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风雪中,天地间一片苍茫。
章邯立在雪地里,他的身旁是司马欣和董翳,身后则是伏在山谷里的十万‘黑衣军团’。
现在,章邯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糟糕。自半月前接到胡亥对其严辞斥责、令其限期取胜的圣旨后,章邯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之中。对了保全家人,章邯不得不和司马欣、董翳二人挖空心思地寻找扶苏的破绽。
只可惜,扶苏用兵多年且知已知彼,经验更远胜过章邯,又有谨慎小心的张良相提点,那营盘守得是固若金汤,毫无破绽可言。章邯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想方设法诱使扶苏出战。但是,扶苏像是‘吃了秤驼铁了心’,无论他章邯是玩什么‘示敌以利’、‘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把戏,就是缩在营里不出来,也不肯分一兵一卒给章邯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不,章邯诈称南下攻取弘农县,想诱扶苏主力出战以伏击之,没想到,十万大军在山沟沟里挨冻受饿地猫了一天一夜,连新秦军的鬼影子也没有看见一个,自己倒是被冻得鼻青脸肿、涕泪横流。
黔驴技穷的章邯眼巴巴地期望新秦军不至,只好苦笑一声:“唉,这扶苏太狡猾了,用尽办法,只不出战,奈何!奈何!”
司马欣也是又冷又恼,怒道:“扶苏既然不救弘农,那我们干脆就真的去打弘农,威胁洛阳,我就不信,那扶苏不出战!”
章邯苦笑道:“现在冰天雪地的,平原野战都嫌辛苦。你让军士们去攻打坚城,谈何容易!何况,弘农做为洛阳以西的重镇,又拖扶苏粮道,肯定早就会有完善的防守。说不定现在扶苏巴不得我们去打弘农呢,因为如果我军久攻弘农不下,不但师老兵疲,而且自己分散了兵力,这岂不是给扶苏各个击破的机会!不妥!”
董翳叹了口气道:“另外,山西的战事一直在向对蒙恬有利的情况发展。如今太原已陷,只剩上党孤城一座,若上党再失,蒙恬三十万大军的主力肯定会渡过黄河、西取关中,或者直接顺河而下猛攻潢关、断我之后。这情况随时可能发生,所以我军既不能、也不敢分兵,否则一旦扶苏和蒙恬联手攻我,我军兵力分散、反应不急,那就大势去矣!”
司马欣有些不解地道:“不是说那伪赵王武臣派陈余、李良领十五万大军牵制扶苏的吗!?再加上有上党噎住其咽喉,蒙恬军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脱身地!”章邯闻言苦笑道:“陈余、李良等庸才而已。远远不是扶苏和蒙恬的对手,随时都可能被一棍打趴下!上党孤城在蒙恬军和李信军的合攻下,能撑多久更是未知之数!不敢大意啊!”
司马欣急了。跺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万一到时候打不垮扶苏,不仅你章将军要倒霉,我们恐怕也要受牵累!”章邯有些伤感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赵高只是对我不放心!到时侯真的没有成效的话。一定会只拿我开刀,来个杀鸡做猴,不会动你们二人。因为他还要靠你们二人来稳定军心,不可能全拿下!”
董翳闻言苦笑道:“章将军所言差矣!万一你被赵高拿下。我二人必被赵高严令取胜!说实在的,我二人统兵之才都不如你,你都不能胜,我二人更是白给。所以,你倒霉了,我们也就不远了!”
章邯默然,心知董翳所言是实。
司马欣闻言恨恨地咬了咬牙道:“阉贼祸国!若逼急了,老子就造反怎的!”章邯变色道:“司马将军禁言!别忘了我等家小都在赵高手中!”司马欣和董翳不禁默然!
新秦军营里。井陉大捷的消息刚刚传到,霎那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军士们纷纷冲出营寨,对天欢呼,那真是一个欢欣鼓舞!
御帐之中,听见外面山崩地裂般地欢呼声,扶苏也乐呵呵地道:“蒙恬、王离、翁仲等人果然不负联望!传我旨意,重赏三将,并犒赏三军!我们大家也同乐!”“呵呵呵”众将也笑了。
张良喜气洋洋地道:“陈余一败,蒙恬军后路大定,只要等上党一破,一起杀入河北,定可将武臣等贼子一举擒来!”
英布也钦服道:“陛下用兵深谋远虑,又机智大胆,背水一战,以弱胜强,实令末将佩服万分!”扶苏心中苦笑:“要论自己,恐怕也真想不出这背水一战的招来,就算想出来也不太敢用。这还不是韩信当年正好对陈余用过,有了前车之鉴,再加之机缘巧合才能成功!惭愧,惭愧!”
羌隗也乐道:“听说那翁仲是役以一当百,使一独角铜人在赵军之中所向披靡,杀得赵军望风而遁、闻之丧胆!真勇将也!来日遇见了,一定要和他切磋一下,看看到底谁厉害!”英布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步战勇将,都靠以力制敌,翁仲比你高、比你壮,我看好他!”
英布老爱和羌隗抬扛,这一句话也差点气得羌隗暴走,羌隗气哼哼地道:“那可不一定!你个头比我小,力气也没我大,我却赢不了你,那翁仲也未必赢得了我!”英布挑逗羌隗道:“那你认为你比翁仲聪明了,我看不一定吧,说不定你还不如他呢!”
羌隗急了,猛地跳将起来,就要和英布理论。扶苏看二人闹得不像话,脸色一沉:“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还是大将呢,我看像两个小孩!都坐下!”羌隗就怕扶苏,闻言气鼓鼓地坐了下来,狠狠地瞪了英布一眼。英布则偷偷回了个鬼脸。
这二人闹归闹,私交却是挺好!
张良也是好笑,转脸对扶苏道:“陛下。现在山西局势稳定了,我军也可以安心对付章邯了!”扶苏点了点头,忍不住笑道:“章邯被胡亥、赵高严旨逼迫,屡翻诱我出战不得,现在一定是急得满头包了!”
羌隗此时也忘记了和英布诓气,韦灾乐祸地笑道:“章邯这小子耐性还挺好,一直用巧计诱我出战!要是我,早就挥动大军,直接杀奔敌营了!”扶苏笑道:“章邯是员智将,喜动调动敌人。并籍机寻找破绽,所以我军只要死守不动,那任他智谋百出,也是无计可施,徒呼奈何啊!”诸将大笑。
英布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面目道:“可怜的章邯,这些天一定食不甘味,夜不能寝!我估计他的刚性也差不多了,这两天肯定会调动大军,强攻我军营寨!不过,真到了那时候。他也很快便可解脱了!”众人又笑!
清晨,函谷关内、章邯帅府。
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薄雾中走来,迈入了帅室。
“大将军。一早召我等前来,有何吩咐?”司马欣对章邯道。
章邯回过头来。面色阴沉似水;“昨夜,章某又接到赵高催战急令,那郑波也来催命,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
董翳大怒道:“那些鸟人只会动动嘴皮,让他们自己来试试!我等已是尽力,那扶苏只是龟缩不出,拿之奈何!”
章邯苦笑道:“这也难怪赵高那厮着急。也是昨夜刚从咸阳转来的急报:井陉关口,蒙恬以三万人大破陈余十万众,陈余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蒙恬军已无后顾之忧。现在蒙毅、李信围攻上党甚急,随时可能攻破上党。上党一破,万一蒙毅、李信等挥大军西进、南下,对我等来说可都是睛天霹雳啊!”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顿时面色大变,作声不得。良久,司马欣苦笑道:“大将军前日还说,那陈余等决不是扶苏、蒙恬的对手,覆灭只在旦夕,未将还有些不信。毕竟那陈余也算有些名气,且雄居要冲,坐拥重兵,没想到真这么快就被蒙恬杀了个全军覆没!”
董翳也有些瞪目道:“大将军,形势已经十分危急,我等的时间也不多了,却只是拿扶苏无可奈何,这如何是好!”
章邯咬了咬牙道:“现在的情况,即使赵高不给我军一个月地期限,我军再不破扶苏,时日也无多了!为今之计,只有强取扶苏,或许能够杀出一条生路!”
“强攻!!??”司马欣和董翳有些惊愕。司马欣苦笑道:“新秦军壁垒森严,兵力又和我等相差无几,强攻能行吗?”章邯一脸无奈道:“我军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为了家小地安危,只能搏一搏了!”
司马欣和董翳看了看:知道再不破扶苏,章邯便会完蛋;章邯一完,本军实力大弱,被新秦军两面夹击之下,秦国完蛋只在眼前。便咬了咬牙道:“末将愿听命令!”
“好,”章邯奋身而起:“立即调集三十万大军出关,章某要和扶苏决一雌雄!”“诺!”
函谷关内、关后顿时战鼓大作,一队队旧秦军士卒纷纷集结,
而此时的新秦军军营里,气氛十分放松,军士们正在进行早上地晨练。持矛挥戟、舞剑张弩,正自练得热火朝天。军营上空充满了活泼向上的气氛,那凉冷地寒风似乎都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冬季,是提升军队战斗力和韧性的大好时机,对于扶苏来说自然万万不能错过。
忽然间,一骑斥堠如飞般撞入营寨,嘶声大吼道:“快,伪秦军数十万倾力来攻,快发警讯!”说着,飞也似地奔向御帐而去。
寨门前的秦军兵士大惊,火速擂动战鼓,霎那间报警的鼓声响彻军营。记练有素地新秦军立即停止操练、火速集结,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按照先前预置好地布署,迅速进至各自地段严阵以待!
扶苏此时刚刚用过早点,正待出帐舞上几剑热热身子、锻炼一下,猛然听到凄厉的鼓声响彻军营,不禁一惊。随即笑道:“好,章邯,你总算来了!”
刚刚出帐,便见一骑斥堠飞奔而来,在扶苏身前甩镫下马,急报:“启禀陛下,伪秦军倾巢而出,不可计数,再向我军大军全速扑来!请陛下定夺!”“嗯,回军再探!”“诺!”斥堠飞马而退。
就在此时。张良也闻听警讯,飞奔而来,远远地便叫道:“陛下,是章邯来了么?”
扶苏笑道:“子房不要着急,和联一起去会会他!”张良喘了两口气道:“好,看来今天会有一场恶战!”扶苏大笑道:“我军壁垒森严,有何惧哉!看今日如何痛击敌寇!走!”张良笑着跟了上去。
来到前寨时,便见英布和羌隗已经全身甲胄地赶了过来,正井井有序地指挥着军士做好防御准备。
见得扶苏亲至,二人连忙迎了上来。扶苏问道:“英布。羌隗,待会一定会有场恶仗,准备好了没有?”
英布笑道:“大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壕沟、鹿角、陷坑、尖桩、绊马索等应有尽有。还准备了不少弩机和投石机,只要伪秦军敢来。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敌情如何?”英布道:“刚得探马急报: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亲率几乎全部主力,倾巢来犯,现离此约有五里!”
“好。来人,备座,联要亲自观战!”
当下,便有中军卫士备上御辇。上盖黑底金龙伞,请扶苏入座。
扶苏昂然入座后,张良侍立在旁,身前立即便围上一排‘狼牙’精兵,人人手持坚盾,严密拱卫!
不一会儿,远方地地平线上,传过来一阵隆隆的战鼓之声,一条巨大而绵延的黑线出现在众人地眼前。紧接着,黑线开始迅速扩大成一大片无际无涯的黑色。
在咆哮的暴风雪中,这一片凄厉的黑色更显得肃穆而荒凉,同时散发出隆重的杀气。
“吱吱嘎嘎……”一阵怪异地声响霎那间在扶苏的耳边回荡,一架架远程弩机、投石机全部拉开了机簧,新秦军将士们也是弩上弦、剑出鞘,个个严阵以待。
旧秦军开始逼近,漫山遍野席卷而来。森寒的冷风中,随风飘过来一阵阵动人心魄地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整齐而划一。
三十万人是怎样一个概念:相当于一个现代中型城市的人口。如果整齐地铺开三十万人,尤其是三十万军人,那种气势之巨大、之威严,相信足可以让任何胆小之人肝胆俱裂、乌合之众望风而窜。那种泰山压顶般地巨大气势决非一般军队可以承受。
新秦军们虽然也是百战雄兵,且兼有营垒之固,人数也不少于敌人,但面对这样森严而巨大的军阵,也不由得感到手心发汗,心脏狂跳,不由得将手中的兵器攥得更紧!
慢慢地,章邯的‘黑衣军团’离新秦军军营五百步左右停住了脚步。章邯一挥手,数十名‘黑衣军团’兵士奔出阵来,至营前三百步左右,避开秦弩射程,开始骂阵。
“新秦军都是胆小鬼,不敢出来!”“扶苏是假皇帝,说了不算!”“不敢出战地就是乌龟,快出来!”……众骂手们是破口大骂,好在扶苏的父亲是秦始皇,旧秦军再混,也没有人敢‘问侯’扶苏先辈。
羌隗见伪秦军放肆,气得嗷嗷直叫,奔至扶苏身前请战道:“陛下,那章邯太狂了,竟敢辱骂陛下,待末将亲统一军,教训教训他!”扶苏却好整以瑕、不以为然地道:“章邯就是想让我军出战,你若出去,不是正中他诡计。不要生气,他要骂就随他骂吗,反正联又不会少掉半块肉!”
“那就任由他们放肆!?”羌隗有些气不过。扶苏翻了翻白眼道:“笨,你就让他们放肆,弩兵够不着他们,你那投石机和弩机是放在那让人白看的吗!?”羌隗大悟,惭笑了两声,便奔了回去,大喝道:“弩机准备,投石机上碎石。给我狠狠教训他们!”
新秦军军士火速为弩机装上巨矢、又为投石机装上碎石,倾茧调距完毕。羌隗大喝一声:“放!”
话时刚落,营地上空一阵山崩地裂之音,数以百计的巨矢和不计无数地碎石从营地上空腾起,飞越近三百步的距离,扑向伪秦军骂手。天空一时为之晕暗!
众骂手骂得正起劲、丝毫没有防备时,忽然间敌营中传来一阵连珠般地巨响,正吓得一跳间:猛见天空中不计其数的巨矢、乱石狂扑而来,呼啸作响,无不骇得肝胆俱裂。当下。顾不得再骂,掉头就要逃跑。只可惜已经迟了,霎那间便被不计其数的矢石所淹没。
顿息间,天空放脐之时,两军将士再看那数十名骂手,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人样了:个个不知中了多少矢石,那是死得血肉模糊,肢离破碎,惨不忍睹。
“噢!”新秦军将士一阵欢呼,士气大振。旧秦军们将士们则一时气沮。默然无言。
章邯也险些气歪了鼻子,咬牙切齿发了半天狠,见敌军只是不出。便一摧战马来到阵前。身边卫士怕章邯遭到意外,立即随后赶上。将数十面大盾竖起相护。章邯勒马大呼道:“扶苏,我章邯敬你是个英雄,不愿恶言相讥!但你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整日里缩在营中,畏敌如虎,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有胆量地,出得寨来。你我两军决一雌雄,这样章某即输了,也是心服口服!”
章邯嗓门大,扶苏听得真切,不禁笑道:“终于来了!来人,为联备马,联亲自会他一会!”当下,便有亲兵为扶苏牵过白马。扶苏离座,踩蹬上马,大喝一声道:“大开寨门!”
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响中,扶苏纵马而出,身后一千‘狼牙’精锐也随后奔出,列开阵势。
章邯见得真切,心中大喜,以戟遥指扶苏,大喝道:“扶苏,你是天下名将,成名已久,今又是一国之君,怯敌不战,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今日章某亲率大军前来,与你决一雌雄,是真男儿地,就来阵前见个真章!”
扶苏见章邯以豪言相激,心中暗笑:“自古以来,哪个成大业者,不以心狠手辣,脸比城厚!你以为这几句话就能激得我跟你拼命么?想都别想!”大笑道:“章将军,还记得你我之约么!?还望你早早成事,联早备下王侯之位相待久矣!”说着,扶苏不由分说,纵马便回,一千‘狼牙’也随后退入寨中。
“碰”的一声,坚固的寨门迅速关上,只留下一个一脸愕然的章邯!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纵马上前,来到章邯马旁。司马欣面带疑色道:“章将军,那扶苏适才何意?”章邯也一副莫名其妙地神色道:“我哪知道,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董翳猛然记得章邯和扶苏互通书信之事,一脸怀疑之色道:“章将军,莫不是你真的和扶苏有所勾连,想有他图吧!?”
章邯大怒道:“董将军这是何言!天地可鉴,章某决无此意!”司马欣也是有所怀疑,想了想道:“既然如此,还请章将军一释我等之疑!”章邯咬了咬牙道:“好,立即传我将令:擂动战鼓,全力攻寨!”司马欣和董翳看了看,点了点头。
霎那间,三将归阵,旧秦军战后的数百面战鼓惊天价般的擂动起来。巨大地鼓声震动天地,数十里外可闻。在如雷战鼓的催动下,三十万‘黑衣军团’拔阵而起,缓缓向新秦军营进逼而来。
英布一看不好,连忙道:“陛下,阵前太过危险,激战一起,恐有不测,还请陛下退到安全地带!”扶苏大笑道:“联以前亲冒矢石,陷阵不知凡几,有何惧哉!”随即昂声道:“我大秦地勇士们,联与你们同在!”
“万岁!万岁!万岁!……”新秦军见扶苏亲自督阵,士气大振,勇气倍增。
英布无奈,便对秦虎道:“战事一起,务必誓死保护陛下安全!”秦虎点了点头道:“英将军放心,有秦某在,就有陛下在!”
英布不及多言,点了点头。便大呼道:“弩机、投石机全力攻击,多用火矢、火油球!”“喏!”
将士们呼应一声,便将大量的弩机装上火矢,一阵机弩震动处,数百支巨大的火龙腾空而起,直扑敌军战阵。阴暗的天空一时为之赤红,场面极其壮观。霎那间,‘黑衣军团’阵前的盾牌、云梯、木驴等攻城机械被射得肢离破碎,呼呼起火。
新秦军的投石机兵攻击速度虽然抵不上弩机兵,但看弩机兵发威。也自不堪示弱,便将一种特制的火油弹放入机勺,点燃后一拉机簧。数以百计的巨大火球飞速扑入空中,跌入伪秦军阵中,巨大的场面像是一阵从遥远宇宙侵入地球地流星雨一般壮观而灿烂。霎那间,火球及地,猛然迸溅出无数火油,这些火油见火就着,顿时将伪秦军阵前烧成一片火海。无数伪秦军将士和攻城器械淹没在火海之中,一片惨嚎之声。
一时间。只挨了一轮攻击,黑衣军团前阵已经一片纷乱。
章邯大怒,投石机这东西章邯从没有见过。并不熟悉,也没法制造。但重型地弩机关中有的是。于是,章邯立即下令阵后的弩机兵也全速赶快上来,和新秦军展开对射。
霎那间,天空中巨矢乱飞。火龙四窜,两军阵前俱各惨叫声一片,被射中者无不立毙。不过,新秦军有投石机助阵。又有坚固地营垒保护,自然明显占据上风。
黑衣军团倒下一地的尸骸,好不容易杀过两百步地距离,侵入了离新秦军营三百步的地段。“铮铮铮……”还没等黑衣军团的兵士们松口气,三万新秦军弩手开始发动猛烈的箭矢攻势。
几乎是在顿息之间,超过九万支流矢从新秦军营寨上空腾起,巨大地箭雨遮蔽了天空,形成了一堵无边无际的黑幕,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扑向黑衣军团。
箭幕及地的声音无法形容:即有猛烈撞击地面的‘夺夺’声,也有突击盾牌和器械地碎裂声,更有撕裂人体、溅出鲜血的‘扑扑’声。一时间,黑衣军团前阵被一阵混乱的乐曲所覆盖,顷刻之间,死伤愈万,大地为之赤红。
章邯愤怒了,黑衣军团数万弩兵尚未来得及发威、便在新秦军密集而连绵的攻势中倾刻间死伤数千。愤怒的章邯咆哮道:“盾牌掩护,弩兵全力突击!”
数千伪秦军拿着临时赶制的盾牌筑起一面盾牌、拼命挡住天空密集射来地箭幕,保护起身后的弩兵。手忙脚乱的伪秦军弩兵们终于有了喘息之机,纷纷张弦搭箭,奋力还击。
一时间,战场上空飞窜急啸地箭矢数以十万计,阳光为之遮蔽,天地间一片黑暗。甚至由于空中互射的箭矢密集得太过分,至少有十分之一地箭矢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在战场上空互相撞击着掉落下来。
这真是一个恐怖的场景!
扶苏身前一千‘狼牙’武士筑起的盾墙,也不时得有流矢猛烈撞击在上面,发出剧烈地颤音。短短片刻,扶苏身前的盾墙就变成了刺猥一般长出了一身的‘尖刺’。
虽然扶苏经过了近二十年的沙场血战,历经战役成百上千,但是要论到厮杀地规模和惨烈,恐怕除了和项燕的那块百万对决后,就数今天最为惊心动魄了。那刺耳欲聋的矢石呼啸声和将士们血性的喊杀声不禁让扶苏心中促生出一种恐惧和渺小之感,面孔也微微变色。
是啊,在这样疯狂而惨烈的大对决中,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是微不足道的。
惨烈的矢石互击还在进行,新秦军远程攻击力量强大,又有坚固的寨栅和壕沟保护己方的远程兵力,所以明显占据了上风:一时间,在新秦军军营三百步左右这一地段仿佛就像是一个被恶魔诅咒过的鬼域一样,虽然黑衣军团的士兵们在将领们的驱赶下奋力进击,但是在这一死亡距离上仍然尸首枕籍,不得寸进。
不过片刻,新秦军营寨之前黑衣军团遗尸数万,昔日皑皑白雪之原变成了火红的血色河……
章邯见已方伤亡惨重,急得发狂。黑衣军团组建仓促,基本上都是步兵军团。而帝国主要的骑兵一半以上在北疆与匈奴苦战,三成左右被扶苏带到了南疆,一成在关东,只有一成留在了关内,所以虽然编组之时章邯拼命搜寻战马,但黑衣军团中骑兵总数亦不过三万人。对这些宝贵的骑兵,章邯一向甚为爱惜,冲锋时也留在了阵后,但现在一看步卒根本难以动摇新秦军森严、毒辣的火力网,只好咬了咬牙。大声下令:“传我将令,命令骑兵立即上前,冲击敌军阵营!”
隆隆的战鼓声擂动处,黑衣军团军士裂开了几条通道,阵后近三万骑兵踏起血色的泥泞急速掩至,接过步兵兄弟地接力棒,在箭矢的掩护下向新秦军营猛冲而来。一时间,万马奔腾,蹄声如雷,声势倒也惊人。
杀得性起时。再也没有人考虑对手是不是自己的袍泽,在战场上,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扶苏见状冷笑:“我大秦新式骑兵自李信编练完成后绝大部分都被蒙恬带到了北疆。剩余部分也被我带到了南疆,关中早就没有什么真正成规模的精锐骑兵力量了。新式骑兵可不是那么好训练的。你章邯临时拼凑成了一支杂牌骑兵就想靠它来冲锋陷阵,可能吗!”
果然,扶苏正想着,英布、羌隗立即便将矢石攻击的矛头转向了威胁极大的黑衣军团骑兵。一时间。矢石如蝗,火油四溅,不时的有伪秦军骑兵惨叫着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猥或是变成一团烈火。
不过,骑兵毕竟是骑兵。超强地机动力是它的特点,在新秦军密集远程火力的猛烈攻击下,前进的势头犹为未停,在两百步距离内抛下近万具的尸体后迅速逼近到了新秦军营百步以内。
眼看军营在望,新秦军的远程火力逐渐面临攻击死角、渐渐减弱,黑衣军士的骑兵们不禁嘘了口气,挥动着战戟、青铜剑迅速扑向寨栅。
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就在伪秦军骑兵们兴冲冲地时候,异变发生了:猛然之间,新秦军营寨之前的雪地上弹起一根根粗长的绊马索。一阵战马地哀嘶之后,很多伪秦军骑兵们连人带马腾空而起,翻滚着一头重重地栽倒在雪地之上。
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来说,速度猛然消失为零时产生地巨大惯性可是足以摔得筋断筋折、毙命当场的。现在的伪秦军骑兵就是这样,战马和人一旦摔倒在地面之上,虽然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作减冲,但是那巨大地撞击力也是不可抵挡的:人和马几乎立时非死即伤,瘫倒在地后,一时便再也起不来了。
猛然见到冲锋在前的袍泽摔得这个惨样,随后伪秦军骑兵立时意识到了前面布设有大量的绊马索。又惊又怒之下,众骑却不敢稍停,在矢石交加之下,一旦减慢了速度,那可就变成了敌人地活靶子,所以这些伪秦军骑兵都不敢停顿,只好猛一提马疆,纷纷就想跃过显现出来的绊马索。
有一句古话说:螳螂补蝉,黄雀在后,可真是至理明言。那些纵马跃过绊马索的伪秦军骑兵们刚刚落地,尚未来得及体验一下大地的坚实感觉,便觉得脚下一晃,地面猛然下陷,措不及防间连人带马一个倒栽葱似地掉了下去。“糟了,是陷坑!”这是很多伪秦军骑兵们最后的一个念头。当然,这样倒栽葱摔下去,再加上陷坑内密布的尖桩,那是必死无疑。
一时间,前车之鉴那血淋淋的教训唬得众多伪秦军骑兵们魂飞魂散,纷纷疯狂勒马战马,在阵前急停下来。
可怜,新秦军正愁伪秦军跑得快,不易瞄准,现在一停下马来,在百步之内,对经过严格训练的新秦军弩手们来说那自是箭无虚发。一时间,几乎每一声弩弦震动处,便有一名伪秦军骑兵栽下马来。
这是多么好的活靶啊!
看着袍泽们纷纷丧命,而自己又不敢继续向身前的这片死亡地域挺进,残存的伪秦军骑兵们崩溃了。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强的作战**,毕竟是自己人杀自己人。现在进攻不得,只得任由新秦军射杀,巨大的死亡恐怖一时涌上心来,几乎是情不自禁间便溃退了下去。
不要以为强悍的秦军就不会逃跑,昔年被李牧在肥之战和番吾之战中两次击败的秦军逃窜的速度远比关东六国地军队来得‘出色’!只不过,正常来说,秦军强悍的攻击力足可应付绝大部分战役,被打得大败而逃的例子实在少之又少,这便使得世上皆认为秦人无所畏惧了!却不知,只要是人。就会有恐惧感,就会有盲从心理,当己方军队崩溃的时候,再强的勇士也会丧失作战的意志,随波逐流、一溃千里!
可怜,正在骑兵们的掩护之下向前猛冲的黑衣军团士兵猛然间被己方逃窜的骑兵这么一冲,原本还算齐整的阵形顿时是稀里哗啦。而喘过气来地新秦军远程火力立亥趁机掩杀,顿时又将黑衣军团的兵士射得人仰马翻,尸首枕籍。
黑衣军团的攻势再度陷入困境。
章邯此时真是欲哭无泪:大战至此,己方损失了至少五万步骑。伤者更是无数,而连新秦军的营寨边还没有摸到!这样再打下去,恐怕等攻破了新秦军军营。自己的兵力也折损得差不多了,那时又拿什么跟营寨后严阵以待的三十万新秦军抗衡!?
章邯闭上眼睛。痛苦地用嘶哑的声音道:“传我将令,撤军!”司马欣和董翳二人也是面若死灰,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当当当……”巨大的青铜释声响彻战场上空,精神已近崩溃的黑衣军团兵士们顿时解脱。个个如释重负,迅速撤退。
伪秦军毕竟也是一支善战之师,虽然后退,也是井然有序。弩兵压住阵脚,掩护着主力军队全速脱离战场。
看见黑衣军团退了,扶苏立即下令道:“传我旨意,全军停止攻击!”当即数十匹快马飞奔而出,大呼扬声:“陛下有命,停止攻击!陛下有命,停止攻击!……”很快地,战场上空突然清静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矢石消失了,似乎从没有在此发生过战争一样地干净。但是,军营前那堆积如山地尸体、熊熊燃烧的器械、随风乱窜的血腥气……都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非常惨烈地大战!
张良良久才从惨烈的场面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如果此时趁势追击,我军必可获得更大战果!”扶苏沉默无语,目光中泪光盈盈,痛声道:“煮豆燃豆箕,豆在茶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亲者相残,胜亦不足喜,败亦不足悲,还谈什么追击地话,只盼能为国家保存一点元气的好!”
英布和羌隗此时刚好过来,听见扶苏这一番话,也是一时无语,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哎,传令下去,立即派兵到阵前救护伤兵。如果没死的,全力抢救,不许虐待,违令者斩。如果伤势不重、想走地,也不要阻拦,让他们去吧!”扶苏叹了口气。
“喏!”英布和羌隗点了点头,便去安排了!
“赵高,下面就看你的了!”扶苏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
三十万‘黑衣军团’将士清晨昂首阔步地杀出函谷,中午时分却丢盔弃甲般灰溜溜败退回来,那巨大的反差不禁让留守的旧秦军兵士愕然,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没点上自己出战,否则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垂头丧气地章邯和司马欣、董翳三人灰溜溜地回到帅府,一屁股坐在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气氛压抑得很!
不一会儿,典军校尉也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一看三名主将面沉似水、一语不发,顿时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大将军、司马将军、董将军,伤亡情况计点出来了!”
“念!”章邯一脸晦气地道。
校尉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竹简上的数字,有些担心章邯会发飚,小心翼翼地道:“是役,我军步骑伤五万三千余人,另外有五万一千余人没有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念完后,偷偷地看了章邯三人。
听到这么个可怕的数字,章邯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唉,你下去吧!”章邯痛苦地挥了挥手。“喏!”校尉如释重负,飞快地退了下去。
只此一役,‘黑衣兵团’伤亡便达到十万人,几近出战兵员的三分之一。这么个无奈的结果不禁让章邯超级郁闷!如果扶苏拒不出战,章邯还真拿扶苏没辙:毕竟‘黑衣军团’兵力再多也经不住这样消耗的!
正当三人大感郁闷时,忽然间阶下传来一阵迅急的脚步声和甲胄的摩擦声。章邯三人一惊,抬头看去:便见监军郑波正在数十名甲士的簇拥下阔步而来。
入得厅来,郑波扫视了一下厅中,随即尖声大喝道:“来啊,将反贼章邯与我拿下!”“喏!”甲士们应了一声,一拥上前,就要拿下章邯。
“且慢!”章邯大惊,急起身相阻:“郑大人,章邯所犯何罪?你要拿我!”“哼哼,所犯何罪!?通敌卖国。意图不轨,这等大罪还不够拿下你吗?”郑波阴森森地道。
“什么!?我通敌卖国,意图不轨!?郑大人。你无凭无据,怎么如此污陷于我!?”章邯恼得面孔发了青。强忍着心中地不快,沉声道。
“哼哼,你以为郑某是傻瓜吗,不知道你的险恶勾当!?前番。你与扶苏的书信就十分可疑,若非没有确实证据,早就将你拿下了!今日阵前,伪帝扶苏跟你说的那句话甭以为本大人不知道。若非你和他早有预谋,凭什么要给你王侯之位!?这还道还证明不了你的罪行吗!?”郑波也是信心十足,振振有辞!
章邯大怒,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糊涂虫,强自隐忍心中的愤怒道:“郑大人。若章某真的意图不轨,如何今日要与扶苏浴血死战!?将士们鲜血难道还不能证明章某的清白吗!?”
“说得好!”郑波反而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路上我正好碰到了典军校尉,知道了我军今日伤亡竟达十万众,如此惨重地损失要不是和你扶苏合谋卖国,焉能如此!?章邯,你好歹毒!我关中几乎倾其所有,凑了三十多万大军,被你这样一折腾,几乎去了三成,再不将你拿下,我看没几天这三十多万就被你全卖光了!还愣着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拿下!”
“且慢!”司马欣急了,连忙起身道:“郑大人,章将军今日亲在阵前指挥破阵,几次都险险被敌军矢石击中,如此冒死,岂能是通敌卖国之人!?请大人明察!”
“是啊!”董翳也不忍章邯落入奸贼之手,起身为其辩解:“只凭那扶苏一句话,又岂能将一军主帅拿下,这可不是儿戏之事!?”
“胡说!”郑波尖利的嗓音立时提高了八度:“现在不拿下他,难道等他偷偷将秦国卖了才拿!你二人为他如此辩解,若非与伪帝扶苏也有勾连!?”
好吗,司马欣、董翳也被扣上了一顶‘通敌卖国’的大帽。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见郑波像疯狗一样乱咬,心中大怒,几乎真想拔剑将这奸贼乱剑砍死。但一想到家人还在赵高手中,顿时泄了气氛,一时沉默无语。
见司马欣和董翳被一顿痛骂骂焉了,郑波不禁得意洋洋地道:“还愣着干什么,将章邯这反贼拿下!”“喏!”这回甲士们再无犹豫,各持长剑,便扑了上来。
“铮!”章邯奋力拔出长剑,虎视众人,众甲士一时惊愕,不敢上前。郑波见状大怒:“章邯,你敢拒捕不成!?”
章邯一脸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本将军是钦命所授,你虽是监军却也只能停我军权,不能拿我!”
“嘿嘿!你要圣旨吗,本监军这里有!”说着,郑波大摇大摆地从怀中取出了密旨,扬声道:“兹命钦使郑波至函谷军前监军,如有做战不力、通敌卖国者,无论职位高低,一经证实,尽可拿下!若主将被废。则副将替之,依次类推!钦此——”郑波长长地拖了个颤音!
章邯呆了,司马欣和董翳二人也呆了。章邯苦笑:“看来,赵高这阉贼根本不信任我,竟然早就备好密旨、监军准备将我废了!完了,扶苏啊扶苏,我章邯算是被你害死了!”司马欣和董翳二人互视一眼,心中也是寒意直冒:“看来,赵高对我三人是一个也不信任,不然那个‘依次类推’所为何来!?章邯倒霉只是前奏。说不定下面就轮到我二人了!”
见章邯三人无语,郑波得意洋洋地道:“章邯,既有圣旨在此,还不束手就擒!”章邯叹了口气,弃了长剑,默然无语。
甲士们松了口气,一拥而上,便将章邯绳捆索绑起来。捆绑之中,章邯只是闭目锁唇,毫无一点反应。
司马欣心中长叹。他和董翳虽不算什么忠臣,却也不算佞臣,见章邯被囚。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忽地上前道:“郑大人。您将章邯拿下,不如欲如何处置?”
郑波傲然道:“自然是将其押解回咸阳,交由陛下和承相发落!”司马欣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郑波一脸愕然。
“大人请想。“司马欣谆谆诱导:“现在章邯只是有很大谋反的嫌疑,却还没有什么过得硬的真凭实据吧!?万一其中有所误差,章邯是冤枉的,大人却已将章邯拿下。解至咸阳,必然导致军心大乱。万一扶苏趁机来攻,大势危矣!不如暂且将章邯羁押在帅府之中,对外伪称病重,暂由他人代理军务,另派人火速将此事飞报咸阳,让陛下和承相决断。这样一来,既可一时稳定住军心,二也可让陛下和承相速作决断。如果日后陛下和承相认为章邯果然有罪,再押解回京不迟;如果认为无罪,便可官复原职,又可保持军心稳定!您看如何?”
‘黑衣军团’是章邯一手编组的,他在军中的威望无人可以替代,司马欣真的很担心:一旦章邯被拿下,军心会不会大溃?而且司马欣对章邯是否通敌卖国也还有很大疑虑,所以才使了个缓兵之计,希望赵高等人能够相信章邯,归还军权。不过,这种希望当真渺芒得很,当然,有总比没好!
郑波愣了愣,不由得也有些担心:“突然将章邯拿下,万一军中生变,被扶苏破了函谷,反而不美。这样承相恐怕不会饶过洒家!嗯,暂且将其押在帅府,等承相有了决断再说,这倒是一个稳妥之策!”便笑咪咪地道:“司马将军所言甚是,那就如此决定吧!本监军亲自搬来帅府,负责羁押章邯!噢,对了,章邯的职权便暂由司马将军来代领吧,其它地事情司马将军自会知道如何去做吧!”
司马欣点了点头,瞥了章邯一眼,点了点头道:“知道,我立即严令中军卫士禁口,敢泄露机密者,杀无赦。并无对外宣布章将军大病之中,军权暂由我来接掌!”
“嗯!”郑波满意的点了点头。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扶苏正中御帐中批阅奏章,突然间张良兴冲冲地奔了进来。
“噢,子房,有何消息让你如此惊喜!?莫非上党已克,还是壶关李良已经投降!?”扶苏笑道。
“都不是,都不是!那两处还没有消息呢!陛下,是函谷关中地密探传来消息:章邯突然生病,监军郑波宣布由司马欣代掌军权!”张良喜气洋洋地道。
“噢,这是不是意味着……”扶苏双目间精光闪动。“正是,陛下,一定是我军地离间计生效了,章邯已经被监军郑波拿下,由司马欣代领军权了!”张良抢着道。
“太好了!大计将成矣!”扶苏也是喜出望外,差点乐歪了嘴!
“只是,陛下,章邯现在已经被卸去兵权、监禁起来,万一赵高决心将其除去,他还有可能举兵背反吗!?”张良有些担心。
“哈哈哈!子房小看章邯了!那章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将他逼到绝境上,他可是什么人都敢咬一口的!这样地人绝不会束手待毙,你就看好吧!”扶苏自信满满地道。
“但愿如此吧!张良也笑了,目光中仍有些疑惑!
关中咸阳城。
这是深夜。咸阳城中大部分人家的灯火都熄灭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流民盗贼众多,国中精壮男子又被抽调一空,一旦入夜,剩下的那些老幼妇孺们哪敢大意,自然早早关门熄灯歇息!
而在赵高承相府的密室里,却仍然是灯火通明,如在白昼!赵高、李斯、阎乐,这目前朝中奸党最核心地三分子一个都不少,俱在室内!
“啊——!”李斯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道:“承相,深夜相召我等,有何急事?”“是啊,父亲!不会是边关又出什么事了吧?”阎乐一副纵欲过度、无精打采的模样!
赵高眼旁有些眼屎,脸上更有些倦意,显然也是从睡梦中被惊起的。“你们自己看吧!”赵高阴沉着脸,将郑波地密报交给了李斯和阎乐。
“什么!?章邯真地要造反!?”一看密报,李斯和阎乐二人不禁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那章邯真的不顾妻小的安危了!?那这厮为了富贵,也太狠毒了点吧!?”李斯还有些疑惑!“我看很有可能。扶苏以王侯之位相邀,诱惑何其巨大!?我秦国碍于祖训,异姓不能封王。扶苏新立一国,一定没有这个顾虑!这世上有很多人为了富贵。什么事做不出来!?何况这章邯一直和我等就不咬弦!”阎乐自己是小人,思维也是小人型的!
赵高目光中露出凶狠之意:“前番我看这章邯和扶苏暗通书信就有谋逆之意,此番阵前一语,更显其狼子野心。密报又说:前日一战。章邯更是死伤将士近十万众!这简直是拿我秦国将士送死以成全其富贵,其心何其毒也!”
“那承相打算如何处置章邯?还有,密报上说,司马欣和董翳二人好像一直在为章邯说情。说不定也有可疑,这二人又如何处置?”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斯和赵高呆得久了,疑心病也变重了起来,对章邯也真的不再信任!
赵高目光闪了闪,想了一会道:“为免后患,章邯必须除去!司马欣和董翳二人暂时不能动,他们为章邯说情,也许只是出于同僚之谊,何况也没有一点他们有异心的证据。若除了他们,朝中难道还有什么可以领兵之人么!?不过,主将之位不能再让司马欣担当,另派一人为好!”
“嗯!”李斯沉吟敢一下道:“承相,有两个问题:第一,章邯怎样除去?如果在军中杀之,恐怕会引起兵变,不知诈做调其回京另做它用,诱其回京后再杀之,然后除其家小。第二,派何人做函谷前线主将?这个人选不求知兵,但求忠诚,以便和郑波一起监督司马欣和董翳二人做战!”
赵高点了点头道:“李大人考虑得很周到。明日一早我就向陛下请旨,调章邯回京后除之。那章邯已被郑波控制,又有家小在我等手中,想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至于何人接替章邯之职吗……”赵高挠了挠头,一时苦着脸,想不出人选来。
这也难怪,赵高一党不是拍马逢迎之辈,就是阴险毒辣之人,让这些人去统兵,何其难也!
李斯、阎乐二人见赵高为难,也开始帮着想起来。忽地阎乐道:“已故老将杨端和之孙杨番乃名将之后,又是武艺高强之辈,不如令其统军!”李斯闻言直摇头道:“胡闹,那杨番不过二旬小儿而已,乃区区一咸阳中尉,秩比亦不过六百石,让他担当主将,谁会服他。章邯毕竟还是九卿之一的将作少府副官,官阶比他高多了。而且那杨端和生前和扶苏交情莫逆,他的孙子怎能重用!?”
“嗯,李大人说得对!”赵高点了点头,忽地道:“李大人次子李休正当盛年,而且自幼熟读兵书,担任廷尉左史以来,也是中规中矩,让他任大将军如何?”
李斯吃了一惊道:“这——,劣子不过二十多岁。如何能任此重职?”李斯不太想让儿子去,毕竟前线太过危险,而李由死后,这李休可是李家惟一一根独苗了!
“唉,李大人不必推辞了!在此国难当头之际,理当为国效力吗!而且李公子也是自己人,我等用着也放心吗!”赵高一锤定音!
无奈何,李斯不敢反驳,只得苦笑一声道:“谨遵承相之命!”xxxxxxxx
“兹大将军章邯镇守函谷,劳苦功高。联心甚悦,现调回咸阳另有任用。另,任命廷尉府左史李休为大将军,替章邯职。限章卿三日内将军务交接完毕,立即起程回京!钦此——”宣旨的宦官又是脱了一声长长地颤音!
章邯面无表情地听完圣旨,沉声道:“章邯接旨!”举起双手,将圣旨接过。在一旁提心吊胆听旨地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见只是把章邯调走而已,心中也为章邯松了口气。不过对派一个毛头小子来任大将军二人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任大将军前的官职和章邯是一个级别地!
知道其中内情的郑波笑眯眯地对章邯道:“章将军,陛下和承相还是信任你地吗。郑波前番多有得罪,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日后飞皇腾达之时,千万莫要忘了郑某!”心中却在暗笑:章邯。永别了!
章邯却微然一笑道:“好说,好说!这近几月来。章某身负重担,真是每日里食不甘味、夜不能寝、诚惶诚恐!如今终于可以放下重担、好好地歇上一口气,心里别提多舒服了!”随即对李休笑道:“李将军,圣上限三日内交接完军务。我看也不必急在一时,不如今晚让章某为你接风洗尘、再好好歇息一下,明日开始,章某便安排交接!你看如何?”
李休毕竟是年青人。刚任大将军,正自心气高昂,见章邯如此客气,不好驳了面子,又知章邯回京必死,有些可怜章邯,便笑道:“那李某就打搅了,却之不恭,却之不恭!”“请!”“请!”众人谦让着便奔内室而去。
席间,章邯谈笑自若,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郑波、李休丝毫看不出什么异状,便也放心地在章邯、司马欣、董翳等人地陪同下开怀畅饮。
几近一更时分,李休、郑波二人哪像军中之士那般豪饮,俱各已经醉眼惺忪、不胜酒力。章邯不动声色,暂时恢复了大将军职权的他吩咐郑波、李休二人地亲随将二人带至帅府中厢房歇息,自与司马欣和董翳二将独自继续饮酒。
三人又吆五喝六地喝了一会,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觉得酒力也差不多了,便也有告辞之意。章邯却用目光示意二人继续坐下,然后口中大叫道:“哈哈,两位将军好海量,来,我们继续喝。以后章某回咸阳了,再一起喝酒的机会可不多了!”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正疑惑时,忽然间顶上地天窗发出“咯嗒”一声轻响,两条蒙面黑衣人影从屋顶上飘然落下,轻巧无声。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大惊,以为是刺客,正欲拔剑相迎时,章邯低声道:“放心,自己人!”随即大笑道:“来来来,我再陪司马将军喝两杯!”将青铜酒觥碰得山响。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明白了:外面有郑波的人在监听,章邯这是在迷惑监听之人地耳目,看来,章邯有密事要说!
果然,章邯低声道:“你们将铠甲脱了让他们二人穿上,不要问为什么,相信我,快!”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虽然目露疑惑之色,却也照办,迅速将身上地铠甲卸了下来。当然,过程中,这三人大喊大叫地划着酒令,做足了声势。
门外和酒席间隔着一道门和一面屏风,看不见酒席上有什么情况,只能用耳朵倾听,所以章邯也不怕露馅!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卸了铠甲之后,两个蒙面黑衣人火速着甲,并扯下了面罩。灯光映衬之下,司马欣和董翳二人吃了一惊:这两个黑衣人穿上他们的铠甲后,乍看起来,无论身材还是相貌竟然都和他们十分相似,若是在灯光晕眩地黑夜里,便更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章邯大声道:“哈哈。司马将军、董将军,你们不胜酒力了!?真没用!行了,行了,不要摆出一副苦相!我即便送你们二人回去!”说着,便将酒壶中地残酒洒在两名假‘司马欣’和‘董翳’的身上,然后勾肩搭背地搂着二人出了房门。当然,三人脚步间都是‘踉踉跄跄,醉意十足’!
门外,灯光晕暗,一些中军卫士正在巡视。其中自有不少郑波派来之人。章邯假装醉意盎然地扶着假‘司马欣’和‘董翳’,对二将的卫士大叫道:“司马将军和董、董将军都、都喝多了,不、不能骑马,今、今天就留、留在帅府中歇息!来人啊,扶司、司马将军和董将、将军去厢房歇息,再为二位将、将军地卫士也安、安排好住处!”“喏!”有中军卫士应了声,扶着假‘司马欣’和‘董翳’去了。
黑夜里,光线不足,焉能分辩真假!
“呃!”章邯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浓重的酒气:“睡觉。睡觉!”便返回内室。
一直奉令在门口监视的郑波心腹见没有什么异状,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章邯入得厅来,悄悄示意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跟他进入卧室。见四下无人,司马欣忍不住道:“章将军。你这是何意!”
章邯目光中精光一闪,再也没有一点醉意,沉声道:“刚才那两人是章某的亲信,乔装后负责引开郑波等人地注意力。章某现在离死不远。行前有几句忠告说与两位将军!”
司马欣和董翳吓了一跳,司马欣道:“章将军为何如此说!?圣旨中不是没说大将军有何罪行,只是调大将军回京吗!?”
章邯冷笑道:“一派胡言!赵高等人的话要是能够当真,那母猪都会上树!你们想想看。以赵高那种多疑、阴毒的脾性,是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我现在被扶苏害得背上那么多疑点,那赵高可能放过我吗!?这善言调我回京,不过是怕在军中杀我引起兵变,打算将我骗到京城再做处决罢了!”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顿时醒悟,惊得冒出了一声冷汗。
董翳沉吟了一下,问道:“那章将军今番想对我二人说什么?”章邯沉声道:“今番我也看明白了,那扶苏以前所通地书信和前日阵前的那一番言语,分明使得就是离间计!我现在在赵高等人的眼里就是货真价实地谋逆者,两位将军向我与走得较近,恐怕在赵高等人眼里也脱不了干系。我若一死,恐两位将军大祸临头之日也为期不远了。现在之所以不动两位将军,不过是希望两位将军帮助稳定一下军心而已!一旦李休完全控制了军团,两位将军还有可用之处吗!?”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一时面面相觑,后背嗖嗖生寒,额头上也立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便连七八分地酒意也眨眼间去得一干二净。
董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脸愁容地道:“那章将军以为我二人该如何做呢?”
章邯面色不动地道:“反,投靠扶苏!只要我三人联手,便可控制绝大部分军团士兵,扑灭郑波、李休亲信卫队和些许赵高党羽那是轻而易举之事!届时,引新秦军入关,王侯之位那是唾手可得!”
“咝!”司马欣和董翳二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犹豫不定。
章邯沉声道:“二位将军已经失去赵高信任,继续为其效力,早晚必遭杀身之祸。另外,就算不死于赵高之手,一旦蒙恬北疆军从山西腾出身来,无论南侵量关、还是西进萧关,秦国都必亡无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算看清楚了,以胡亥之无道、赵高之阴毒根本不是扶苏的对手。不由投之,即可保身,又可搏取富贵!请两位将军思之!”
司马欣面色阴晴不定,显然在做着激烈地挣扎。良久,痛苦地道:“章将军,你说得没错。只是,我等家小都在赵高等人掌握之中,若起兵反之,恐怕……”司马欣没有说下去,但意思章邯当然明白。
章邯也一脸黯然道:“若非逼于无奈。我又怎能走这一步!你们担心家小,我难道不担心吗!?只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料十天半月之内,上党必然失陷,届时军团已然控制在李休之手,你们恐怕想反都没有机会了。妻子可以再娶,儿女可以再生,你我都只有三十许岁,富贵在手。何愁日后无妻无儿!”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互视一眼,陷入沉吟之中,一脸的痛苦之色。
良久,司马欣咬了咬牙,看了看董翳道:“董兄,拼了!你看如何?”董翳见司马欣主意已定,也咬了咬牙道:“好,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搏上一搏,或许还有活路!”
章邯大喜。即刻道:“不是或许还有活路!只要我三人联手,是肯定成功,届时,新秦军入关。我等便是开国之功臣,万载流芳!”
不要奇怪司马欣和董翳会听章邯之令造反。这二人原史中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兵败巨鹿之后,赵高有心除之,便毅然随章邯投靠了项羽。可见二人决非甘心束手就擒之人。
司马欣咬牙逼出一句话道:“也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章兄,你说罢,如何做。某决不含糊!”
“好!我被郑波监控极严,只能由两位将军出面了。你二人即刻换上亲兵铠甲,并将发髻打散重编,装成亲兵,然后混出府去,去军营中召集我等亲信兵团。司马将军负责带兵前来帅府剿杀郑波、李休等残党,届时我率家兵和亲信卫士配合。我地印信现在还在司马将军手里,董将军便持之假说紧急军情将阉贼在军中的党羽星夜召集起来,一举全歼。如此,大事可定!”章邯在战术方面是一名极为难得的天才,对付郑波和李休这两个军事白手自然是措措有余。
“但是,我等以何理由举兵!?毕竟诸将中有不少人家小也在咸阳!”董翳考虑得比较全面。章邯森然道:“理由很简单,扶苏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胡亥、赵高等人狼狈为奸,害死先帝,谋夺帝位,这就是第一条大罪。另外,杀戮功臣,横征暴敛,穷奢极欲,这是第二条大罪。另外,第三条得来点虚的,就说:赵高打算让李休催动大军十日内击败扶苏,违者诛九族。这样一来,众将别无选择,只能起兵!”
“好,我们马上就走!”司马欣和董翳二人立即换上章邯准备好地亲兵服,打散发髻,按低级军官的发型编好,趁着黑夜,大摇大摆地出了府邸!
什么,要军令!?司马欣身上多地是!
深夜,寂静的函谷关像是一座静卧在黑暗中地巨兽一样威风凛凛。忽然之间,函谷关内、关后,杀声震天,火光熊熊,十数里外都清晰可闻。
有斥堠飞报扶苏,从沉睡中惊醒的扶苏一骨碌爬将起来,飞也似地奔到帐外”慌得身后的宫侍们大呼小叫:“陛下,衣服!陛下,您还光着脚呢!”……
来到帐外,果见函谷关上空火光四起、杀声震天,不由得大笑道:“好了,好了!章邯那小子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您地衣服,您的鞋子!”几名宫侍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
“噢!”扶苏这才感觉到自己竟然是睡衣、赤脚便奔了出来,霎那间寒风呼啸,冻得扶苏连打了几个哈欠,连忙将衣服和鞋子穿好!
这时,张良也衣衫不整地奔了过来,远远地便大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事成矣!”
“妙哉,天助我也!关中定矣!”扶苏心中狂喜,几尽手舞足蹈!
这时,英布和羌槐也赶了过来,也是一脸地喜色。英布急道:“陛下,要不要末将领兵助那章邯一臂之力?”扶苏笑道:“不用,不用!那几只小虾米哪里是章邯的对手,我们只管等好消息便是!”“喏!”几人笑咪咪地,精神大好,一点困意也没有。
天明时分,有寨门军兵回禀扶苏:“启禀陛下,敌军主将章邯、司马欣和董翳三人持李休、郑波等人头颅至寨门外请降!”
等得都有些打瞌睡的扶苏一跃而起,大笑道:“终于来了,走,摆开阵势,隆重欢迎!”“喏!”张良、英布、羌隗亦跳了起来,一脸喜气地跟随而出!
新秦军阵前,章邯正焦急地等待着,马前两颗血肉模糊地头颅正随着战马不安地躁动而摇摆着。细看上去,这分明便是李休和郑波二人之首级。可怜这二人死不螟目,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充满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忽然间,新秦军大营里,一阵猛烈的鼓声擂动处,寨门大开。章邯吓了一跳时,听得是迎宾鼓,这才放下心来。
扶苏和新秦军诸多将领纵马而出,直夺章邯而来。远远地,扶苏便甩镫下马,大笑道:“章将军,联等你多时了!”
章邯现在是降将,不敢托大,见扶苏如此热情,连忙下马,拜伏在地道:“罪臣章邯,往日助纣为虐,罪不可恕!今日番然醒悟,来投明主,望陛下收留!”
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见状,也急忙下马,拜伏于地。
扶苏紧赶两步,将章邯三人一一扶起道:“将军等都是忠义之人,往日与联鏖战,不过是受奸贼胁迫而已!何罪之有!?今日弃暗投明,实是联之幸也,也是天下之幸也!章邯、司马欣、董翳三将听封!”
章邯一听,心中一喜:这么快就封官了!连忙再次拜倒地。
扶苏大声道:“封章邯为大将军,平阳君,食邑一万,依旧统帅‘黑衣军团’;封司马欣为护国将军,忠勇侯,董翳为护国将军,忠义侯,各食邑五千,协助章邯一同署理‘黑衣军团’军务!”
章邯、司马欣、董翳三将大喜,转眼间便封君拜侯,如何不喜!?三人连忙大声道:“谢陛下!”
“起来吧,联这里还有再赐三位将军黄金万两,美女十名!望日后公忠体国,勿负联意!”名有了,扶苏再示之以利。
果然,三将更喜,连声道:“愿为陛下效死!”
扶苏将三人扶起,有些歉然道:“三位将军忠义当头,不顾家人,毅然起兵反贼,这份情操实令联感动,足当天下军人楷模。三位将军放心,若你们家小有失,联一定将胡亥、赵高等人碎尸万断,并且再为将军筹备新家,多赐娇妻,绝不能让英雄无后!”这招是示之以情。
顿时章邯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几乎又要下跪,扶苏力劝乃止。于是,扶苏亲执章邯之手,将三将引入寨子内,此时寨内早已备好庆功酒宴。
当下,众人也不管它现在是什么时候,耽筹交错,举杯痛饮。新作军军营里也是杀猪宰羊,一坛坛美酒流水价搬出,喜得军士们是眉开眼笑,欢声雷动。当然,享福不能忘兄弟,大量的酒肉也被送入函谷关内,‘黑衣军团’地将士们也是如释重负,齐呼万岁。
这一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