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一刻值千金,可何宝生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心里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似的。第二天一大早,何宝生趁田秋芝还睡着在,就一骨碌的爬下了床,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服,就扛上了大龙铁枪准备站岗去。这时还是早上六点钟的样子,寨子里的第一批弟兄刚刚起床准备进行训练。三皮早早的去换了岗,见何宝生也跟着爬上了木楼子,眼皮子四周还是又黑又肿,便笑嘻嘻的说道:“宝生哥,昨晚上够潇洒吧,俺巡夜的时候听见你那屋嘎吱嘎吱的响,跟杀猪的声音都要热闹,弄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注意啥影响,嘿嘿。”
何宝生踢了他一脚,说道:“去你娘的,杀啥猪啊,杀猪能在刘大哥屋里边杀啊,老子那是在翻箱倒柜的找酒呢,好不容易在刘大哥屋里歇上一晚,愣是找一晚上都没摸到半滴地瓜烧,这刘大哥的心眼也真贼的很,人转移了,连酒也跟着转移了,昨天下午才喝了他三瓶地瓜烧,快没把他心疼的操爹日娘,把剩下的两瓶都当宝贝似的捏着藏着,看他抠的,倒把老子给稀里糊涂的高兴上了,硬是累了一晚上都没摸到宝贝,还害的一宿没睡着觉。”
正说到这里,猛听的远处嘣的一声闷响,大地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接着就是一连串密集的子弹出鞘声。何宝生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是发地震了,急忙抬眼四处望去,见东北方的远处硝烟弥漫,显然是虎口关附近一带打起来了。虽说两地相隔十几里远,但天空蔚蓝,空气干净透彻,此时又站在高处,一眼就能清楚的看过去。这下连三皮也吓傻了眼,何宝生的心里一急,大声吼道:“还他娘的愣着干啥,快去把刘大哥叫过来看看呀。”说着自己也是心急的乱了阵脚,稍微一迟疑,赶忙抄起了大龙铁枪,扑哧扑哧的爬下了木楼子,正准备去通知寨子里正在训练的弟兄们紧急集合待命,又一路赶紧的把全寨子的人都给喊醒了。
刘青山也是铁青着脸跑了出来,上了木楼子一看,果然是打起来了。寻思了半天,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那天还真被他猜错了,他这一番胡话倒真要让大嘴婆子这老娘们先吃个大亏了,这八成啊,只有是本溪城驻扎的鬼子步兵队闹的事。何宝生也是在旁急的连连跺脚,一直问咋办咋办,这会啊,他可是比谁都要心急。刘青山叹了口气,说道:“他娘的能咋办,老子这几天正好闲的慌,把弟兄们都叫上,给老子过去打,这发财的买卖,可不能让大嘴婆子一人给霸占了,听说小鬼子手里都挺富裕,老子说啥也得从他们手里边掏点好东西回来。”刘青山虽然嘴上说的轻巧,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这小鬼子不比拦路的土匪小毛贼,可不是好惹的。但总不能眼看着大嘴婆子吃亏,自己瞧着热闹吧,这种缺德的事儿叫刘青山是做不出来的,今天就是把家底全都豁出去了,也得帮着大嘴婆子去鼓鼓掌。
何宝生见刘青山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帮忙去打,总觉得有些不妥,虽说这会儿大火都烧到眉毛了,谁都挺着急,可始终有些担心寨子里弟兄的安危,便说道:“刘大哥,这鬼子的中队可是石岗武夫的队伍,加上伪军大约有三四百来人,装备都挺厉害,这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香瓜小手雷啥都不缺,俺还在城里的时候可是瞧的一清二楚,光步兵炮都不知道有多少架呢,咱们就这样光着**往前冲,没准就要一**撞到炮筒子上了,要不让俺先混过去打探打探情况,虎口关的寨子俺和俺哥都去过,对那里俺再熟悉不过了。”
刘青山瞪了何宝生一眼,说道:“咋了,刚做了新郎官就开始赖上老婆热炕头了,怕死你就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别给老子出来丢人现眼,等你打探完了,一来一回几十里路,老子黄瓜菜都凉了,还打个屁啊,老子管他是啥武夫还是匹夫,遇到了老子刘青山,光着**也得扒下他两条裤子来,快给老子传达命令,全寨子紧急集合,都给老子打,狠狠的打。”刘青山说着就扎紧了裤腰带,望着硝烟弥漫的东北方,眼里释放出一种坚毅的光芒。
全寨子集合完毕后,刘青山巡视了一眼,就做了一个简单的任务安排。首先由田秋芝领着何宝生他娘去光顶山的山洞里躲一躲,战斗完成后弟兄们都在那里碰头。其他的人分成两个小队,大刀队的人全部把大刀给擦亮了扛上,敢死队和骑兵队还有预备队的三十几个弟兄都把步枪装上刺刀,一人分发十五颗子弹。这次不用捏着心窝子省着了,不过可有一点,得瞄准了再打,要是没把握一枪撂倒一个鬼子,你他娘的就别急着去放枪,子弹用完了都给老子冲过去拼刺刀,谁要是再敢把枪倒着去拿,老子也没那闲工夫去纠正了,他娘的直接拖出去给老子剁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大伙就都赖在大嘴婆子的寨子里,老子保准给你们弄来大鱼大肉的吃着喝着,有这想法的就跟着,要是怕死的,就趁早给老子夹着**滚蛋。
以往弟兄们都是小打小闹,东一葫芦西一棒槌的,这次还是弟兄们第一次要真刀真枪的和鬼子干上,一个个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有些像一头头饿疯了的野狼,都在争着去吃上这一口美食。在场的弟兄没有一个人害怕,也没有一个人想临时逃走的。还没等刘青山下达命令出发,都一个个摩拳擦掌了起来。刘青山见了这一番景象,也有些莫名的激动和欣慰,眼里的神情也更加显示出了他坚定不移的信心。安排好了一切,除了田秋芝带着何宝生他娘上了山,全寨子的弟兄都扛起了武器,斗志昂昂的徒步前进,紧急的往虎口关方向赶去。
大约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急行军,大队人马就赶到了虎口关附近。此时大家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要稍微好一些,鬼子只派来了一个步兵小分队,大约八十多号人。不过此时的战况也不容乐观,八十多人的鬼子都低头哈腰的躲在寨子大门外的一个天然形成的沟壑里,这可苦了在寨子外的土丘下辛苦指挥的三娘了,他手下弟兄的汉阳造可比不上鬼子手里全副武装的家伙,而且又没有大范围的爆破武器,说穿了,手里连个土制的手榴弹都没有,光靠着几把步枪打打又停停的进行近距离的直线射击,根本都打不到鬼子的身上去,而且零零散散的小火力也是弱的让人心寒,眼看平时嚣张惯了的三娘也是撑不了多久就要败下阵来了。
看来鬼子也是特意仔细的勘察过附近的复杂地形,但也不敢直接就冲进虎口关这座险要的寨子内部,便匍匐在壕沟里用来掩护着队伍进行炮火和机枪的密集射击。小鬼子的意图也很简单,想不费一兵一卒,就一个个的吞掉虎口关的弟兄。看来这小鬼子果然是正规部队的正规作战方式,指挥者的心思也挺细致谨慎。深沟外的两架小钢炮此时也对准了寨子,不停的往里面扔着炸弹,只听见噗的一声,一发炮弹就准确无误的朝着寨子里面飞去,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只炸的虎口关的弟兄们都像麻雀一样的飞上了天,断胳膊断腿的直飘的到处都是,差点没掉进刘青山的怀里,里面的状况真是尤其的惨烈。
饶是刘青山大风大浪的都经历过,此时也觉得非常的棘手。三娘这人是最护犊子的,眼见着弟兄们一个个死的死伤的伤,才四五十多分钟就损失了近一半的弟兄,她的心呀,真比刀子一下下的割着都疼,差点都掉泪了。可也没办法啊,让弟兄们直接冲出去吧,那小鬼子的机关枪就跟放鞭炮似的响个没完,这要是一股脑的冲出去,还没等迈出去几步,就得一个个的被打的全身到处漏气。双方就这样呆在原地僵持下去,可就是傻子也知道,用不了多久的时间,鬼子就要进行一次全面的出击,一口气就把寨子里所有的弟兄都给撕碎了。
刘青山也不及细看,急忙考虑着如何去支援大嘴婆子。倒是何宝生够机灵,把五十多号人都不声不响的带到了那个他曾经跳过的断崖下,这个断崖在虎口关的西北方,而寨子的正大门是朝着东南面的。鬼子现在正在那边打的起劲,都快爽的连现在的日本天皇是谁都不知道了,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几十号人正准备从这里钻进寨子进行支援。抬头见那断崖有四五米之高,凭个人的能力基本是没希望爬上去的,怪不得三娘从不会重视这里,上面也连根杂草都没长,岩石都是光秃秃的异常打滑,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落脚。要是一般人想从这里爬上去,还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不过何宝生向来鬼点子多,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一个疏忽或者动作不到位就会把人摔下来,弄个脑浆迸裂然后去见老阎,可现在紧急的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个办法还是何宝生小时候经常看过杂技才体会到的,那就是让五六个壮汉把另外一人给抓手抓脚的抬起来,然后所有的人一起用力甩,等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就同时用力朝着要去的地方松手甩过去。按照这个借用外力的方法,只要用力准确均匀,绝对能把人甩出五米高的距离。
当时何宝生是第一个被抬起来的,为了保险起见,刘青山选了六个寨子里体魄最强健的弟兄过来帮忙,只甩了三四下,就一下子凌空扔了出去,果然很轻松的就把何宝生给甩到了小断崖上面去了,落地也很轻很稳。按照这个办法,又接连甩上来了五六个弟兄。然后几人各自解下了裤腰带,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一起,把所有的人都一个个拉扯了上去。这个办法倒让刘青山觉得很是稀奇,直夸何宝生够机灵,回去保准再赏他半瓶地瓜烧。何宝生这个时候可没心思再去惦记着刘青山手里的那两瓶酒,直接一撒腿就往寨子里疯狂的跑去。
进了寨子里才发现到处都被炸的一塌糊涂,房子都噼里啪啦的随着一发发炮弹的命中而倒塌了不少,地上除了屋瓦和断墙的碎片,就是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都被浅埋在碎砖和泥土里。有的人脑袋被炸掉了一半,白色的脑浆糊满了整个脸,有的人被炸穿了肚子,青紫色的肠子流了一地,让人看了觉得有点恶心作呕,又会突然觉得场面异常的悲惨与难受。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虎口关弟兄,眼见着刘青山带着一拨人火急火燎的端着枪冲进来,还以为是要在危急关头为难他们,在背后插他们一刀的,都抄起了家伙准备一起打了过来。
刘青山朝天叭的放了一枪,大声吼道:“都给老子站着,看清楚了,老子是中国人,别他娘的用枪指着老子的头,要打就给老子打小日本去。”说完就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带着大伙朝三娘所在的小土丘那里冲去。虎口关的弟兄一看刘青山原来是帮忙的,心里都觉得有了一线希望,就算这个希望是及其渺茫的,但也鼓舞了人心。大伙都咬住了牙,兴奋的嗷嗷大叫起来,激发出了内心最后的愤怒和雄心壮志,一举振作了精神,跟着抬了仅剩的最后一箱子弹,鼓起了满腔勇气往外边跑了过去。
何宝生此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叔,可等他来到了地窖前就彻底的失望了,整个地窖都被炸塌了,变成了一个深坑,上面埋上了厚厚的一层废墟,他叔现在是绝对死了,连个尸体都挖不出来了。何宝生扑通的一下就跪了下来,猛觉得头皮一麻,感觉天和地都慢慢的塌陷下来,眼泪也止不住的就流满了整个脸颊。他本来是答应了救回他叔的,可眼见着过了好几个月了,自己都没机会再闯进虎口关。本来他叔还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可如今眼见着全世界都没了他的影子,而几个月前的那次离别,竟然就成了叔侄两人最后的会面。何宝生跪在那里,一个劲的磕头,直把脑袋给磕破了,殷红鲜血一直往下流。整个大脑里都想到了他叔对他的好,这十几年来对他的照顾,对他的每一个问候,每一个无微不至的关怀,心里就越发的难受,他可是把他叔给当成了亲爹呀。最后何宝生终于忍不住嚎啕的大哭起来,大声骂道:“小日本,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说着一枚炮弹又呼啸着朝这里飞了过来,正好在何宝生身旁不远处爆炸了,泥土飞起了好几米远,全部压在了何宝生的头上和心上。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怨恨,由于愤怒而急红了双眼,就像一头野狮子在咆哮着一般拔下了身后的步枪,把枪栓用力一拉,便往寨子外面冲去。这时冷不丁的有一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结实的背脊,他心里突然一下又觉得天旋地转,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四处没了硝烟,没了炮火,有的只是一些温暖,一些自己非常熟悉的情景。他回头一看,这人正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着的女人,一个时刻牵动着自己的心的女人。那个女人也在深情的看着他沾满了灰的脸,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伸手给他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鲜血。何宝生的双眼也慢慢变的红了,他的心也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他有很多的对不起要说,可这份情感只坚持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毅然的扯掉了那个女人的手,说道:“对不起,俺已经有女人了。”说着一下子把那个还在等着他的女人给扛了起来,背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而自己又是如此坚毅的一手提着大龙铁枪,一手提着步枪,头也不回的向寨子外面跑去了。
身后只剩下那个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他娘的,记得给本小姐活着回来,你还欠本小姐一个漂亮的头花,可不能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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