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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粉不多,但为梁予辰考虑,白天他仍特意将花瓣打掉大半。

“有人喜欢。”他笑了笑。

纪潼小孩心性,对着这样的花应该喜欢。况且初相识时的虎头茉莉算他欠了纪潼的,他见了这蔷薇就觉得喜欢,送给纪潼,想必纪潼也不会讨厌。

翟秋延心中不禁感慨感情这东西害人不浅,就连梁予辰这种性格也会三句不离心上人。他起身拿剪刀剪下几枝花朵饱满的,用塑料袋裹紧又套上纸袋这才交出去。

梁予辰道了谢,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有些译文疑难处想请教。翟秋延自然高兴,两个年龄差三十岁的翻译爱好者移到客厅探讨所谓的“信雅达”问题,时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而也由小的对老的说声佩服,俨然两位译痴。

不自觉夜深,月挂正空,客厅的时钟走向九点。

茶已经添了两回水,梁予辰也绷不住伸了个懒腰。翟秋延披着衣服收拾残茶:“困了?那就早回去,下回再来一样的,我随时都在。”

梁予辰脱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没事,不困,还有两句话想听听您的意见,下周就得交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却震了起来。

拿出一看,是纪潼打来的。

“我先接个电话。”他即刻放下握了许久的笔。

翟秋延便背着手踱到窗边,欣赏天外的月景。

“怎么了,又饿了?”梁予辰带着笑问。

最近纪潼饿急眼了总无理取闹,躺在宿舍的床上给他打电话央求他买夜宵。

“哥……”两秒后那边传来一个微抖的嗓音,害怕似的,“你快来……”

他神经一凛:“出了什么事?”

“我——”电话那头的纪潼顿了顿,显然畏惧出声。

“说啊。”他低吼。

“我骑自行车把人给撞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纪潼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现在人家家长马上要来找我算账,我害怕,哥……”

梁予辰脑中轰鸣一声,猝然站起来:“你自己呢,有没有事?”

“小腿刮了道口子,别的地方没事。”

他这才稍安,抬头看了眼窗边的翟秋延,既而背过声去沉声询问哪间医院,挂下电话立即开始收拾东西,没完成的译文通通抛到一边,笔记本忙乱地往包里塞。

“翟叔,我弟弟又闯祸了,我现在得去找他。”

翟秋延已经隐约听清大半,走过来将装花的袋子递给他:“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应该能应付。”他接过花袋,走到门外向翟秋延告辞,“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跟我客气。”

“嗯。”

大门一关,来不及再多说一声,年轻的身影便朝胡同口狂奔而去。

胡同里寂静漆黑,好几分钟时间里只有梁予辰急促的脚步声。

翟秋延伫立门口,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返身走回庭院,慢慢踱着,心里总觉得异样。经过蔷薇花时他脚步一顿,目光移向白色花蕊,忽然忆起刚才梁予辰说的那句:弟弟又闯祸了。

喜欢的人爱闯祸,弟弟也爱闯祸,世间总有这么多巧合?

他立于院中沉思许久,心中不免惴惴。

第35章代人受过

夜里十点,梁予辰打车赶到第五人民医院。

急诊室在西边,出租车停错了门,他一口气从北区跑到西区,冲进急诊室时人已喘息急促。这是无论多晚都人头攒动的地方,走廊里拿病历本的、戴口罩的、穿白大褂、哭天抹泪的比比皆是。

一楼的帘布被他通通掀了个遍,最后才在包扎伤口的三室见到纪潼,连背影都透着手足无措,两只手紧紧绞在身前。

“潼潼。”

纪潼闻言转身,如蒙大赦地朝他跑过来,抬起一双眸子来蒙着雾:“哥!”

梁予辰上下打量,见他右边运动裤的裤腿松松挽起,小腿上缠着一圈绷带,应该只是擦伤。

他心下稍宽,沉声问:“被你撞伤的人呢?”

“拍片去了。”纪潼左手扯着右手的袖子,回头看向走廊另一边,“哥,怎么办,医生说好像是骨折……”

梁予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他们去骑车,大家玩儿双手脱把,”纪潼眼神逃避,吞吞吐吐,“不小心……不小心冲到了草坪上。”

他眉峰直跳:“说了多少遍骑车一定要小心,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

“我——”

话还没说完,走廊那头一男一女搀着一位年轻人慢慢朝这边走过来。纪潼如惊弓之鸟,惶惶然躲到了他身后。

梁予辰即刻明白,问:“那个学生和家长?”

纪潼咬着唇点头,两手紧紧揪住他上衣后摆。

孩子腿上没有开放性伤口,但显然疼得不轻,额上渗出的汗亮晶晶的,嘴里轻轻抽着气。医生将人弄到病床上坐好,叫来骨科大夫替他打石膏,两位家长紧皱眉头看守着,一步也不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人理他们两兄弟。

这样的事,于良心上是不小的煎熬。

梁予辰心知躲是躲不过的,沉吟片刻,主动进去自报家门:“叔叔,阿姨,我是纪潼的哥哥。”

两位大人目光顷刻间斜过来。

被纪潼的自行车撞伤的是个大三学生,叫杨弘亮。他妈妈看着也年轻,坐在房里的板凳上,膝上搁着名牌包,脸上妆容完好,爸爸也像有头有脸的人物,夜里还穿着西服。

杨母冷冷扫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外面,显然是要兴师问罪。

但无论她如何发难都是自己应受的,梁予辰挺拔而立,沉默着随她去了走廊。纪潼望着他们的背影如鲠在喉,犹豫半晌后终于也跟了出去。

“是你弟弟在步行道上骑车,撞伤我儿子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实在抱歉。”他头一回代人愧疚,矮下头,“刚刚我已经跟我弟弟了解过情况,是他全责。”

杨母心疼儿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买账。她又气又急,吊起眼角对他发难。

“我倒想问问你,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育的,学校是读书的地方还是玩车的地方!我儿子好端端在草地上站着,现在被你弟弟撞了个骨折,找谁说理去?!”

两只手叠在一起清脆拍打,每拍一下,角落的纪潼身体就微抖一下。

梁予辰只能反复道歉:“害您儿子受伤这事由头到尾都是我弟弟不对,他年轻不懂事,我以后一定加强管教。”停顿片刻又扶了一下纪潼的背,“跟阿姨说声对不起。”

纪潼的背被一只手压着,咬着唇鞠了一躬:“阿姨,真的很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妇人目光如箭,怨愤滔滔不绝,“伤都伤了,疼得直冒汗,你去替他?”

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更为可气的事,急得红了眼:“我们孩子下周有重要的等级考试,准备了大半年,现在腿成这样了还怎么去?”

站在她的角度看这件事,无疑便是件飞来横祸。

纪潼手扯着裤缝,心中内疚不已,声音微弱:“我们赔……”

他以为所有损失都能用钱来衡量。

“你以为我们是没钱?”对方声音蓦地拔高,蒙受羞辱般盯着他,“我把你腿打折了再赔你几万你愿意?!”

纪潼吓得胆颤,身体向后一晃,腰再次被一只手抵住。扭过头,梁予辰眼神责备,目光严肃:“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

他极少这样严厉,纪潼立即紧紧闭上嘴。

“阿姨,”梁予辰缓和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知道健康无价,但医药费您一定让我们来承担,否则我们良心不安。”

又说:“按刚才医生的说法,打好石膏以后只要小心些,杨同学是可以活动的。我跟他同校,所以我想为了不耽误他上课考试,也不耽误您二位上班,从明天开始我负责接送他上下课,背他上下楼,给他送饭,不管他去哪儿考试我也一起跟着,直到他拆石膏为止。”

用一个人的时间换另一个人的时间,眼下是最好的办法。

“你?”

杨母有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的话能当几分真?

“嗯。”,“无论如何我负责到底。”

纪潼喉间干涩,看也不敢再看他哥,只能垂眼盯着走廊的地漆。

对方怒气稍敛,转身回去看儿子,高压的一段时间终于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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