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江阙阙跟着自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的季砚走出了机场。
机场外,两家的司机摩拳擦掌严阵以待,看到两人后,急忙上前帮忙拿行李。
宋琦给江家当了快三十年司机,他看着在他眼里瘦了最起码十斤的小姐,心疼地直叹气:“真是苦了小姐了,外面不比家里,你不知道江总成天派人盯着直播,就怕你饿着和受委屈。”
“尤其是今天中午的时候…”
江阙阙连忙咳嗽两声打断了宋叔的唠叨,怕季砚多想。
结果她的余光真实给她展现了季砚的毫不在意,江阙阙捏了捏拳瞅向只留给自己背影,还越走越远的破老公。
这时小花突然上线:“叮咚!下面发布剧情任务,嘿嘿。”
江阙阙莫名从严肃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些许猥琐,忽然有了种很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如果宿主能在五分钟内上季砚的车,将在下期节目拥有良性热搜体质——只要是你登上的热搜,都可以狂吸粉。”
江阙阙“嘶”了一声,疯狂心动。
这个奖励但凡早一天说,江阙阙都会很无所谓,但经过今天中午的事件,尤其是顾辰的发言让整个事件逆转之后,她已经意识到有流量和粉丝支持的重要性。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个二线明星出来发言支持季砚,都不会有如此颠覆的效果。
说干就干,江阙阙对着宋叔认真交代:“叔,我现在去找季砚,爸妈知道,你回家跟他们说我晚些回去就好。”
宋琦在江家呆了这么些年,也是个精干的,当即脸色一正,迅速答应。
江阙阙小跑了几步,在季砚拉开车门的时候,攥住了季砚的衣袖。
季砚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纤细五指,蹙紧了眉。最近看到这只手的频率是不是有些过高了,怎么一天到晚在自己眼前晃。
“怎么了?”季砚抬高自己的胳膊,想让她的手自己滑下去。
江阙阙见他要甩开自己,连忙攥紧了衣袖,手随着季砚的动作越抬越高,最后脚尖都跟着踮了起来。
于是在飞机场的停车场里,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俊美异常的男子高抬着胳膊,手心紧握,身前精致漂亮的女生踮着脚倔强地伸长胳膊,两人的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江阙阙几乎整个人扑在了季砚的身上。
季砚:“你松手。”
江阙阙:“你放低胳膊。”
“松手。”
“呜呜!”
这时两个女生从两人身后走过,小声跟着同伴说话:“你看那俩人,好甜啊,卧槽。”
“我猜男生手里拿着钻戒,逗女朋友呢,赶紧走赶紧走,公然虐狗,简直没眼看。”
声音虽小,但此时正僵持不下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阙阙眨了眨卷翘的睫毛,仰着下巴看向男朋友。季砚脸色一僵,迅速把胳膊收回,然后在江阙阙失去支撑物倒向他的时候,单手撑住了她的肩膀。
江阙阙看着自己肩膀处那只无情手掌,控诉地瞪向季砚。
季砚松开了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看向江阙阙,透露出自己解释一下的意思。
江阙阙的眼神瞬间变软,轻轻哆嗦了一下,她有些踟蹰地说:“可以送我回家吗?”
季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江阙阙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她粉嫩的嘴角一动,又紧紧闭上,江阙阙低垂着头,没再说话。就在季砚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一滴眼泪直直地坠向地面,晕开在江阙阙的脚尖。
季砚点燃了刚从口袋里摸出来的烟,没再看江阙阙,拉开了车门。
“上来。”
江阙阙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往前挪了半步,又倏然停下,她在隔着车门几步远的地方,用手背擦了擦泛红的眼眶。
季砚叹了口气,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江家要检查你和我的关系进展吧?”
“需要我送你回家,来给他们安安心,是么?”
江阙阙在心里鼓起了掌,果然,只要哭哭就行,都不用我自己想理由。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可、可以吗?”
车门还开着,季砚没回这句话。十分懂适可而止的江阙阙,揉了揉酸涩的鼻尖,赶忙跑到座椅旁,小腿一弯,乖巧地坐到了季砚旁边,然后轻轻把车门关上,偷偷摸摸瞄了季砚一眼。
小花:“假装偷偷摸摸,实际就想让他看见。”
江阙阙:“看戏中途不准说话!”
季砚看她上车了,对着司机说:“先去天苑府邸。”
“好嘞季哥!”
季砚的司机是个看起来二十四五的青年,板寸,相貌普通,但眼睛亮且有神,他在后视镜迅速看了江阙阙一眼,被江阙阙精准捕获。
她朝青年露出个笑,“麻烦你啦。”
季砚交叠着双腿,打开了头顶的夜视灯,听到这话抬头看了陈平一眼,陈平立刻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这时,季砚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林情的消息。
——小砚,城西的桂花凉糕,帮我带一份。
季砚的指尖在对话框停顿了几秒,回了一个,好。
…
飞机场距离江家有将近一小时的路程,奔波了半天的江阙阙在中途睡着,再睁眼时,耳边隐隐约约
都是模糊的繁多的人声,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困惑地看向身边的季砚。
“现在在城西夜市,我一会下去买个东西。”季砚余光看到她醒了,向她解释,毕竟中途绕路却不告知并不符合日常礼节。
“唔?”江阙阙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她看着窗外充满烟火气的临界店铺,胡乱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冲着季砚乖乖说了一声“好”。
“宿主,嘴角向下九十度,或者你想试试爆炒鱿鱼味滴眼液…”
不想!江阙阙迅速清醒,拉平嘴角,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回窗外。
季砚看清了她的笑一点点变僵硬的全部过程,低下头,随手翻了一页书。
…
车停下来后,季砚把衬衫袖子挽起,独自下了车。
江阙阙连忙抱起一旁的外套追上了他。
正对着车的烧烤摊上正炭烤着金黄的秋刀鱼,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鲜美诱人的香气四溢。
江阙阙努力克制着视线,安静地跟在季砚身后,季砚没有管自作主张下车的江阙阙,目不斜视地走入烧烤摊位后的糕点铺子。
“呦,小哥,又来了。”铺子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爷爷,头发花白,面目慈祥,一见两人进来,就热情地站起了身,“还是桂花凉糕?”
江阙阙抱着衣服在季砚后面好奇地听他们对话。
“嗯,买半斤。”
“五天前买的吃完啦?”
“嗯,吃完了。”
“哎呦,你喜欢吃真是太好啦,我送你几块啊。”
“谢谢您。”
江阙阙靠着门框细细注视着季砚,心里想些有的没的,原来季砚在他们领证那天也来这里买了凉糕。
老旧的白炽灯下,光线不甚明了,江阙阙眯了眯眼,光线迷离间,她看到无数细碎的浮尘浮在季砚身旁,像是很喜欢他。
我也很喜欢他。江阙阙深吸了一口烧烤辛辣的香气,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要是能和我一起吃烧烤,我就更喜欢他了。
季砚买完凉糕,转身就看到了在门边等自己的江阙阙,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似是与背后的蓝红幕布融为一体。
他拎着袋子走近江阙阙,向她摊开手心,一块用纸包裹着的桂花凉糕因为弹性轻轻晃动,碎小娇黄的花瓣散落在上面。
“老板送你的。”
江阙阙愣了一瞬,连忙接过,向老爷爷看去。老板笑得慈祥的紧,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满是岁月的痕迹。
“丫头,下次也来啊。”
江阙阙看季砚已经出了门,跟爷爷告完别后,赶忙跑下石阶,跟着季砚往车上走。
结果,刚到车边,就看到一个面容绝美,身材姣好的人。
林情看着跟在季砚身后的江阙阙,勾起红唇:“刚刚小陈说你在我还不相信。”
“巧了,我刚要去看看你们的新房,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