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是想用云砚和栗旬的身体做琉之的躯体的，但是后来不了了之无果后，他就想着将自己的身体送给琉之。
可是琉之宁愿拼着一口气提刀杀人用他自身的魔气滋养着这残躯，也不愿意让他心神皆消。
……
琉之望着脸色苍白到透明、恹恹倦怠的青年，突然就有些懂了琉玉那些让他难以理解的自厌到底从何而来了。
所以是因为他……是吗？
“玉玉。”
即使他的黑雾再能拉扯成人形的模样，琉玉能触碰到的其实也只是一团冷冰冰的雾气而已。
每一次的他的强势压迫，落在每一个地方的轻柔亲吻都不过是琉玉坦然顺从的模样。
琉之吻上了他的额头，阴翳冰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点无可奈何的轻轻叹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吻在了他的眼睫，枯瘦的手指轻轻落在了琉玉的唇边，跟着轻轻吻住，“我是你的心魔啊。”
“我本来就是应你而生，为你而存，你是什么样子，我陪了你百年难道会不清楚吗？”
琉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见琉之从亲吻他的唇，转而又吻上了他的眼尾。
冰凉濡湿的一吻落下，像是虚缈峰常年落下来的雪。
谁都不知道，连琉之都不知道，虚缈峰之所以常年落雪就是因为雪花落下的冰凉濡湿触感像极了每一个夜半琉之吻住他的感觉。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不满感到任何不好的地方。”
琉之说：“杀人是因为我乐意，从来都与你是好人，是坏人无关。”
“你心底良善我喜欢，你心有恶念手上沾满鲜血我依旧喜欢。”
“因为是你，玉玉。”
他摸住琉玉的手，琉玉跟着慢慢的抬了起来。
手指被吻了吻。
琉之轻轻一笑：“不要妄自菲薄，玉玉。”
“你要知道，没有你，就不会有我。”
琉玉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竟微微红了起来。
琉之俯身抱住他，“别哭啊，玉玉。”
他吻在琉玉的耳朵，嗓音低了下来：“我唯一讨厌的，就是不能拥抱你罢了。”
所以，不要再自我厌弃了，琉玉。
你所有的不堪，所有的恶念，所有你埋藏在心底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我都懂，都明白的。
玉玉，没人爱你，我爱你啊。
“不想活下去也没关系。”
琉之说：“我陪你。”
……无陵提剑过来的时候，琉玉正在虚缈峰山头的树下坐着仰头望雪。
听到破空呼啸声，他平静的转过身，望着面目皆毁，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艳丽的人，淡淡道：“你想再见一见沈辞吗？”
无陵捏着剑柄的手陡然一紧，嗓音嘶哑难听：“你是想要拖延时间吗？”
——应云砚之命，诛杀琉玉！
他猛然提着剑，运转修为，几乎是用尽一击，泛着寒意的剑尖畅通无阻的穿透了琉玉的胸膛。
琉玉说：“沈辞并不属于这里。”
早在沈辞莫名的护着云砚的时候他就曾经放出神识探查过沈辞的识海：“他是后世夺舍之人。”
无陵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你说什么？”
“沈辞不过是回归后世罢了，早先见他他面上就已有离魂之症。”
“你如今脉象虚浮，体内魔气紊乱，怕是也快要死了。”他淡淡道：“若你信我，不若趁着现在尚有余力，以禁法破开虚空，或许还能再见他一面。”
无陵心下登时砰砰乱跳，是无措，是惶恐，是不信。
因为师尊的尸体，是他亲手埋下的。
他舔了舔唇，嗓音干涩：“你说的，都是真的？”
琉玉垂眼望着胸口的染血的长剑，眼睫迟钝的眨了下，才轻声道：“你可以去虚无殿里找那本心法。”
言尽于此，无陵脚下生风的往虚无殿中闯去，几乎是怕晚了一步美梦就会破碎一样。
即使是假的，他也要去看看。
……
琉玉偏头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琉之，忽然笑了下：“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那些雪落下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对。
鲜血染红了琉玉身上白衣，滴滴答答的落下，连雪都给染成了红色。
琉之俯身吻住他：“当然可以，玉玉。”
琉玉的脸色白的透明，唇瓣早就没了血色。
他望着琉之突然难过下来的样子，跟着难过了起来：“我好困，想睡一觉。”
琉玉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要睡了……琉之。”
“好。”黑雾跟着一点一点的消散，琉之说：“我陪你。”
“玉玉。”
……
“快快快，沈辞，咱们要去拍毕业照呢，别磨蹭啊！”
沈辞没催的跟着急了起来，忙不迭的拿着东西就跟着跑：“啊啊啊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叫我啊！”
“我叫了啊！明明是你自己睡的跟头猪一样……”室友说着，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下：“睡的那么像，是梦到什么了啊？是长腿妹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