼神,一种褒扬。那跟他之前所演奏的风格一点也不一样,但他好不介意。他迅速地改头换面,变成她的乐器、她的背景、她的伴奏。

但是沉夜离开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名头很大,仍然有不少人想要与他合作,组成乐队。但是当时日渐久,乐迷们仍然会为他鼓掌,那眼神却不再发亮。

有一次在后台,一个曾经的小王子乐队的乐迷走上前来,说,“你在追着以前的自己苟延残喘。”

古文博回答:“我追着的是沉夜。”

——他绝非没有才华的那种人。

他只是。只是,也想要拥有她的痕迹。

他还记得那个冲动而短暂的亲吻,在黑暗的高速道路的出口,两侧是广袤的森林。那个永远孤独的姑娘被所有人爱着,他们都勇敢地去拥抱她,而他却胆怯地不敢靠近。

古文博对着粉色头发的年轻女孩说:

“我也想对她说一次试试看。”

“什么?”苏问,心里有一点猜测。

颓老的男人张开嘴,却又合上。言语滞涩不出。他抬起手,用铅笔在纸上涂写,然后把纸推给她。

/我尊敬的,傲慢的,孤独的,不可靠近的恋人啊。

只有此刻也好,请属于我吧。/

“……我一生,都没能说出来。”

他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尊敬的,傲慢的,孤独的,不可靠近的恋人啊。”

报道出巫凡和夏沉夜在年轻时曾经是一对恋人时,可以说是举世震惊的。虽然过时已久,但是著名人物的爱情故事仍然是人们乐于探讨的私密故事。

但是当事人之一,巫凡,始终没有详细讲述过他们的故事,从交往到分手的始终。但是在写给沉夜的传记中,在他的那一卷,扉页就写着这样的句子。

在这个崇尚美色的年代,即使已经年老,巫凡也仍然是网络上被人追逐的那一批存在。每次有活动的图片出来,都会有一群人醉倒在他年老却仍然显得忧郁深邃的目光里。他年轻时是漂亮男子,上了年纪也依旧令人心醉,灰白的半长头发扎在脑后,吹奏萨克斯时,令人会想到世纪末的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和迷醉的舞池。

他的粉丝多是年少的女孩儿们,天性里渴望成熟、安定又神秘的大人。她们不知道他的过去,只知道他单身至今,除了与沉夜的过去没有任何风流韵事。她们写长文夸赞他的容貌,“他的眼眸里藏着一个没有灯光的港口所有冬天的黑夜。”

他对苏说:“……你想知道我们分手之后的感觉?”

他沉思了一会儿,稍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难形容。

“就像,就像有一个家伙,孤孤单单被关在什么地方,因为卷入了什么风暴,或者恰好出现在火灾现场。……不可抗力,让他与世界都隔绝了。他渴望有个人在等他,或者有个人会拿着钥匙来找他,但是他同时知道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他想自己的一切,觉得什么都搞砸了。想要改变什么,实际上却又不想改变。……最终他就活在这个小房子里,变成这个空空荡荡的房子。……他是个废墟。”

他顿了一下,最终重复。

“他是个废墟。”

废墟。

安英雄感觉自己的大脑像废墟。

疾病这种东西并不干系年纪,有时候只是一种命运,像时间以及爱情。沉夜死得比他早,这已经足够幸运的了。现在他的记忆紊乱,时常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废旧建筑群里徘徊,拿起手机拨打求助电话,寄希望于他们把他领到安全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过一段时间病态的折磨,甚至是漠视的。漠视自己的一切感受,包括生理与心理上的,这能让他感觉到好受一点。岁月流逝,当年的漠视变成了复仇之刃,有一年他突发脑梗塞,摔倒在地上,几乎不能行动。

现在他连行走都显得困难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烦恼,大多数人上了年纪,都要遭到一番这样公平的折磨,而他只不过是被苛待了一点点而已。

“你不能穿这么高的鞋子,不然晚上膝盖又该疼了。”安英雄说着,想要蹲下来帮沉夜捏一捏膝盖。他一进屋,就习惯性地把行李箱拉到自己身旁放着,熟稔自然。

“沉夜”的眼睛里闪烁着水泽。

“安、安先生……”她说,“我不是夏沉夜,对不起。”

安英雄的动作顿住了。

然后他有点费力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护工慌忙来扶他,他拒绝了,然后让护工把行李箱还给这个演员姑娘。

他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醒,逻辑顺畅。这是很少见的,苏在护工的脸上见到了悲伤、惊奇与欣慰夹杂的神情。

“您也爱过她吗?”

苏终于忍不住,冒昧地问。

安英雄沉默了。

他迟疑了一下,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伸出手向虚幻的那个身影的脸颊。

“沉夜,你怎么这么难过?是不是、是不是左启欺负你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沉夜。过来吧,别哭……”

别哭啊。

“我的葬礼,要所有人都穿着布偶的衣服出场!”、

沉夜这么说。

宗立群当天穿着一个黑色的泰迪熊的布偶,笨拙地捧着白色玫瑰,放到她的棺材上。

潮湿的泰迪熊转过身,看到一大群憨态可掬地、缓慢移动的布偶们。有一只兔子不停地背对着众人,摘下头套擦眼泪。

他走过去,一脚踹了上去。

兔子慌忙带上头套转过身,狼狈地爬了起来,看到泰迪熊身上别着的胸牌“宗立群”,立刻吓了一大跳,再三鞠躬,闷闷的声音传过来,“对不起前辈,对不起前辈……”

“滚出去哭。”

黑色的泰迪熊冷酷地说。

他不允许任何人在她的世界里哭泣,尽管她也许并不在意。他仍然在做音乐,活跃在第一线,每年都有参加演唱会,也有自己的独奏会。他从左启手里抢来了举办悼念活动的权力,每年人们都可以看到一只黑色的泰迪熊在台上笨拙地弹钢琴。

鞠躬,下台。

泰迪熊一直都是潮湿的。

苏问宗立群:“您觉得夏沉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宗立群面无表情地说:“她是个混账,没良心,冷漠,对世事毫无关心。她玩弄了所有人。她不可信,不可靠,不可控。看起来一副好人脸,实际上谁靠近谁倒霉。”

苏被意料之外的回答惊讶道,然后大胆问:“也包括您?”

这个男人第一次与她真正地对视。

“——也包括我。”

“您爱过她吗?”

宗立群回答:“反正,她不爱我。”

她不爱任何人。

包括她的丈夫左启,因为左启自己也认为他们的婚姻是对恩情的偿还。

“……很多人(工作人员,合作伙伴,等等)说她是个活泼的、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可是他们却又都同意,异口同声地赞成这一点:

她是一个孤独的人。她随身带着孤独和帽子,还有旅行箱。她住在帽子里,和她的孤独,走到哪里都是漂泊的旅人。……”

——节选自《住在帽子里的人,去旅行》

……但是。

“她是他们一起,仰慕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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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个番外不算虐吧?

对的吧?

然后呢,接下来可选的两个世界:

a:古代世界,小可怜系白莲花x伪骨科反派风范阴鸷皇兄

b:现代校园,天然呆系白莲花x位高权重养父x活泼热情小学弟

请选择比较想看的一个和希望有的爽点之类的?然后喜欢he还是be啥的也最好说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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