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午饭,江浸月也没急着去江有才那边。
如今江梓得了她点头,肯定去跟江有才求情,江有才不会这么快的让江嵩走。
她回了揽月轩,刚院门,绿萝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
她脸色微微焦急。
江浸月面色一沉,那个半路救上的小子就藏在院子里,就算李宗煜和八贤王的人没有找过来,被任何人起疑都是引火烧身。
绿萝凑着江浸月,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今早小姐还没进宫之前,那人就出去了一趟,我怕小姐担心没敢声张,小姐走后,那人回来了,锁在屋子里面到现在都没出来。”
江浸月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就算不是被人发现了,也别死在她院子里面。
支开了其他的人,薛妈妈和刘妈妈正在带孩子午睡,江浸月叫着绿萝,就去了那小子所在的屋子门口。
侯府规制不算小,各个院子的下人都分别在所在院子的下人房里,绿萝被江浸月提到了贴身的丫头,下人房的环境还算不错。
“我中午叫他吃饭,他也不理我,也不开门。”
绿萝也慌的很,她胆子本来就小,被江浸月强制性的办了多少离经叛道的事情,这会连那小子的面都不想见到。
没有像绿萝说的那样不开门,江浸月到了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绿萝不敢进去,连忙站到了后面,跟江浸月苦哈哈的说道。
“小姐,我帮你看门...”
江浸月点了点头,踏进了屋里。
屋内摆设简单,只两张床,一圆桌,角落里有绿萝在后花园里挖的一盆海棠。
那小子正跪坐在塌上,见江浸月进门,伸手对着对面,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浸月一愣,这小子通身气派
她未动声色,坐到了对面。
那小子举手,给江浸月倒了一杯粗茶,茶水的温度正好。
“离源谢小姐救命之恩。”
江浸月受了茶水,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小子没有什么想不开的迹象,不会死在她侯府。
她正喝着茶,离源忽的说道。
“小姐定有疑惑,离源所谓何人。”
“嗯。”
江浸月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茶。
离源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离源本名陈源,乃是陈国公府排行第七的最小重孙。”
江浸月眨眨眼,看向了离源。
离源垂着头,盯着自己眼前的茶水,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过两日前得知,我是...前朝唯一遗孤。”
江浸月一口茶水差点呛进嗓子眼,咳了好几声。
“你...你说什么?”
她脑子转不过弯,不是陈国公府重孙么?怎么变成前朝遗孤了?陈国公府竟然敢把这样的人藏在府里?难怪昨夜被屠了满门
等等。
江浸月看着离源,忍不住问他。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不知道你是前朝遗孤,一直被当做陈国公府最小重孙陈源养到现在?”
“是。”
离源点头,顿了下沉声解释。
“我母亲,是陈国公女儿,也是前朝皇后,十二年前,陈国公上交了一五月男童表明忠心,连同前朝皇后,一起被斩于内狱,那个男童,才是陈源。”
“你的意思是...”
“是。”
离源面色发沉。
江浸月倒抽一口凉气,惊的想跳脚。
她这都什么手气,随便抽个都能是李宗煜,再随便抽个就是前朝遗孤...赶明还能抽个老皇帝不成?
“你疯了吧?把这些事情说给我听?”
江浸月第一反应就是想把人撵出府,那一千两她不要了,她哪里知道这里面牵扯这么大。
离源却是微微笑了,少年眼中有零星火苗,看向江浸月的时候,灼灼的亮。
“小姐大仁大义,若是贪生怕死之人,昨日便不会救我。”
江浸月捂着脑门,被这么一顶高帽子戴下来,她这会撵人好像有点尴尬。
“那...十二王爷与八王为何这样追你?”
就算只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前朝遗孤,留一条活命那又怎么样?哪里会让八贤王和李宗煜紧张成这样?
“敢问小姐,凤字牌可还在?”
凤字牌?
江浸月一愣,立马从怀里掏了一块墨玉凤字牌出来,这是昨夜那壮汉塞给她的,江浸月要他日后拿着一千两来换人和换牌。
离源接过凤字牌,垂着眼睛,掩盖了所有神色。
“他们不是要寻我,是寻这块玉佩,荣坤三十七城,无数暗处势力,凤字军藏于暗处,玉佩一出,群雄皆起。”
“起?你要造反不成?”
江浸月心口跳的厉害。
也不明白这个明明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瘦弱少年,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讲给她听。
“不,至少十年内,我们不会。”
离源跪坐到现在,身形未动,眼中却带了如刀一般的凌厉。
江浸月看着他的眼神,抿了抿唇,慢慢说道。
“我不管你要如何,这月在我侯府避过风头,下月我送你出城。”
这烫手山芋,她不敢留着。
偏偏自己闯的这个祸,只能自己咽下去。
离源复又垂下眼睛,盯着自己面前已经半冷的清茶。
“离源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去哪里都会被避之不及,小姐大恩,我铭记于心,日后必当报答。”
江浸月尴尬的笑了笑。
她上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四年前,那夜烛火摇曳里说着要报恩的男人,如今是她的同盟未婚夫,偏偏就在昨夜,她还一个冲动,把人给背叛了。
“这月你就留在我这院子里吧?哪里也不要去,哦对你男扮女装,需要个名字,就叫...就叫绿篱,我不叫你的时候,就不要出来。”
江浸月几乎是扶着门框站在的门口。
这都什么事?
“小姐。”
离源捧着茶杯,原样跪坐在榻边,忽的叫住了江浸月。
江浸月回过头,一直绷直着自己背部撑起大人模样的少年,这一刻突然有些茫然。
“恩人大恩,可否为绿篱解惑?”
“嗯?”
离源苍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暗流涌动,顿了下,又归于平静。
他的嘴唇阖动,临到嘴的问题,最后又被咽下。
“感谢小姐大恩,绿篱...日后再会请教小姐。”
江浸月也就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个异常瘦弱的少年,其实严肃一点讲,昨夜被屠了满门。
而他今早出了府,又狼狈归来,定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