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用她做实验(1 / 1)

她甚至能闻见肉糊味,五感都真实的不像是在做梦

是她的孩子,是她弄掉的那个孩子。

孩子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孩子知道它是被刻意弄掉的,孩子是来找她讨要个说法的。

白颂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就会浮现出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小婴儿,咧着血红的小嘴冲着她咯吱咯吱地笑,清脆的声音愉悦地冲着她叫妈妈,甚至还欢快地张开手臂,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想要她抱。

那滚烫的温度,黏糊糊的触感,鲜血滴在她的脸上,手上,还有身上,灼烧出来一个有一个焦黑的洞。

即便困到极致,白颂也能瞬间惊醒过来。

满头冷汗,一脸煞白,牙齿打着寒战,磨得咯吱咯吱响。

她抬起手,当着刺目的光遥望太阳,却因凝视的时间过长,眼睛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人处在一片混沌之中,她也不害怕,只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萧澜伸出手,想要抓住流逝的东西,可那东西飞得太快,她连个尾巴都买抓住,身形一个趔趄,一脑袋栽倒下去。

耳畔传来嘈杂又凌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畏惧的叫喊求救声,只可惜,这么多声音里,唯独没有自己想要听的那一个。

“我没有!”萧澜嗓音沙哑粗粝,带着压抑的情感,好似要随时爆发似的。

白颂轻哼一声:“我不相信你,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呆在这里,我提心吊胆,根本无法入睡,我现在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与其苦受折磨而死,倒不如现在就结束自己的性命。”

白颂翻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无情决绝的后脑勺:“你走吧,你站在这里,我睡不着。”

萧澜立刻放平了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似乎根本没她这个人似的。

白颂小产,到底失去了元气,即便她只是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么些话,但还是累的气喘吁吁,眼前发花,很明显是低血糖或者贫血的症状。

她疲惫地闭上眼,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更不想看见萧澜。

“如果你还指望着我原谅你?或爱上你?萧澜,我脑子没有病,你对我再好,可你是个疯子,我怎么喜欢上一个疯子,更何况,你对我的好根本不是好,而是强迫,我甚至无法把你当成正常人相处,每一天醒来我都在担心,今天的你又想到了什么花样来折磨我,来证明我对你的不忠不贞,来刺激我对你产生爱意。”

但白颂不依不饶,闷声闷气道:“萧澜,你若是想我死的话,不必这么慢性折磨我,直接杀了我岂不是好。”

她说的潇潇洒洒,把赴死说的好似吃饭一般简单,好似游山玩水一般令人期待,听得萧澜头皮都要炸开了。

就像是带了教唆似的,脚步沉重,面上羞愧又后悔,萧澜踉跄着出了寝宫,白花花的太阳刺在眼皮上,疼的萧澜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萧澜吞了吞口水,不甘心地望了一眼白颂的后背,咬着牙转身离开了。

她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白颂的东西,她没有在乎的人或事,也不留恋其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萧澜真怕某天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姑娘自杀的噩耗。

“颂颂——”萧澜僵硬地站在原地,被戳穿了所有心思的她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一般,赤|条|条的令人羞耻。若是换了面皮单薄的旁人,早就因羞愧落荒而逃了。

可萧澜的脸皮尤其厚,她咬着牙柱子一般矗立在宫殿正中央,直勾勾地盯着白颂。

白颂瞪圆了眼睛,眼神空洞又麻木,她眼睫毛微微颤抖,觉得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眼底露出害怕又追忆的神色,手情不自禁放在自己干瘪的肚皮上。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白颂一直没有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生命的自觉性,对于这个孩子,她更多的感官还是厌恶。

在她心里,这孩子是萧澜折磨她留下的罪证,是她经受了那么多折磨和羞辱的见证。

这孩子就像一只警钟,时时刻刻提醒着白颂过去那段被人耍的毫无尊严,毫无人格的黑暗日子。

只要一想起来这孩子,白颂就控制在不住地浑身发寒,瑟瑟发抖。

她恨不能直接用手,把这个孩子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来。

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否则每当看见这个孩子,她就会想起被萧澜肆意折磨的自己,心态迟早会崩的。

所以白颂选择了抛弃它。

但她下不去那个手,只要一想到这也是一条生命,她就害怕了。

就像萧澜的母亲,不杀她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敢杀人的懦弱,而不是唉。

她不能重蹈萧母的覆辙,白颂借助了白雅惠的手。

赵太医说过,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即便是好好保养,都很难保住这个孩子,尤其不能摔着碰着。

所以白颂笃定,白雅惠一定不会让那个自己失望的。

但白颂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对这个孩子的死亡耿耿于怀,导致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

身子越来越单薄,仿佛一页纸似的,一阵风都能将她吹破。

萧澜知道白颂不想见她,所以为了不刺|激她,让她能够安心养病,自己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但萧澜一直在关注她的近况,也听下人汇报了白颂不吃不喝也不睡的情况,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过来看她了。

萧澜过去的时候是深更半夜,白颂果然还没睡。

和上次相比,白颂又瘦弱了一些,靠坐在塌上,单靠轮廓,更像是十四五岁的小孩子。

她仰着脸,双眸直直望着窗外夜幕下明亮的月亮。

清冷皓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白颂表情淡淡的,眉眼间有一丝忧郁和哀愁,整个人都氤氲着冷淡微凉的气息。

仿佛镜花水月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破碎消散。

萧澜望着白颂孤寂羸弱的身体,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肆意揉搓,一阵阵的抽疼,胸口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白颂早就注意到她了,视线淡淡地瞥过去,黝黑的双眸凝望着萧澜,表情平静,对她的出现并无意外。又或者,根本不在乎。

她已经丢掉了对外界环境变化的反应,自然对萧澜的出现或消失无感。

萧澜心疼得都快滴血了。

来之前她幻想过无数遍如何开口跟白颂说话,但等真见了白颂,她只能胆小鬼似的踌躇地站在原地,在白颂的注视下,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一番话早就不知抛到哪个犄角旮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萧澜努力抑制住想要扑上去紧紧抱住她的冲动,刚一张嘴眼泪就先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流进嘴里,苦涩异常。

她尝过白颂的眼泪,咸涩带着淡淡的苦。

不像她的,黄连似的无法形容,直接苦到了心底和灵魂——是罪恶和羞愧,让人无地自容的味道。

萧澜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干巴巴说道:“我听他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

白颂静静看着萧澜,这段时间的噩梦尽数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就不会受到那些羞辱,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就不会怀孕,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就不会狠心打掉她的孩子,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就不会日日夜夜被愧疚折磨,连赴死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自己不好这样的话的。

她何止不好,她简直糟透了。

活着犹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但却又不敢死,就怕孩子在另一个世界等着自己。

——她哪有脸去见孩子。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澜,心底的恨意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将自己彻底淹没。

她本想放下这个仇恨的,不是因为不恨,而是因为她觉得不值。

但她发现,她放不下!

她清楚地记得萧澜是怎么恩将仇报,是怎么试图摧毁她的,她也过不了孩子这道坎,孩子几乎要将她折磨疯了。

白颂恨萧澜,恨不能让她经受千百倍的自己品尝过的痛苦和折磨,她恨不能亲手杀了萧澜。

白颂盯着萧澜,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浮现出疯狂的恨意,眼神阴冷犹如啐了毒液的寒冰:“我身体为什么不好,你不知道吗?”

她的话犹如一支利箭,直直扎在萧澜的心上。

心防迅速溃败,萧澜头晕目眩,甚至有些站不住。

她嘴唇蠕动,轻轻叫了一声:“颂颂……”

白颂冷笑一声,冷酷地转开了脸,似乎多看一眼对自己的眼睛都是伤害。

但她很快又转过了头,眼神越来越冷,她努力压制着想要冲上去掐死萧澜的冲动,微微垂下眼睛:“萧澜,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白天吃得下饭吗?我不能!”

她突然掀开被子,下了床,就这么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白颂太瘦了,就连脚上都没多少肉,脚背上皮肤惨白泛着青色,青筋凸起,在冷然月光的照射下有些不真实。

再看着她身上单薄的中衣,萧澜的嘴角动了动,想要她披上衣服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白颂走到窗边,半趴在窗框上,整个上半身都探了出去,遥遥凝望着天边的圆月,冷冷清清道:“那个孩子会去哪里呢?它还那么小,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意识,怕是也无法转世投胎吧?”

她声音嘶哑:“它为什么不把眼睛擦亮点,奥选择你这样的人做父亲。”

“随便一个人,不管是谁,只要任何一个不是你的人,我都可以把这孩子留下来。”白颂死死盯着月亮,字字泣血,“可它偏偏却是你的孩子,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留下它。”

“白颂!”萧澜震惊地看着她,任何一个人的话刺|激到了她,她就像是穷途末路的野兽,浑身都充斥着暴虐的气息,疯狂渴望着毁灭,毁掉一切。

白颂丝毫没察觉,亦或是根本不关心萧澜的状态,她仰头凝望着明月,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来,手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喃声自语:“宝宝,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

萧澜瞳孔骤缩。

“娘亲以命换命,把自己的命赔给你,好不好?”

白颂眼底露出悲哀的神色,突然从窗边摸出一把匕首,深深地扎在了自己的喉间。

一瞬间,满眼血红,鲜血迸溅。

白颂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自始至终,她都没再施舍给萧澜一个眼神。

“颂颂!”

“皇上,您没事吧?”

曹公公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萧澜乍然回过神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渗透着凉意。

“我没事。”

门口的影子闪了好几下,最后定格模糊,大概是到一边站岗去了。

而萧澜瞪着眼睛麻木地看着床幔,再没了睡意,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一片血海,浑身都即透了鲜血的白颂抱着一个被包在襁褓中的小婴儿,远远望着她。

滴滴答答殷红的血液顺着两人的头上,脸上,身上往下掉,划出蜿蜒的轨迹,异常可怖。

萧澜定定站在原地,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看着白颂一步一步逼近,忽然咧嘴一笑:“萧澜,萧澜,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了,我找到它了,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还没见过她吧,快来看看她。”

白颂欢快地招呼着她,手微微倾斜拱手将孩子送到她的眼前,萧澜正好能看到她怀中襁褓里的婴儿——赫然一个面部都没有,四肢也萎缩的残疾孩子。

萧澜呼吸都停滞了,不是被孩子吓的,而是被白颂。

她看着白颂脸上的笑容,听着白颂高兴地夸赞着女儿漂亮,长大一定是个美人胚子的话,视线落在她掩藏着苦涩的眼眸上,忽然很想抱抱他。

白颂猛地一把推开她,使劲抱紧了孩子,警惕地望着她,歪着脑袋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才认出她,面目陡然就变了。

“萧澜!”白颂狰狞着五官,眼神阴狠,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吼道,“你晚上睡得着吗?你白天吃的下吗?!”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周遭的环境立时就变了,刹那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吹得萧澜站都站不住。

她眼睁睁看着白颂抱着孩子在狂风中摇曳,急忙想要上前抱住她。

但就在她摇摇晃晃几乎要抓住白颂的时候,刚摸到一片衣角的手陡然一空,萧澜竟然在关键时刻醒了过来。

第一次,萧澜崩溃大哭,几乎是紧接着就蒙头就睡,想要接上刚才的梦,但失败了。

第二次,萧澜流着眼泪,不断地哭诉着我错了的话,但夜晚静谧,虫鸣鸟叫,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到她的这一番真挚的挥舞。

再后来,萧澜逐渐麻木了。

被惊醒后她也只是靠坐在塌上,就像是最后出一次看见的白颂那样——麻木空洞的眼神落在窗外。

只可惜今天阴暗,连月亮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寂与寂寥。

漫漫长夜中,萧澜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失败,不管是前半段还是后半段,都是那样的无力和痛苦。

她不断地扪心自问,为什么会演变到今天这一地步。

可她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活着没有希望,很想去死。

但又不敢死。

她怕到了那边,白颂还是不愿原谅自己。

这一刻,萧澜终于体会到了白颂临死前的无助和纠结,甚至比白颂还要更痛苦煎熬。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伤害了白颂,让白颂如此仇恨自己,仇恨到连带着自己一丝血脉额孩子都不愿留下,最终因内疚自|杀而死。

白颂说,她的爱,是沉重的枷锁。

萧澜神情有些恍惚,今晚阴沉沉的天气也有些压抑,她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环境逼仄,呼吸困难。

白颂还说,她那不是真正的爱,而是占有欲。

可没有爱,怎么会有占有欲。

一切都是她的错,该死的确实是她。

可白颂,不能就这么直接福鼎自己的爱。

她是真的爱白颂,她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自己能和白颂像是普通人一样,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可是她从小都没得到过爱,她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就算是照猫画虎也没有样品,她怎么能正确地去爱呢?

她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方法,告诉白颂,她爱她。

她好像错的太离谱了。

可是,白颂不仅不教她,还彻底地离开她了。

萧澜抬起头,望着沉沉的夜幕,漆黑一片,看的久了,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吸进去似的。

她受到蛊惑似的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想要触碰那片黑暗,甚至想要将自己融入那黑暗之中。

只要彻底消亡,她就解脱了。

“皇上?”门口传来曹公公试探的叫声,大脑犹如被重拳出击,当的一声,她猛地醒悟过来,大脑还残留着沉闷与疼痛。

萧澜揉了揉茫然的双眼,再看天空,依旧一片漆黑,但再也没了刚才诡异的吸入感,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到上早朝的时候了。

萧澜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叫了人进来伺候她洗漱。

自从白颂离开后,她每天晚上都如此,根本睡不到一个时辰,然后睁眼到天亮。

这破败的身子也不知何时能拖垮。

萧澜并不在乎。

夏且疯了,白国灭了,白雅惠死了。

剩下她,也只剩下她,在看不到尽头的悔恨里行尸走肉地活着。

快了,就快到尽头了。

等熬到了头,或许还能见白颂一面。

白颂醒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恶心干呕,难受的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白教授,你醒啦?”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白颂耐克都要被吵炸开了。

她睁开粘腻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哭的眼睛红肿,楚楚可怜的巴掌小脸。

小姑娘见她终于醒了,立刻松了一口气:“白教授,您没事吧,还有哪儿不舒服?”

“咳咳咳!”刚才给脖子上戳了一刀,这会总觉得嗓子怪怪的,白颂使劲咳嗽了几声,含糊说了句没事。

但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紧紧抿着唇,表情也十分难看,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小姑娘艰难地扶着她坐起来:“我去给您倒杯水过来。”

“谢谢。”接过水杯,白颂咕咚咕咚牛饮地灌下去,清凉的水缓解了喉间的干渴之意,也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白颂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白,触眼可及到处都是刺目的白,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刺|激性气味,微微蹙眉。

该不是在医院吧。

“白教授,您都半个多月没好好休息了,都病倒了,您暂时还是多休息,实验的事明天再说吧。”小姑娘误会了,还以为她在不满擅自将她带回来,急忙劝阻道,“样本的数据大师兄已经在记录了,他说样本的情况还算稳定,要继续观察一阵,这些小事我们来做就行了,您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吧。”

实验?样本?

灵光乍然一闪,白颂蓦地想起了这个世界的背景。

毕竟,对他这样懒懒散散的人来说,这个世界的难度最大。

因为她扮演的是一位严肃刻板,尤其自律,智商爆表,但情商和自理能力劝全为负数的天才生物学家。

小姑娘递过来一把药,语重心长说道:“教授,医生说了,您身体底子弱,再加上劳累过度,长期亏损,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小姑娘叹气:“这个实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您就算心里再着急,也得一步一步来呀,您经常教育我们,搞学术,做实验,就是要认真细心,脚踏实地,切勿不能焦躁,您怎么自己……”自觉说错了话,小姑娘赶忙捂嘴,偷偷看了白颂一眼。

她看白颂坐在床上沉默不语的模样,知道教授肯定是还没缓过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担心:“这是医生给您开的,您喝了之后睡一觉,等您醒来之后我们这边数据也就搞定了,您在带着我们分析?”

白颂没回答,但接过了药,全拍进了嘴里,仰脖一口气用水全送下去。

“教授!”小姑娘仓皇叫道,“您怎么都吃了,分开喝呀,呛到了怎么办?”

本来会不会呛到白颂不知道,但小姑娘惊慌的叫声吓了她一跳,一口水卡进了气管,咳嗽的她满面通红,怎么喝水咽唾沫都觉得嗓子眼里卡着什么东西,很不舒服。

小姑娘急忙给她拍背:“教授,你吓死我了。”

白颂也不想吓她,但这就是她的人设,这小姑娘全都送到自己面前,可不是让她全吃吗?

除了科研学术,在任何方面一根筋的生活白痴.白颂自然一次性解决,省时省力。

谁想到竟然会呛住。

小姑娘也有些愧疚,絮絮叨叨的。

白颂觉得她有点吵,闭了闭眼睛。

“教授,你是不是困了,这药的疗效这么快的吗?”小姑娘当即高兴地站起来,收拾了床头柜的东西,“您赶紧睡一会吧,我先过去实验室那边了。”

走之前,小姑娘忽然严肃脸,郑重其事警告道:“教授,您一定要好好、好好休息!否则我们就要禁止您进入实验室了!”

小姑娘也是开了个玩笑,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嗖地一下窜了出去,细心地为白颂轻轻拉上门。

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私密空间,让她安心地睡觉。

白颂哪里睡得着,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系统问道:“怎么,这次的情况又不太好?”

白颂瞬间垮了脸:“简直糟透了。”

能让白颂说出糟糕两个字,系统也悬了一口气:“怎么了?”

“这个世界我就是个科学疯子。”白颂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有点特殊,人类步入了进化阶段,一部分人类成为了异能者,而另一部分人类则还是普通人。”

系统点头:“是,物种进化的必然道路,作为普通人和异能较弱的人类,会随着环境的苛刻逐渐淘汰。”

白颂又叹了一口气:“是呀,所以作为普通人的人类害怕了,想要趁着异能者尚未完全觉醒的时候,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系统:“……不是很懂你们人类的情感,这是生态演变,人类就算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控制生物进化吧。”恐龙那么强悍,还不是灭绝了。

“是呀,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在打压异能者的同时,也在找寻解决办法,想要将普通人变成异能者。”

“?”不是很理解。

“他们不是想要消灭异能者,他们只是想要消灭任何有可能会危害自己的存在。”白颂揉了揉眉心,缓解了因为睡眠太少而导致的头昏脑涨,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是异能者,则今天的局面就是——异能者大势崛起,而普通人则逐渐沦为异能者的奴隶,或者附庸。就像是原始社会一样,弱小的人类供强大的人类所驱使,以换取一席生存之地。”

白颂一针见血地总结:“总之,这个世界掌握在少数权臣手里。”

系统:“……”

这毕竟不是现实世界,白颂也只是感慨了一下,并没有多少情绪,她很快说回自己。

为了研究如何激发人类成为异能者,政|府秘密成立了一个专项研究所,而白颂则因为在生物学领域处于金字塔顶端而被政|府三顾茅庐,成为了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

政|府提供样本,她负责研究。

样本就是已经觉醒的各个级别的异能者,而白颂需要做的研究则是针对人体研究可以改造人类身体素质,激发人类潜能的药剂和方法。

进化是伟大的,同时也是可怕的,数以万计,甚至千万计的人类湮灭于历史长河中,竟然会有人类痴心妄想试图以实验室推进生态演变。

“他们当然想到这一点了,所以外界使劲打压异能者,内部则加大实验强度,丰富样本种类及尽可能扩大样本数量,能研究出来的自然是好的,研究不出来……”短时间内异能者的下场只有悲惨二字可形容。

白颂当时刷好感度的对象则是一个拥有非常鸡肋异能的异能者,异能弱,还没什么大的功效,异能每用一次都要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白颂便借着职位的便利,给她提供了好些便利,甚至还免除了不少实验。

系统纳闷:“这不是挺好的吗?那你怕什么?”

白颂叹气:“研究所又不止我一个人。”

“后来实验发现,任务对象的体质非常特殊,她的异能虽弱,但刺|激下却表现出了不同的异能性征,其他研究员都觉得这个样本是研究突破的关键所在。”

“要知道实验进度太慢,经费越耗越多,研究所却连一点实质性的药剂都拿不出来,政|府早就不满了,当初承诺的大额奖金一个毛都没看见,还要被政|府派来视察的人冷嘲热讽,下了不少面子,所以大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都很激动,恨不得当时就用研究出来的数据去打政|府的脸,我压了几天。”

“不过还是没压住,不知道是谁,告密了。”白颂一脸无可奈何,“反正我好感度刷满了,我就没管了。”

“我们现在要做最坏的打算——任务对象把这一切怕是都计在我头上了。”

系统:“……”你还会做最坏的打算了?

系统:“那你要跟她解释吗?”

白颂忽然笑了,半边嘴角微微上翘,清冷淡雅的脸忽然多了几分邪气,她冷哼一声,咔吧咔吧捏响着骨关节:“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白颂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要用任务对象做实验研究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帘拉上,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中,但白颂哪里睡得着,她简单回忆重温了这个世界,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先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面容清冷,晕倒前可能还在做实验,穿着一身结白的研究服,更是显得超脱于俗世,像个性冷淡。

不过长得还挺好看。

柔顺的披肩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因着刚才在床上躺了一会的缘故,马尾歪歪斜斜,碎发也都跑出来了,给那张看上去就不好相处的脸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显得有几分可爱。

其实她还有一副黑框眼镜,不过可能是因为晕倒,被人摘下来了。

这具身体并不近视,只是白颂怕自己演不好这类天才人设,加上的道具,也借眼镜掩藏她偶尔掩饰不好的茫然和无知情绪。

毕竟那些人热心奋进套路的问题对她来说,全都是催眠曲,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了。

白颂洗了把脸,整理好衣服,对着镜子迅速板正了表情。

严肃认真冷酷,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炯炯有神,闪烁着对未知的精光的眼睛,给死板的她增添了不少生动气息,总算是像个活人了。

系统:“……”还别说,真有几分高岭之花的气质。

白颂架势都端起来了,就不会再轻易放下去,冷淡地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出去在床头柜上找到眼镜,戴了回去。

直接出门去找任务对象,也就是她未来一段时间的实验对象。

白颂记得,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她带了一部分吃的送给对方,再后来,她就忙于镇压任务对象体质特殊的事情,每次都是将吃的用的放在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地方,没见过面。

这一别,就是好几辈子。

这几辈子,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之前白颂把好感度刷满了,也无所谓实验做不做,归谁做,总之都跟自己无关。

但被数据坑害压榨了这么多年,白颂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心里也是有几分怨气的。

正好——落在自己手里了。

接下来,那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这实验,必须做!

而且必须的自己操刀做!

报复这种事,假手于人的话,乐趣可不就少一大半了。

白颂眯着眼睛,嘴角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走向关押任务对象实验室的脚步都轻松不少。

这会研究所的成员们肯定都在另一间实验室里分析任务对象的血清,正好没人打扰她们两位老朋友叙旧。

“啧啧啧。”白颂到了实验室,发现任务对象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实验床上,双眼紧闭。

身上只穿了三点式,方便做实验和观察实验对象的状况。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有剐蹭出来的细小伤痕,有电击留下的焦黑疤痕,应该都是在反抗实验时被研究人员用暴力器材将其制服时留下的。

“可是,萧澜,你想过没,我凭什么对你忠贞?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要求我对你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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