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关肃只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渍就走了出来，刚好看到女人将他的手机放回原处。
他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闪过一丝不耐烦，却什么都没说。
听到他的脚步声，莫艾抬起头来温柔地对他笑了一下，“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响，我就擅自接了你的电话，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关肃“嗯”了一声，没有作答。
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莫艾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尴尬。
她看着他身上没有更换的衣服，反而很自然地问：“你没有洗澡吗？身上的衣服这么脏，还是换掉吧。”
刚才两个人在西餐厅吃东西的时候，她不小心把咖啡泼到了关肃的身上。
正好离开的时候，关肃送她回酒店，所以就顺势让他过来处理一下。
她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这个男人答应跟自己上来，应该是同意的吧？
莫艾温温柔柔地走过去，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衬衫，“真是抱歉弄脏你的衣服，为了表示歉意，我再送你一件新的？”
关肃却躲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用，就这样。”
他低头看了一眼白色衬衫上大片的咖啡色和污渍，的确有些难以忍耐。
大部分医生都或多或少有洁癖的毛病，他也不例外，甚至更加严重，实在是难以忍受身上顶着这么大块污渍。
莫艾表示让他进来清理一下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暂时用清水处理一下。
除了在医院长久闻着的福尔马林味道，他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有其他任何异味，哪怕只是浓郁的咖啡香。
莫艾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疏离，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你是因为刚才我接了你的电话，所以不高兴吗？”
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一路上他们两个的相处都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觉得他们的相亲应该是可以有结果的。
可是她接了关肃的电话之后，这个男人的态度就好像变得冷淡了一些。
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那个电话身上。
又或者说，是出在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女人身上。
莫艾压下眼里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说：“……实在抱歉，因为同一个号码打过来好几次，我以为是什么很紧急的事情，所以就擅自帮你接了。”
关肃皱了皱眉头，听她这么说，以为是医院打电话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在看到通话记录的时候，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身后的女人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隐忍，眼神微微沉了下来。
“听声音好像是个很年轻的美女呢。”
莫艾用轻松的语调试探道：“是你的追求者吗？听她的语气好像对我有点点敌意……”
过来相亲之前，家里人就告诉过她，关肃之前没有任何感情经历，让她把握住机会。
她猜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不可能是前女友之类的存在，更可能是他的追求者。
这很正常，像关肃这样优秀的男人，的确会有很多人虎视眈眈。
按理来说，关肃现在这么年轻，才20岁左右，根本就不需要相亲。
但毕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多跟利益相关的事情都巴不得早点定下才好，所以会有很多名媛千金都想要跟他搭上点关系。
据说关肃小时候选择的玩伴，都是很多圈子里的小孩梦寐以求的位置。
小孩子可能什么都不懂，但大人总是多了几个心思，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跟关肃玩得好。
如果是男孩子就称兄道弟，以后长大了也是一种关系，可以帮衬着。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也能落个青梅竹马的名声。
要是培养出来感情就更好，长大了若是成了关太太，那就直接摇身一变到了上流社会金字塔的顶层。
莫艾还在等着关肃的回答，但男人只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屏幕，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里，“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莫艾脸色有些尴尬，见男人真的转身就要走，下意识就叫住了他，“关肃，你要走吗？”
“嗯。”
“可是你的衣服还是脏的。”莫艾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暗示说得更明显一些，“不然我让前台再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你洗个澡吧？”
“不用了。”关肃转身离开，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扭过头来看了莫艾一眼，开口道：“莫小姐，很遗憾今天的表现没有令你满意，希望以后再见还是朋友。”
莫艾眨了眨眼睛，怎么都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我没有对你不满意，我……”
她本来是想解释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有些委屈。
她怎么可能对关肃不满意？她一个私生女的身份，因为长辈之间的那点人情能够跟这个传闻中的太子爷吃顿饭，就已经是高攀了。
再说关肃不管是家是样貌还是工作能力，都是这群富二代圈子里面顶尖的存在。
她哪里有资格不满意他……
莫艾的表情有些难受，“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感觉，但有必要拒绝得这么彻底吗？”
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关肃没看上她的意思，只是出于一种绅士风度，在给她台阶下。
他这么好，倒是让莫艾有些舍不得放手，“能说说你对我到底哪里不满意吗？也好让我……可以死心。”
关肃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皱着眉头，透过猫眼看着走廊对面的房间。
莫艾见他迟迟不开口，只沉默地站着，还以为事情有转机，缓缓地走到他背后，这才发现男人眼神正直勾勾地看着猫眼。
此时，走廊对面的房间，某个被怒火烧晕了脑袋的人一想到关肃现在已经洗完澡很可能温香暖玉在怀，就气得直接拿起手机约了几个男模过来。
男模过来了，高高大大的几个，都挤在走廊上。
关肃本来是没在意的，只是看了一眼，拉开门把手就要离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蒋宝鸾走了出来。
然后关肃就看到这些人高马大的男模特，个个都对着蒋宝鸾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宝姐！我们来了！”
关肃：“……”
他放下手，忽然就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