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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重辉的胸膛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以至于隔着衣衫，公良世知都能感觉的到他心脏的狂跳。
“世知——！”
皇帝长长的一叹，双手更紧的拥抱住了他。
“放开。”
公良世知十分清冷的两个字，瞬时浇灭的皇帝的热情。
“不放——”
慕容重辉简直就是失而复得一般的激动，他又怎么会放开手，任着这怀中人再一次离自己远去？！
公良世知让他放他不放，他便自有方法使他放开。
只见他骤然转身，一掌过去，就将慕容重辉与自己隔开几丈距离。
他一点儿都不想让这人再碰他。
“世知……”
慕容重辉知道他是恼那一日自己做了什么，心中也有愧疚，感慨道：“你当真不会原谅朕了么……？”
他说着，眉目间就显得有些哀伤，像是在恳求饶恕一般虔诚。
回首落红尘，几度梦中身。
公良世知站在他面前，也不看他，脸上完全没有表情，不发一语。
多余的一句话，他都不想说。
还说什么呢……？
他此来这善因寺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阻止自己落发为僧，了断红尘，可……
这或许，只是惘然。
“你我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
公良世知轻轻一句，尘埃落定，又一次转过身，面对着殿中的佛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心能地狱，心能天堂。
“不……！！”慕容重辉从来没有听过和见过他这般决然的和自己说话，上前伸手就又抱住了他，苦苦哀求道：“不！！！世知……世知……”
“人与人之间再长的路，也总会走到这一天”公良世知目视前方，依旧波澜不惊的淡淡说道：“你我的缘分已经尽了。”
“没有！——”慕容重辉又痛又气，抱着他喝道：“永生永世，都不会尽！”
公良世知对他的忍耐是有限的，即便这人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那又如何？
他已经不在乎了。
“不要逼我……”
公良世知的声音这时稍稍一变，肩头微微动了一下。
“世知……”
皇帝知道自己不能再惹怒他，说话的声音，又温柔了许多，“世知……”
他反反复复的唤着公良世知的名字，却一时间不知真正该说什么来挽回他的心。
“你这是心障，懂么？”
公良世知听他软化了一些，才又一次道：“爱，是不能勉强的。”
“我一点儿都不勉强！”
谁料身后的皇帝说的堂而皇之，十二分真切。
公良世知真想一掌揍扁这身后之人，他确实不勉强，确实啊！可他在勉强自己，不是么……？！
“世知！！！”
慕容重辉一下又放开他的身子，窜到了公良世知的正面，托起他的下颚，正正的对视着他沉静的双眼。
“你也是爱我的，只是你还不曾察觉到而已……”
慕容重辉双眼睁的通红，他是如此渴望得到面前之人的肯定。
皇帝的双手捧着公良世知的脸，一直在颤抖。
“你发什么疯？……”
公良世知十分不悦的扭过头，一把推开他。
“对！！！我就是疯了——我就是疯狂的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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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重辉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的伸手就将他拽回，整整堵在了他的唇上，发疯一样的吻他。
吻他。吻他！
不停的吻他！
“你！——”公良世知肺都要气炸了！这就是他经年累月呕心沥血教出来的帝王之材么？！
这是什么地方？佛寺，佛堂，清修之地，本该了断尘念，无欲无求。
“我也不是疯了这一天两天了，你看不出来么？！我爱你，爱你啊！世知——！！”
慕容重辉用尽全身的气力，步步紧逼，就这么直直的将公良世知“砰”的一声压在了殿中的柱子上。
莲灯轻摇，火光明晰。
皇帝轮廓的影子，半分遮在了公良世知的眉眼上。
反而看不清他的表情……
慕容重辉经历了这么多天的辗转折磨，终于是不可遏制的爆发了，完完全全的爆发了。
公良世知仰天无语，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世知，我爱你。”
慕容重辉推着他的双肩，闭上眼，又一次不可自控的吻了上去。
公良世知撇开脸，完全拒绝呼应。
“不要再闹了，陛下。”
他的心情十分不堪，有些沉痛的道：“你身为帝王，为何就不能理解别人的苦处？！”
“苦处？！”
慕容重辉听之一笑，冷冷道：“那朕的苦处呢？！你可曾明白一分一毫？！”
“……”
公良世知见多说无益，撑开他的手，便要转身。
这人当真是永远只活在自己的境地里。
不能察觉他人的苦，也不能体尝他人的痛。
“公良世知！”
慕容重辉见怎么劝怎么求都没有用，永远对着他而来的，都是冷冰冰的拒绝，公良世知还是这般决然的要离开自己。
皇帝怒意袭天，脸色铁青，无处排解，一掌就“啪——”的抡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咣当——”梁上的瓦片，应声就掉落了，砸在地上，崩的稀烂。
那梁柱上一道深痕，力透纹理。
“呃……”
慕容重辉有些失控的轻吟了一声，有什么瞬时就不对了。
他右臂剧痛，又酸又刺几乎无法抬起。
公良世知闻声一回头，见慕容重辉不支的靠在那梁柱上，按着手臂，终于是老实了。
“折腾够了么？！”
在这善因寺大闹已然就够丢脸的了，更何况他还是这一国的帝王。
公良世知冷冷道，看了他那么一刻三分，却终于还是两步走了回来。
他伸手拉起了慕容重辉的长袖。
肿胀渗血，骨头都打碎了吧？！
慕容重辉见他又这么握着自己的手，心头感动的一刹就流泪了。
他不发一语，只是无声的掉泪，不像那个他本该成为的无情无欲的人。
“唉……”
公良世知一边捏着他的手臂，一边在心中长叹。
当年卓公失去了一臂，余生艰难他是亲眼所见的，如今，又如何能因为自己，让慕容重辉再重蹈覆辙？
这迅速肿大出血的手臂可不是好消息，公良世知明知他胡闹，明是心头气的想剁了他，但在此情此景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为医者，见证人间疾苦。
这皇帝的苦处，确实有，而且还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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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么？”公良世知一手抬着慕容重辉的手，一手护着他的关节，轻轻向上挪动。
“不疼”慕容重辉只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都愿意，又何况这区区疼痛。
“真不疼？！”
公良世知一见他这副没皮没脸的德行，手劲一重，猛就捏住了他受伤的骨头和关节。
“啊——”皇帝咬住牙，呲牙咧嘴硬是不呼喊出来，坚持道：“不疼！”
“你不想也废了这只手吧？……”
公良世知看着他强撑的样子，挑眉问道。
“世知……”
皇帝一见他的表情，又是天地不顾一般的痴了，向前一倾，再一倾，步步为营就将公良世知又一次逼到了对面的梁柱前。
“世知，我爱你……”
慕容重辉无可抑制自己心中奔腾的感情，疯狂的要吻他。
一手都不能动了，难道还会是自己的对手？
“你还要不要命了？”
公良世知伸手就隔开了他，与自己划开一道距离，他沈声问道。
“你若是不在身边，这条命不要也罢。”
皇帝眉目间透着坚定，一字一句，让他听的清楚。
心障啊……，这人真是。
公良世知如何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他从来都知道。
但是爱情……当真是无法勉强的。
“我若是不在，你还不活了？！”
公良世知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万里江山千秋功业，都不要了么？只为一人而活？
怎么能这么荒唐？！
“天地为鉴，神明为证。”
慕容重辉听言就举起了他那只还灵活的左手，向天发誓道：“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亦绝不独活。”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人无法不动容。
公良世知有那么一刻，倒是有几分被这最熟悉的人所感动了，可也就是那么一刻而已，回过了神，他还是觉得荒唐。
荒唐透顶！
“我若在这儿出家，你定会报复这寺院的里里外外，是不是？”
公良世知深谙这面前人的疯狂和行事逻辑，不由问道。
慕容重辉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
眼神却是“必然”二字的模样。
他怎么能够容忍公良世知出家，褪去那一头他最喜爱的长发？！
不——，绝对不能！
“我的心很累。想在这幽静的地方，住一段日子。”
公良世知轻轻摇头，从他身旁走过，跪在了佛前。
齐佑良的死，说到底和自己不无关系。
若不是皇帝这么疯狂的爱自己，兴许他就不会死……
孽缘。
“还望陛下不要打扰……”
莲华灯上，光影微明，映在公良世知清透的双眸里，浮生点点，尽显无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