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医和江浸月都松了一口气。
她要来皇宫给老皇帝治病,本来就是临时做的决定,哪里有什么天衣无缝的事情,六王问的越多,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
一听说老皇帝醒了,六王果然不再耽搁,带着一行人就往老皇帝的寝宫走。
金秋之时,宋神医惊的一头汗。
让江浸月进宫看病,虽然成效最快,但确实冒险了一点,如今三人羊入虎口,就算六王不要理由,以一个装神弄鬼的理由,砍了三人的脑袋,也没人说什么。
越想,宋神医就越出汗。
他昨日答应江浸月的时候,也只是想要江浸月亲自来看看老皇帝的症状脉象,如今被六王如此防备的盘问谋划,将将才后怕。
白芷倒还好,因为记住了宋神医的话,这会一直站在江浸月的身边,尽职尽责的保护着她。
江浸月纬纱撩起,看了眼前面的六王。
她比宋神医看的要明白一些。
在她没给老皇帝诊治之前,六王不会拿她怎么样。
六王如今算是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只有老皇帝一脉势力想要继承给他,八王与慧皇后直接打对台,李宗煜又拿着新婚的借口闭门不出,六王现下真是集名声风评的时候,所以不会贸贸然的出手。
八王那边更是恨不得逍遥游的徒弟白术,能一举治好了老皇帝,所以在江浸月碰到老皇帝之前,谁也不会动他们三人。
他们原先就在偏殿用茶等待,离着寝宫正殿也就一个走廊距离,不消一会,便站到了寝宫的门口。
六王先进去通报。
江浸月往前跨了一小步,小声的提醒了宋神医一句。
“宋神医,等下你主,我辅。”
宋神医有些没明白。
江浸月笑了笑,趁着六王没回来,又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白芷的身边。
她大概能看清局势,所以等会,让宋神医打头阵。
宋神医进来过一次皇宫,又是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老头,已经摆明了站在李宗煜的阵营,这样关键的时刻,六王和八王都不会轻易动他来得罪李宗煜。
很快,殿内传来了召见声。
承明殿大门开,宋神医走在前,江浸月和白芷并排走在后面。
殿内安静的很,老皇帝刚刚醒,太监总管吉利跪在床前,正在服侍老皇帝喝水。
老皇帝脸色差的厉害,重重的呼气之后,一连串猛的咳嗽。
旁边的小太监们井然有序的递水递盆递巾帕,显然老皇帝咳嗽这么严重已经很长时间了,大家心知肚明见怪不怪。
“草民参见皇上!”
一行人给老皇帝请安,老皇帝咳嗽之后气竭,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想要说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今老皇帝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都是六王代理,他这模样,抬到龙椅上都不一定能下的来。
六王安排了位置出来,等老皇帝咳嗽稍微消停一点之后,就让江浸月和宋神医上前。
江浸月垂着眼睛,很有眼色的让出一步位置,让宋神医在前。
宋神医也反应了过来,跪在垫子上,先给老皇帝请了脉。
老皇帝神智还算清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宋神医,然后盯向了江浸月。
江浸月半垂着眼,冷淡又泰然,一张秀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神医请完脉,便让出了位置,让江浸月上去。
江浸月也没有多看老皇帝,怕不小心泄露了熟悉的眼神,便半垂着眼,盯着老皇帝的手,细细的给他摸脉象。
一会会的功夫,江浸月收回了手指,往后退了两步,对着老皇帝磕头。
“皇上容秉,民女与宋神医先商讨一番,再由太医院御医们过目,再给您开出药方来。”
这种方法最为稳妥,让人抓不出错处。
六王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了江浸月一眼。
这女子,容颜甚至连清丽都算不上,气质冷然,原先以为会是个不问世事的山野高人,没想到,竟然能这样聪明圆滑,怕是对荣坤这局势,看的也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宗煜跟她说过了什么,导致如今她处处防备,滑不留手。
老皇帝重重的咳两声,对着江浸月说道。
“那帮废物,要是有用,也不至于朕到现在都没有起色,白神医,宋神医,朕相信你们。”
言下之意,就拒绝了江浸月要跟太医院商讨的事情。
江浸月垂着眼眸,眉头轻不可闻的一皱。
六王眼神却是一亮。
顿了下,老皇帝又说道。
“朕也知道如今境况,你们便死马当活马医,有何差池,朕...咳咳,也不怪你们!”
宋神医松了一口气,急忙就跪下来给老皇帝磕头。
江浸月也跟着行了一礼,跟着宋神医行往偏殿。
“王...白神医,您觉得皇上的病?”
偏殿没有别人,只留了两个端茶奉水的小太监,毕竟是在皇宫,宋神医讲话很是保守小心。
江浸月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用了一口茶。
“宋神医。”
她抬眸,眼里也有纠结之色。
那天成亲谢恩之时,江浸月就记得老皇帝的脸色和病状,如今过了这么几天,所有太医大概跟宋神医的诊断结果是一样的,都断定是气竭之症,导致原本气淤之症得不到缓解,越发的严重。
再加上老皇帝年岁过大,精气不足,气淤之症治疗何其凶险,谁也不敢保证其中会发生什么。
宋神医见江浸月面色凝重,顿时肃整了神色,看着江浸月。
可惜现在李宗煜不在身边,江浸月总觉得没有保障没有底气,做事也不敢不管不顾了。
“白神医?”
宋神医见江浸月愣了半晌,疑问的叫了一句。
江浸月一惊,已经回过了神。
她从来不是个依赖别人的人,独来独往习惯了,做事决定也是一个人思量,如今竟然越发倒退,想起了如果有李宗煜在身边会如何。
反正老皇帝是一定要救活的,这样以气竭之症治疗拖下去,一个月也活不了。
“皇上是气淤之症,不过药性太冲,过程千万凶险。”
江浸月抿着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跟宋神医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以,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宋神医一定要千万守在皇上身边,我的性命,就全交在宋神医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