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出门准备向来简单，衣服也不用换，鞋子一穿就走起，新西府的宵禁十一点半才开始，他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在外面浪。
四人推推挤挤出了寝室，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顾南明微微皱了皱眉，有了种莫名的被窥视感，一闪即逝。或许是因为灵感强大，他对这种异样的感觉格外敏感，循着视线望过去一眼，但什么也没看到，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短暂，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幻觉一样。
顾南明迟疑了一下，往那个方向看了看，身后被郑峰退了一步：“怎么啦？快走啊！”
或许是他太敏感了......顾南明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也属于开山后不受控制的负作用之一，有些时候他就过于敏锐了，以至于路边的一只流浪猫或者流浪狗都会让他大惊小怪，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
他和陈楠三人一起出了校门。安防大学有相对严密的门禁，出去方便，进来却要经过仔细的审查。一出门，郑峰兴冲冲地走在前面，道：“我们去城心广场那边！”
城心广场顾名思义，自然是在中心区中心环，郑峰俨然是一副导游的姿态，说那地方与安防大学离得不远，也就一点几公里，走得快一点十分钟就能到——安防大学位于新西府的第二区。新西府有一个共识，越是靠近中心城区，学校的历史就越长，档次也越好。
第二区原本就是新西府最早的高教园区，各种新西府排的上号的顶级大学扎堆，唯一的例外则是新西府农业大学——对于资源稀缺的新西府而言，这所大学的重要性足以排在前五，某种程度上不逊色于安防大学，但却是建立在第三区，成立时间也较短，三十年而已，但若论起它的前身，也就是新西府综合大学的农业学院，那就相当有年头了。
穿过一条格外宽阔的公路，就进入到了城市最为古老的中心区。夜晚的新西府有一种别样的繁华感觉，各色霓虹灯闪烁，中心区作为城市最为繁华的地带，见证了这座城市百年来的风云变幻，既残留着古老的痕迹，也有其他边缘城区难以想象的新潮与先进。
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拥簇在一起，人行天桥从高楼之间穿过，街道上空被电缆与钢筋覆盖，华丽的巨型全息广告牌和老旧的店铺招牌互相挤压，形成仄逼的空间。而另一处角落，就是昏黄路灯光下的狭窄巷口，集装箱似的居民楼，公共的水龙头生了锈，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一只猫从垃圾堆间窜过去。
繁荣和衰败，先进与落后，物质与欲望、理想与现实在这里狭路相逢，将冲突演绎的淋漓尽致。
顾南明抬头看着那些广告牌，还有那些乱拉的电线，隐约间觉得这座城市又带上了点赛博朋克的风味。广告牌上光流变换，刷地又变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二十四字真言刷屏而过，唔......这还是社会主义朋克。
“那家店就在城心广场边上一家箱子里！”郑峰兴冲冲地走在前面：“老板我还认识呢，搬家之前我家就住在他店铺对面儿，我还管他叫叔！方叔的佳酿听说可是一绝，就是现在禁酒令，不能公开拿出来卖，其实好像社区警察也是知道这回事儿的，不过都是熟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时候还要上他那儿讨瓶酒喝......”
靠近城心广场之后，人潮渐渐密集起来，郑峰兴奋地走在前面，挤开人群，顾南明三人在后面跟着，他伸长了脖子，看到那边广场上正有人高声喊着：“反对强制性遗体捐献——”
一些人群聚集起来，也跟着喊：“反对强制性遗体捐献！！”
顾南明有些懵逼，低声问身边的严肃：“啥情况？”
“一项新的法案。”严肃新的解释道：“大致就是市民死后强制性的遗体捐献，在火化之前会先将有用的器官摘下来，也可能是去当做大体老师。这事儿我从去年就听说了，没想到现在还在闹。”
顾南明摸了摸下巴：“听上去是有点不人道。”
“巢城人居然还讲人道？”严肃笑了一声，虽然并无恶意，但却让顾南明隐隐有些听得不舒服。但顾南明没说什么，严肃也没有注意到。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啊......”
远处的人群还在广场上抗议示威，不一会儿，有社区警察过去：“干嘛呢——”驱散人群。
城心广场这边人多，因此值班巡逻的警察也多。
广场上一时间有些乱哄哄的，顾南明他们被人群挤到广场的边缘，走不过去，在哪儿隔着人群张望。
窥探的感觉又出现了。
顾南明陡然警觉，像是过电了一样转过身去，后方有个带兜帽的小个子男人走过来：“诶，几位同学，要不要......”
“不要！不要！”郑峰甩手道：“不要传单！卖片的也不要！”
他犹豫了一下：“真是卖片的其实可以考虑一下......”
顾南明完全懵逼，等一下兄弟，等一下你说的片是我理解的那玩意儿吗？新西府也有这种产业？也是哦，这里也有录像带什么的......话说郑同学你这样真的好吗，能不能矜持一点，我们安防大学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光了啊喂......
顾南明心里疯狂吐槽，郑峰期待地搓着手，严肃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意，陈楠神色正经中透着些许茫然，似乎完全不懂这是在说什么暗号......顾南明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的吐槽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陈楠大哥你居然这么纯情的吗！
那个带兜帽的男人笑道：“那我先给你们拿出来看看。”
他向几人靠近，手伸进了衣服里，顾南明看着他，男人一直微微低着头，带着兜帽看不到脸......为什么要戴这样的兜帽......他联想到方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陡然之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就像是那兜帽底下正藏着一条毒蛇，正在嘶嘶嘶地吐着杏子！！
顾南明心中警铃大作：“不对——”
声音刚刚放出来，那男人伸向衣兜的手改为往上，将那兜帽哗地一掀——
藤蔓、触手、毒蛇、蛆虫、眼球.....一瞬间，各种各样的，一大堆令人作呕又叫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儿从那兜帽的底下喷了出来，如同污浊的巨浪，直接将他们四个吞没了下去。
——不对劲！！
顾南明心中疯狂地叫出来，但是一张开嘴巴，那些数之不尽的蛆虫和触手就从口腔里钻了进去，滑腻而恶心的感觉一直爬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